一阵悠扬的乐曲响起,如梦似幻
一个女子慢慢走近,“陈平,可还记得我?”
“阿若”
“陈平,你可记得咸阳城的红馆”女子背过身,“你说没有你得不到的人……。”
“阿若,别……。”
“若论美貌,张良比你好看,若论男儿气概,你也比不上韩信!可是你却……。”
“你说什么,你……别离……。”
“陈平,你到底是怎样的人,我好像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你,你对我可有一点异样,你……。”
“阿若……阿若……。”
“侯爷,你醒醒,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阿若,阿若,阿若……。”
“陈平,世界上有很多无法解决的事情,而缘分便是其中之最,也许你爱我深沉内敛,我爱你痛至骨髓,若是无缘,便只是一场镜花水月……。”
“不……。”
“陈平,我们终究无缘!”
终究是无缘!!
女子缓缓转过身。
“阿若!”
床上的男子猛的睁开眼,冷汗从额际缓缓滑落。
“侯爷,侯爷”身畔的女子吁了口气,“侯爷,你总算醒了,刚刚你一直在叫阿若……。”
陈平缓缓转过眼,闭上,疲惫道:“现在几更?”
“二更了”女子柔顺的伏在陈平脸侧,手指卷绕着陈平散落在枕际的黑发。
“你先出去!”
陈平微微侧身中衣散开,黑发散在肩上,分外撩人。
“侯爷”女子娇嗔。
“去叫陈思进来”
他的语气意外的冷漠,女子不甘不愿的下床,留恋的回头看了眼闭着眼躺在床上的男人,才从地上捡起衣服,披上,开门出去了。
“这世上,我们终究无缘么”陈平喉底微动,睁开眼,蓦然绽开一丝温柔的笑意。
不多时,陈思叩门进来。
“侯爷,你叫小人”
“准备车马,去终南山”
“侯爷要现在去?”陈思错愕。
陈平下床,从容穿衣,转过脸,红唇含春:“对,便是现在,听说留侯夫人回来了”
马车很快便准备好了,陈平一身朱红色深衣踏入车中,马车驱动,在黑夜中越来越快,出了城,穿过旷野,很快便没入终南山的莽莽林涛中。
不多会,只听车外的陈思勒住马车,道:“侯爷,到了”
车内的陈平掀开眼,指尖微挑,掀开车幕,步出马车:“你先回去吧,明日午时再来此处!”
那陈思也不答话,调转马车,便回去了。陈平拉起深衣下摆,走上终南山。
不多时,一处静雅的院落隐现在扶枝高木下,边上清泉汩汩,花木交映。
他上前,叩响门扉。
“谁呀?”门吱呀开了,陈平的脸上有一阵的恍惚。
我从没想过陈平会来,更没想过他会在此刻拜访。
“户……陈平,你怎么来了”
那恍惚一闪而过,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陈平媚眼流转,红唇含笑:“阿若,许久不见,你变得更美了!”
我扑哧笑道:“好久不见,陈平还是这般嘴甜!”
陈平笑容一顿,难得正经:“阿若,这不是嘴甜……。”
正准备回身,听到这话,笑容一停,看向他,却见他粲然一笑,亮若繁星:“并非虚言,平说过,阿若若是厌了,便可来找平,平这里……。”他按了按胸口,“一直为你留着,阿若难道以为平是说着玩的!”
这一份真真假假让人难以分辨,他双目似含情似无情,让人捉摸不透,当我相信了,他却只是悠然一笑,然后翩然而去,当我不信,他却深情款款,让我心底蓦然一动。
“陈平……。”
陈平嫣然一笑凑近眨眼:“阿若可是后悔舍弃平而选择留侯”
看着他的春风料峭的眉眼,我心底微微松了松。
“户牖侯”
转过身,只见张良披着一件月白色深衣,立在廊上,黑发随意披散着。
“留侯,身子可好些?”陈平立直身,似笑非笑。
张良笑道:“多蒙户牖侯记挂,好多了!”
我笑着走过去:“子房,孩子都睡了?”
张良看着我走进,静静一笑,雅然开口:“睡了!”
陈平蓦然笑道:“难怪陛下也羡慕留侯,看到这一幕,平也忍不住艳慕起留侯来了,还有什么比拥有此生挚爱更让人……。”
他故意一顿,黑眸微闪,美目微斜,似笑非笑地拉起深衣,缓缓走近,褪掉鞋履,径直进了房。
“户牖侯此来为公为私?”
陈平在案前坐下,拨了拨琴弦:“听说阿若回来了,平连夜赶来会见老友,留侯不舍?”
张良淡淡一笑:“阿若回来已有月余,倒是良忘了告知户牖侯,希冀户牖侯不要怪罪才是……。”
一个话中带刺,一个虽是语带乾坤,两个同为谋臣的男人在一起,说的话自然不能从字面上揣测,我站起身笑道:“你们聊吧,我去弄些酒食!”
“阿若”
“阿若”
两人同时开口,一个幽魅,一个静雅。
陈平斜了张良一眼,灿然一笑:“平今夜来可是为了阿若,阿若不留下来?”
他虽含着笑,语气却不同以往的有些期待的意味。
张良微微一笑,手微微在我手背拍了拍,优雅起身:“阿若今日累了,酒食之事免了吧,良有新酿曲酒,还请户牖侯品评!”
张良出去了,很快便回来了,手里提着一壶酒回来了。
坐下,倒好酒,给陈平一爵,刚拿起自己的酒爵,我赶忙挡住:“子房,你身体这几日有些不适,还是少饮些这些凉寒的吧!”
张良玉白的脸微微泛起春色,唇角微翘:“无妨,良自有分寸,况且难得今日户牖侯造访,怎有不饮之理!”
“阿若,依平之见,留侯身体好的很……。”他啜了一口,放下酒爵,抬眸,“这酒是好酒,只是比起平以往所喝卮酒,烈度差了些许!”
“是吗?”张良微笑,拿起酒,两个男人微微敬了敬,眼中竟有惺惺相惜之意。
有多久了,他们这般的坐在一起,鸿门之宴的惊鸿一瞥,荥阳成皋的搅乱风云,落子定局,初定国时的诡谲谋划,他们同为刘邦的谋臣,同为大汉开国功臣,却因着各自派系的利益和大局,不得不互相算计着,而今抛开朝廷,抛开利益,他们此刻竟有种一笑泯恩仇的快意。
“人生如此,美酒,佳人,留侯此生可还有遗憾!”陈平伸手拿过酒壶再倒了一爵。
张良的脸因着酒而微微泛起红晕:“良自小历经丧乱,流离半世,尝尽人间冷暖,曾经遗憾的是未能手刃嬴政报的国破家亡之仇;而今回顾具是镜花水月而已,良此生惟愿抛却世事,与阿若归隐终老!”
陈平沉默了半晌,似是若有所思,抬手,猛地喝了一爵,笑道:“阿若这样的女子,平倒是愿意等上一等,或许等到平厌倦政事,到这终南山上,与留侯比邻而居亦不妨美事一桩!”
张良也不生气,微笑放下酒爵:“良觉得户牖侯还是放弃更容易些!”
看到这两个男人又将话题扯到我身上,我赶紧借着尿遁逃了出来。
等我回来时,案上又多了一壶酒。
“子房,你又拿了一壶,你的身体……。”
“阿若放心,酒都被我喝了,留侯不过以水代酒而已”
我点头,又重新坐回去。
只听张良道:“户牖侯这么晚,难道只为内子?”
陈平喝了口酒,道:“却是有一件小事需要留侯提点?”
张良微笑道:“良早已不管朝中风云,户牖侯找错人了!”
陈平收敛笑容:“留侯不要急着推开,是关于樊将军的!”
“樊大哥!”我一惊,瞬间似乎有些了然,默默的不说话!
张良道:“户牖侯讲来,看良是否能帮上忙!”
陈平道:“汉王要杀樊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