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氏城外约四五里外,一处茂密的丛林里,司马错所率士兵,皆隐藏于此。
“还有半个时辰便是拂晓,即便我等再隐蔽,没有夜色的掩护,也会暴露踪迹”,司马错望着近在咫尺的兹氏城城楼,极为沉稳的说道。看起来,他已经早有打算,并没有丝毫的慌张。
天空之中,雨点淅淅沥沥的开始落下,而白起的肚子,也开始咕咕直响。
“轰”,一道闪电划破天际,白起试图借着闪电之光,来找寻自己那巨大风筝的下落,可却始终一无所获。
“此地多为松木,沾火即染,天空中的雨点,打在风筝之上,为降低风筝的高度,提升风筝的坚固程度与导电性能,极易勾引天雷之力”,白起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不禁开口,向司马家族的两兄弟,以及自己同伍的几人解释道。而此刻,他们的伍长,也因为白起的存在,而被五花大绑的捆于树上。
“咔嚓”,又一道闪电,似乎比方才的闪电都要更为猛烈,几乎将整个夜空都照的如同白昼。
“弓箭手,将此物射杀”,兹氏城东门城墙之上,李信终于看到了守城士卒所说的那个奇怪的物体。他虽然没看清这到底是何怪物,可军人的敏锐,让他知道,必须第一时间将此物射杀。
箭矢如雨点一般密集,齐齐向那半空之中飞行的物体飞去,又一道闪电落下,在半空之中画了道完美的弧线,正中秦国士兵的目标物。
几里之外,躲在密林之中的白起等人,只见一道白色泛着蓝光的闪电,从空中直落向兹氏城东门城墙,巨大的撞击声,伴随着数道火光,四处飞射。
“兄弟们,冲啊……”火光的照耀之下,司马错似乎看到了兹氏城东门城墙破开了一个巨大的缺口,他毫不犹豫的喊起来冲锋的口号。
司马弃虽不如弟弟反应敏捷,可也不曾慢人一步,在司马错拍马之际,他也起身上马,欲同胞弟一起,杀向兹氏城。
不过,司马弃刚一拍马,便又立即勒紧马缰。
“曾司马,你负责保护白起等人,快,给他们松绑,快。另外,着人回城请求援兵。”司马弃冲白起抱拳,转身策马,向兹氏城冲去。
兹氏城城墙之上,数百只箭矢射向那半空之中飞行之物之时,一道闪电,犹如生了双眼一般,径直朝城墙之上落下,数十名守城士兵被天雷之力,震的从城墙之上直飞出去。丈许厚的城墙,也被轰倒数尺宽。数道火光,犹如从闪电之中爆裂开来,飞向兹氏城内的数个角落。
“将军小心”,护卫李信的几名侍卫,从天雷之力的震慑之中回过神来后,立即想起了他们的将军。
当他们的目光再次转移到李信身上之时,不禁一个个面如死灰。
李信如方才一般,四平八稳的站立于城楼之上。只是,此刻的他,双眼呆滞,口角鲜血不停的涌出。只见李信的胸口处,一个鸡蛋大的窟窿,正不断的向外涌着鲜血。
几名侍卫顿时魂飞魄散,慌张失措。
战场之上,两军对垒,即便劣势再明显,都多少有些存活下来的希望。而且,战场上两军对垒的气氛,也会无形之中给战士们以鼓舞。所以,真正的士兵,在战场之上临阵逃脱者,少之又少。
可此刻,身为李信的贴身侍卫,李信的死,宣告着他手下的这些侍卫,将无一幸免的,全部被处以极刑。甚至,将死而士毫发无损者,还会牵连到家人。
兹氏城内,蒙武尚在梦中,惊闻城中呼喊之声大作,不禁一跃从床上跳起。
“何人在城中喧哗?”兹氏城临时的将军府邸内,早已聚集了数名高级将领,只是慑于蒙家的威严,无一人敢踏入后室。
“将军”,见蒙武从后室走出,诸人皆跪地参拜。
“何事如此喧闹?”蒙武见府邸之中聚集了数名将领,已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禀将军”,蒙武的侍卫首领公孙安上前一步,“方才天雷击中兹氏城东门城墙,城墙被击破一隅,正在城楼之上巡查的李信将军,不幸遇难。”
“什么?天雷?李信将军遇难?”蒙家虽贵为大秦帝国世家之首,又位高权重,身经百战,可听闻李信遇难,不禁面色大变。
李信的来历,他是再清楚不过了,若非蒙家世代辅佐秦王,军中多数将领皆受蒙家厚恩,恐怕秦王早已让李信对自己取而代之了。李信在秦王心目中的地位,不言而喻。
“杜将军,速速支援东门,田将军,集结兵力,谨防敌袭……”
蒙武一边大跨步向将军府邸外走去,一边听手下汇报着兹氏城的情况。
天雷,被视为上天的怒火,代表着上天的意旨,饶是蒙武这等沙场霸主,也对此神力忌惮万分。虽然手下之人没有说李信是被那天雷给劈死,可任谁都明白,李信绝对是犯了天怒,方才死于天雷之下。
蒙武一边走,一边盘算着如何向秦王陈述此事。
蒙武一行人不消片刻便来到东门倒塌的城墙处,不待仔细检查李信的尸体,便听闻城外传来响天彻地的呼喊声。
“三军听令,火速回防,所有人员,列阵”,蒙武重新上马,从倒塌的城墙处向外望去。
淅淅沥沥的小雨,让这拂晓时分本就黯淡的亮光,显得更加的朦胧。雨雾之中,一群人马,似早有准备一般,在骑兵的带领下,疯狂的向城内涌入。
“当当当当当当当……”箭矢落在盾牌上的响声不绝于耳,被人簇拥着的蒙武,透过盾牌的缝隙,看着对方的骑兵毫无阻拦的冲入城内,铁骑所到之处,呼喊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保护将军,保护将军”,蒙武的侍卫在噪杂的战场之中大声的叫喊。
蒙武此行,随行侍卫不过百人,而东门守卫也不过百余人,其余兵卒,皆在增援的途中。而赵国此番偷袭的部队,在夜色的掩护下,随着天雷的指引,占尽了天时,令秦军甫一照面,便在气势之上,落于下风。
侍卫的叫喊,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倒是吸引了赵军的注意力。赵军铁骑朝着蒙武所在的方向,疯狂的冲撞而来。
当白起等人进入兹氏城之时,城内的战斗已经结束,蒙武在援军的保护下,成功从西门逃脱,而司马错率领的两千人,已经成功占据了廉颇垂涎数月却不得的兹氏城。
司马错很有军事天分,在突袭得手之后,并没有远追秦军,而是第一时间驻守城防。当赵国援军进入兹氏城时,司马错已经完成的战场的清理工作,而白起,也被司马错兄弟二人,当做贵人,簇拥在人群的最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