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螺在东南的驻地。
以前北螺主掌京都尉官,有着监察的意思。现在的北螺则逐渐插手地方上的事务,相当于从南狮手里夺了权,侦缉大奸大恶,权力的触角遍及全国各地。
东方修之由入京上任的质子,摇身一变成了罗国秘密情报机构的首领之一,隐隐和狮王同起同坐。
院子里显得阴森森的,比起外面的大街光线也要暗上几许。来来往往的官校面色肃然,个个行色匆匆,带着几分莫名的神秘。
封洛跟在东方修之身边久了自然没什么,但是第一次进北螺驻地的时候也免不得心惊,虚汗直流。
可是看看现在跟在身后的紫鸢,无所谓的四处看看,既不显得过分轻佻,又从容自在。
东方修之远远的看着跟着封洛走过来的紫鸢,见状不禁心念微动,此叫紫鸢的女子步履扎实轻捷,目光中没有丝毫飘忽游移,确实让人刮目相看。即使是他最得力的手下陶戈第一次到这地方来也没表现得如此镇定。
事实证明,紫鸢的能力确实不弱,弄得封洛常常尴尬的站在东方修之身边,一脸无语的在想最近是不是闲的太久了,因为实在想不起自己最近办了什么事。
腊月的东南大雪纷纷而降,北风吹得人骨头生冷。东方修之偏偏提出要去踏雪赏梅,紫鸢安排好了随行的护卫以及要带的物品之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着南苑进发。
东方修之拥着暖裘坐在马车里,案几上还放着一个红泥火炉煨着喷香的黄酒,旁边摆着云腿、卤肉、花生米、豆腐干等诸般下酒菜。
车队出了中街往南门走,忽然远处一片声喊,遥遥的传过来。
听得响声紫鸢赶紧打马上前,远远望见一群人在追一男一女,明晃晃的单刀,还不时射出几轮弓箭。
紫鸢担心殃及到这边,便下令暂停,等那伙人走远了再过。
“怎么回事?”东方修之拨了拨帘门问道。
“公子,不过是衙役在追犯人罢了。”封洛立马上前回道,这种事向来都是他的活,看看紫鸢在一旁脸色平静如斯的样子就知道。
“是吗?”东方修之斜眼朝紫鸢望过去,“看穿着打扮不太像普通的衙役啊,继续前进,过去看看。”
紫鸢认命的指挥马车继续前进,旁边的封洛一脸的兴奋。不消说和他家那位四公子一样,看热闹不嫌事大,收拾烂摊子的永远是她。
本来两名逃亡者是向东逃的,此时双双朝被北奔来。后面追赶的人马待看清来的队伍里所挂的府记却吃惊不小,为首之人恶狠狠的一挥手,众人疯狂的鞭打着马匹,头顶上热腾腾的直冒白汽,箭矢也乱糟糟的往逃亡者射去。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名弓箭手将箭射向队伍,直奔马车而去。紫鸢在马背上飞身而起,一把握住了飞来的箭羽。落地之后,面色阴冷的看着骑马奔来的人。
为首之人一脸惶恐,呼哨一声,全体下马跪在雪地里请罪,“小的该死,冲撞了四公子。”只要不瞎,马车上的标记就不敢忽略。
紫鸢冷哼一声,将箭折断扔在为首之人面前,吓得那人一哆嗦,冷汗直冒。谁人不晓得这位四公子面前的红人,即使在王爷那里也能说得上话。
“无妨。”马车里轻飘飘的吐出这几个字。
那人赶紧自报家门,“小的是张德,是府内差官,奉王爷之命缉捕这两个逃犯。”他还真怕这位向来不按常理出牌的四公子跑来管闲事,这下搬出王爷,好歹是一家人吧。
在张德心里,四公子再怎么乖张,也不能插手王爷吩咐下来的事吧。
殊不知,这位四公子和王爷向来不对付。
东方修之淡淡的“嗯”了一声,一点面子都没给的说道,“王爷?哪个王爷?不认识。”
不认识。。
一伙人跪在那里被噎了个半死,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紫鸢在一旁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四公子又要管闲事了,这次还管到了自己老爹的头上。可是东方公子啊,整个东南就这一个王爷,而且还是你老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说不认识,这是纯纯的看着别人挨刀,自己不疼啊。
紫鸢有点看不下去了,走到马车旁轻轻叫了声“公子”,话还没开始说呢,就被打断了。
“怎么,紫鸢你认识?”声音里隐隐带着挑衅,意思是说你敢说认识看看。
紫鸢不敢再搭话,她可没那个胆子说不认识。
他既然想管她也拦不住,心里已经在想接下来如何去王府请罪了。
其实这两个人也不见得犯了什么大罪,只不过王爷做事向来狠辣,谈笑间取人性命是常有的事。
东方修之突地下令,“来人呐,把这些差役都下了兵器,给本公子抓起来。”
张德刷的一下后背冒出冷汗,脸色也变得难看,求救似的看向紫鸢。紫鸢下意识的就想开口求情,毕竟是王府的人,这样做最后受苦的可是她。
东方修之正好看过来,微微歪了下头,似乎带着挑衅在问她对这个结果满不满意。
东方修之随行的人员全是北螺的尉官,乃是不折不扣的天子亲军,凶名在外。偏偏执掌北螺的新掌印又是自开国来最为杀伐果断并且智谋百出近似妖的一位。
张德带来的众差役直接就放弃了反抗,齐齐摘掉腰刀,任凭螺卫缴械。
笑话,这是王府内部的事情,没事谁嫌命长了跟着瞎掺和。
抓了王府出来缉捕的差役,放了逃亡的人。
这就是东方修之大咧咧管的闲事。
又是一年寒冬时。
紫鸢看着被抓起来的王府众差役,长长叹了口气。王府的那位怕是不高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