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炽知人善任重用李耀庭,使天顺祥的生意蒸蒸日上。商铺的发展使资金的快速周转成为了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于是王炽、李耀庭又想到了自己开设钱庄。钱庄的主要业务是对商人办理存放款项,间或经营地区之间的商业汇兑,所以,和商业的联系比较密切。但是,开设钱庄不仅需要官府批文及大笔资金,而且还需要树立人们对商号本身及对未来“天顺祥”钱庄的了解和信任。就在这时,机会出现了。
光绪七年(1881年),四川盐茶道尹唐炯奉命督办川省盐务。他为改善川盐生产设备,急需白银十万两。由于布政司无银可调拨,在川西寻觅无果,唐炯只得到川东重庆向商界筹集。然而,商贾们认为,盐茶道借款虽有盐井可担保,但发展盐务并非三五年可见效,何时才能收回本金是个未知数,遂感到风险太大,都不敢贸然借出巨款。道署委员张海槎是云南人,向与王炽交厚,便自告奋勇来找王炽。王炽与李耀庭商量,权衡利弊,认为此次筹银一方面可解盐茶道之急,借此结交唐炯,找到官场上的靠山,另一方面若“天顺祥”在十天内凑足十万两白银,则可向世人展示“天顺祥”的实力,促使人们放心来“天顺祥”存兑银两,对发展钱庄是一个机会。于是,请张海槎面告唐炯,愿为筹款。唐闻之大骇,对张海槎说:“各西帮票号均不敢承认,伊乃一生意字号,曷敢任之。尔去领他来,吾见一面,方能决定。”翌日,王炽随张见唐,唐优礼相待,再三询问有无把握?王炽毅然表示:“如蒙不弃,不出十天,即将银10万两如数兑交。”唐甚喜,允诺每100两给汇费3两。揽下此事之后,王、李事先不张扬,私下自己筹集银两,本号不足之数,托词办货需款,密向西帮票号、商帮和同乡富有者商借。王炽平素信用昭著,天顺祥名气在外,故有求必应。八天内即凑齐10万银两,请张海槎回报唐炯,当晚酉时(八点)将银如数送到。为了增加宣传效果,王、李特精心设计,做好纸灯笼100个,每个写上天顺祥字号,雇挑夫100名,每人挑银1000两,挂灯笼一个,浩浩荡荡100挑,由王炽率领赴衙署解交。所过之处,观者如堵,一时轰动山城。天顺祥因之声誉大振。唐炯依承诺先付汇费3000两,天顺祥随即派管事席茂之带领司事数人,持川东道领款文凭,到北京领兑。此举提升了天顺祥商号在官府心目中的形象,也拓展了在京城的业务。
“天顺祥”在重庆的一炮打响,使王炽、李耀庭在同行中身价倍增,更重要的是,找到了唐炯作为政治靠山。“官之所求,商无所退”。这是天顺祥在经营实践中悟出的道理。官是政权的代表,政权乃国家社稷。在家国同构的封建社会,社会地位相对处在底层的商人,遵从官家的意旨,积极回应其需求(不管需求是有理还是无理),是生意通达兴旺的保证,是生家性命的保证,也是忠君爱国的表现。忠诚带来回报,在唐炯的支持下,王炽、李耀庭开办信记钱庄,发展新式金融业务。与此同时,代办盐运,生意做得得心应手。
光绪八年,天顺祥在自贡开设盐厂,天顺祥下辖的的祥发公盐号在涪陵剪彩开业。
天顺祥的盐号为什么设在涪陵,是因为从明代起,川盐已大量由此销往贵州,清代已形成固定的运输销售渠道。从川西到川东,盐运路上,无论都会、船埠、码头、小镇,到处可见盐商的身影。盐号从涪陵将川盐卸货换船,沿乌江上溯到龚滩。龚滩是食盐的集散地,昔日里盐号众多。继续前行,到达贵州。
清代贵州人吃的都是四川自流井的盐,路远盐贵,除船运之外,全靠人背马驮,背盐的人十分辛苦。从四川叙永到黔西往返要20余天或一个月,背100斤盐光脚价就要20斤,到目的地后,不到80斤,却要按100斤的价卖。盐商掌握盐价。要三斗多包谷才能换一斤盐。一般人家买一斤盐比什么都金贵。节省的吃盐法:或是敲成核桃大一坨,吃饭时放到蘸水里涮一下就取出来,这叫做吃打滚盐或涮涮盐。有的人家只能用一块纱布将盐包吊起,吃饭时用舌头去舔一下,叫吃吊吊盐或舔盐。百姓吃盐困难,固有民谣:“斗米难换一斤盐,想吃咸点等过年。索索吊起舔一舔,娃娃哭得泪涟涟。”
盐是生活的必需品,不可或缺。因为有唐炯作为靠山,重庆天顺祥顺利揽下官盐、私盐的业务。做盐岸也很发财,很快,祥发公盐号成为川东最大的盐号。
光绪十三年,唐炯领巡抚衔,督办云南矿务,他一面不惜工本,从海外高价聘请日本矿师到昭通、东川、威宁银铜铅各矿厂指导工作,一面指派王炽为云南矿务公司总办。王炽为筹办云南铜、锡矿业,先后垫支开发基金银10万两。投入的回报是丰厚的,王炽在办矿业中大获其利,成为“富甲全滇”的企业家。
王炽在云南州县较大的商品集散地均设置“同庆丰”分号。光“同庆丰”经手每年各省调剂云南解缴的朝廷款项,便达数百万两之巨。王炽还在昆明设“兴文公当”兼营房地产,修建昆明同仁街,在弥勒、宜良等地广置田产,年收租息千余石。有人曾给“同庆丰”算过一笔账,说自光绪十三年至宣统三年共25年间,全号红利即达389余万两,此数尚未包括号内遭受的重大折损,时人称“同庆丰富过半个云南”。王炽成为名震南北的“钱王”,被誉为“执全国商界牛耳”的云南金融业开山鼻祖。而“同庆丰”、“天顺祥”则被誉为“南邦之雄”,足以与山西钱庄相抗衡。
同庆丰、天顺祥两块牌子,实为一家。然而,在经营中,又各显现出经营者个人自身的魅力。因为天顺祥有李耀庭撑持,王炽大为放心,遂一心一意坐镇云南,经营同庆丰,打造在云南的商业王国。
注:唐炯(1829~1909)字鄂生,贵州遵义人,唐树义之子。道光二十九年举人,咸丰间历四川南溪知县、署绵州事,同治初统安定营,于长宁败太平军石达开部,光绪间官至云南巡抚,中法战争中,以山西、北宁失守,坐夺职,寻督办云南矿务15年后,以疾辞职。
光绪四年,丁宝桢督四川,令佐治盐筴,旋补建昌道。六年,署盐茶道,条上善后六事,谓:“发引必先新后旧;徵税必先课后引;收发盐引,责成盐道;改代引张,责成州县;缴残则严定限期;办公则优给公费。”议行,凡百馀年引目浑肴、款项轇轕诸弊,至是尽革,语具盐法志。八年,张之洞、张佩纶先后奏荐堪军事,於是擢云南布政使。炯率川军千人驻关外,滇军悉归节度。既莅事,裁夫马,治厂务,并釐卡,清田粮,民困少苏。法人夺我越南,被命赴开化防守,即於军前除巡抚。误闻将议和,亟还省履任。上大怒,褫职逮问,刑部定谳斩监候。久之,上意解,三历秋审,赦归。左宗棠胪其治行上於朝,命戍云南,交岑毓英差序。
光绪十三年,赏巡抚衔,督办云南矿务,偕日本矿师躬履昭通、东川、威宁铜铅各厂,疏陈变通章程,又历请减免贵州铅课,豁免云南矿厂官欠民欠,并报可。惟经营十五年,仅岁解京铜百万斤,为时论所讥。三十一年,谢病归。三十四年,以乡举重逢,晋太子少保。逾岁卒,年八十,恤如制。
图一.唐坰肖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