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别的初中生不同,云中遥放学之后不是直接回家,而是背着书包,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向着他所住的小区附近的一个生活购物中心驶去,大约骑行了二十分钟左右,云中遥到达了目的地,在购物中心的大楼前的自行车停放处将自行车锁好之后走进了超市。
这个购物中心有三层,一楼是个体经营的店铺,二三楼是生活购物商场。云中遥走进楼内,直接乘着电梯来到二楼商场入口,拿了一个购物篮之后直接走向卖蔬菜、水果、肉制品和水产品的区域,他先在水果蔬菜的摊位上分别挑选了一些苹果、香蕉、黄瓜还有西红柿,放进购物篮便走向称重处。
“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晚啊?”正在电子称后边负责称重的员工,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微笑着问道。
“今天开始上学了,等到放学才来,所以比较晚”云中遥也笑着回答道,说完便把购物车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放在柜台上。而此时他那带着一丝笑意的脸庞和今天下午在学校的表现的那张类似于扑克脸的表情反差甚大。
因为云中遥经常来这个商场来买所以跟这里的一些员工都熟悉了,这个女孩也是其中的一个,平常不忙的时候还经常和云中遥聊聊天,开开玩笑。
“给,都称好了。”女孩把东西又递给云中遥,然后又继续她的工作。
而云中遥又提着购物篮走到卖水产的摊位,对着站在摊位前接待顾客的中年妇女问道:“张阿姨,今天草鱼都卖没了吗?”
那个中年妇女听到问话,将脸转向问话的云中遥对他说道:“是你啊,全都卖完了,但是知道你喜欢吃,而且今天肯定要来买,我提前给你留了一条。”说完拿起一个抄网,在身后的一个鱼池里捞出给他留的那条草鱼,称完之后装进食品袋递给了他。
接过鱼的云中遥对中年妇女感谢的说道:“谢谢张阿姨了。”
说完之后便提着购物篮向收银台走去,由于是购物的高峰时间段,各个收银台前已经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他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排着队慢慢等待。
当云中遥排队等着结账时,突然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正是那个今天下午才见到的美女班主任文菲菲,她左肩挎着个女士背包,右手提着一个装着一些生活用品的购物篮,此时正站在他身后,笑着看着他,。
“真巧,老师你来买东西啊。”云中遥笑着说道。
文菲菲现在看到此时一脸笑意的云中遥跟她说话时,一时间露出有些惊讶的表情,但随即也马上微笑的说:“是挺巧的,你家住在哪里啊,怎么也来这里买东西啊?”
“我住在汇景苑小区,要买菜这里最近,所以到这里来买的”云中遥回答道。
“汇景苑!真是巧了,我也住在那里!”文菲菲惊讶的说道,然后又想到云中遥刚才说买菜,便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爸爸妈妈没下班吗?怎么让你来买菜呢?”
听到自己老师的问话,刚才还面带笑意的云中遥脸上的笑容马上僵了一下,随即又变得有一些黯然,但紧接着又恢复了笑容,并用有些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我家就我一个人,想要填饱肚子当然要靠自己喽,要不然只能饿着肚子啦!”
看到云中遥脸上的表情变化,又听到他的回答,或许是因为女人的第六感的敏感,文菲菲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带着歉意的说道:“对不起,老师不知道你家里的情况,我……不是故意的。”想着他在班级的表现,有些后悔的她此时心里竟慢慢泛起一丝疼痛的感觉,望向云中遥的目光充满了同情怜惜的意味。之后便地下了头,来掩藏那有一点湿润的眼睛。
看到老师的反应,云中遥心中一暖,但又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又笑着对文菲菲说道:“老师,不是你想的那样,所以不用道歉。”
听到他的话,文菲菲抬起头,脸上带着疑惑的表情,那有些泛红的眼睛带着询问的目光看向云中遥,好像希望云中遥能给她一个让她心安的解释,同时心里也对云中遥产生了一些好奇。
但这时候收银员提醒轮到云中遥结账,他和文菲菲的对话也暂时停止了。
“老师,我先走了。”结完帐准备走的云中遥笑着对文菲菲说道。
“等我一下,我们一起走吧。”正在结账的文菲菲说道。
“老师,我是骑自行车过来的,能走到一起吗?”
云中遥说完还不好意思的向文菲菲穿着的齐膝短裙瞟了一眼,那意思好像是在表达老师你应该不是骑自行车过来的啊,怎么一起走啊!
而此时也结完帐的文菲菲则是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提着自己的物品袋走到他身边招呼他一起走。
等两人走出购物中心时,才有些嗔怪的对云中遥说道:“你这么大点年纪,不想想好好学习,成天乱想什么?
“你自行车能带人吗?”当云中遥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文菲菲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能”
“能带的话,你就带着我回去吧!”
就这样,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孩骑着自行车带着像白领的漂亮的年轻女人平稳行驶在返回汇景苑小区的路上。一路上两个人都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男孩儿蹬着自行车,很稳很慢。由于文菲菲一只手要同时则是抓着跨在肩膀上的女士背包和两个购物袋,为了保持平稳另一只手臂只好环抱着云中遥的腰。
慢慢的,坐在后边不知何时闭上眼睛的文菲菲心底产生一丝错觉,她感觉到自己环抱着的,那被宽松休闲运动服掩藏住坚实的腰腹,竟给她带来安心与踏实的感觉,她的身体也渐渐的倾向了男孩的背部,当她整个上身都侧贴到男孩儿身上的时候,就像无根的浮萍找到依靠一般,整个人瞬间彻底放松下来,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要是我男朋友就这样一直带这我不停走下去该多好,恍惚间她心里不由自主的冒出了这个想法,这个想法也让没有恋爱过却渴望一场平凡浪漫恋爱的她不自觉的心跳加速起来。同时她也被自己的想法下了一跳,毕竟此时带着她的只是一个十三岁的男孩儿,一想到这,她的脸也发烫起来。
“老师,我们到了……”若有若无的轻呼声一遍遍从耳边传来,心神有些恍惚的文菲菲大脑也慢慢清醒起来,当她坐直了身体,晃了晃自己有些发晕的头,这才开始注视周围,发现他们马上就到汇景苑小区了。(汇景苑是一个很大的小区,分南北苑,两苑中间有一条马路)
“老师,你住在南苑还是北苑?”
“我住在南苑,15栋,你呢?”
“我住在北苑,12栋,那我先送老师到南苑吧!”
“先去你那里吧,我想到你住的地方看看。”文菲菲对云中遥说道。她想进行一次家访,从而了解一下他的日常生活环境,或者说是想了解一下自己的这个学生,尽到自己作为班主任的职责。
“好吧,那今天我请老师吃饭”
没有给文菲菲说话的机会,云中遥又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请别人吃饭哦!老师您可不能拒绝。”今天或许会好过一点吧,此时的云中遥心里想到。
听到他说第一次请别人吃饭,文菲菲也出奇的没有再说话。
就这样,两个人来到北苑12栋楼下,云中遥把自行车停好上锁,之后两个人一人提一个一个物品袋走进楼道上楼,一直走到顶层九楼才停下来。
云中遥从裤子口袋中取出钥匙,打开了901室的房门,之后两个人走进了屋内。云中遥站在门边随手打开了屋内的灯,因为此时是傍晚,屋内视线已经比较暗了。
当灯光亮起,照亮整个客厅的时候,文菲菲对自己所看到的情景惊讶的有些说不出话来,不是因为客厅里的布置陈设有创意,也不是有多么豪华,而是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墙壁、天花板、地面都是天蓝色的,卧室和卫生间的门则都是白色的。再看摆设,门边放着衣服挂架和鞋架,门对面的窗边放着一张带着四把椅子的餐桌,餐桌上有一个放着几个苹果的果盘,餐桌的旁边立着一个冰箱,还有就是窗子上方悬挂着的空调,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物品了,哪怕是一个时钟都没有。
云中遥对自己老师的反应没有多少意外,在他看来,每一个来到这里都会惊讶的。他先把书包挂在了衣服挂架上,接着把鞋子脱掉,之后直接穿着袜子走上那整个客厅都铺着的蓝色泡沫地垫,然后对还站在门边,露出惊讶表情的文菲菲笑着说道:“老师进来吧,别站在那里发呆了。”说完他又提着的购物袋走进厨房。
文菲菲也把自己的背包和物品带挂在衣服挂架上,然后脱掉自己的高跟鞋也走踏上了那有些柔软而又带着一些弹性的泡沫地垫。
“老师,桌上有水果,冰箱里有喝的,您先随意吧,反正这个屋子就我一个人住,我先做晚饭。”从厨房走出的云中遥说道。然后他把运动服上衣脱掉放在一边的衣服架上,接着就又走进了厨房。
当文菲菲看到云中遥脱掉上衣之后,露出只穿着弹力背心的上身时则是有些吃惊,因为脱掉外衣的云中遥露出那身被紧绷的弹力背心束缚着上身,胸部肌肉微微隆起,双肩宽厚匀称,而手臂上的肌肉更是呈现出流线型,从感官上说,这根本不是一个仅有十三岁孩子能拥有的体格,更像是二十几岁的的青年。此时的她对云中遥的好奇心更是加重了几分,很想听听他的故事。
看着云中遥又走进了厨房,文菲菲也跟着走了进去,一边打量厨房一边好奇的问道:“你经常自己做饭吃吗?”
“嗯,从八岁之后就一直自己做饭吃。”已经开始收拾草鱼的云中遥回答说。
他收拾鱼的动作非常娴熟,一条两斤多的草鱼,去鳞、开膛、清洗整个过程只用了三四分钟左右的时间,这让旁边的文菲菲看的一脸惊讶,因为要是让她收拾那条鱼,没十分钟是弄不好的。
云中遥洗好鱼之后,先是在砧板去腥线,接着把鱼头和鱼尾切掉,然后又剔除鱼骨去掉鱼皮取净肉放进绞肉机中绞成肉馅,放在器皿中,又放入各种调料进行腌制,之后又拿了两根香蕉和一块豆腐绞碎后与腌制鱼肉馅混合在一起搅拌均匀,最后用长方形蒸盘装好后用高压锅蒸了十分钟。
等蒸好后,取出冷却五分钟,用刀切成数片跟土司面包片差不多大小的形状,接着用平底锅倒少量油煎成金黄色取出放入餐盘,最后用番茄酱淀粉白砂糖做好芡浇在上面。
在这期间,云中遥还烧了一个西红柿鱼头汤和一盘用苹果、香蕉、黄瓜和西红柿做的沙拉。
云中遥做完菜一共用了45分钟左右,而文菲菲看着他忙的时候也帮着他打下手。
等两盘煎鱼排,一盘沙拉和一盘西红柿鱼头汤摆在客厅的餐桌上的时候,坐在餐桌前的文菲菲闻看着虽然简单但色泽诱人,香味扑鼻的美味时,脸上竟露出了蠢蠢欲动的表情。
当看到云中遥从厨房拿出了两副西餐餐具和两个高脚杯的时候,文菲菲则是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问道:“我们这是吃西餐吗?”
“算是吧。”把餐具摆好的云中遥笑着说道。说完之后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一瓶葡萄酒,给文菲菲和自己各倒了半杯。
当看到云中遥往杯子中倒的是葡萄酒而不是自己认为的果汁或者可乐时,文菲菲则是露出了有些生气的表情,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坐在她对面的云中遥微笑的对她说道:“老师不用惊讶,葡萄酒我可是每天都喝的噢,还有适量的葡萄酒可是好处多多的噢!还有,食不言寝不语是个好习惯,老师您有什么想说想问的咱们饭后再聊。”说完不再看文菲菲,而是拿着餐刀在自己餐盘中的鱼排上切下一块,用餐叉送到嘴里,慢慢咀嚼起来,咽下之后又端起高脚杯喝了一下口葡萄酒,然后闭上眼睛好像是在品味。
文菲菲有些郁闷的看着对面那个把自己要说的话都堵在嘴里的云中遥,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看到桌子上的食物,也学着云中遥的样子切了一小块鱼排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咽下,慢慢品味,先是入口的酸甜,然后是酥脆鲜嫩的鱼肉的鲜美,其中还夹杂着淡淡的香蕉的味道,不觉间她感觉好像少了点什么,然后看到面前的葡萄酒,也端起来轻抿了一口,瞬间各种味道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唇齿之间,渐渐的她有些陶醉起来,眼中只剩下了眼前的食物和葡萄酒,竟自顾自的在那里安静的吃起来,没再和云中遥说一句话。
云中遥看到老师的样子,脸上竟露出了有些得意的笑容,然后也安静的吃起来,还一边吃一边回味着。
两个人的这顿饭大约吃了二十分钟,食物基本消灭光了,只剩下一个鱼头还在盘子中放着。饭后,文菲菲安静坐在椅子上等待云中遥收拾好餐具,准备开始之后的谈话。
十分钟之后,收拾好餐具的云中遥从厨房里走出来,双手还各端着一杯牛奶,杯子里面还插着吸管。他走到文菲菲面前,递给她一杯,然后淡淡的说道:“跟我来吧,我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此时的云中遥又恢复了在学校时候的那种表情,这让文菲菲有些不知所措,只有跟着云中遥走向挨着卫生间的那间屋子的房门。
当那扇白色的门打开的时候,借着客厅的灯光,文菲菲看见那间屋子里面向着窗子只并排摆了两一样的把木制摇椅,而摇椅之间大概有半米的空隙,而整个屋子则是跟客厅一样,墙壁屋顶及都是天蓝色的。
云中遥没有打开灯,径直走到左边的摇椅坐下,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里端着牛奶,一只手放在摇椅扶手上,就这样闭着眼睛在摇椅上慢慢摇着,什么也没说。
看到他的样子,跟着走进来的文菲菲随手把门关上,也静静的走向另一把摇椅,坐下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慢慢摇着。此时的文菲菲回忆起了她儿时躺在摇篮里的感觉,那么舒适自在。
“香蕉牛奶,味道还是不错的。”沉默中传来云中遥平淡的声音。
文菲菲转过头,看见云中遥还是在摇椅上闭着眼慢慢摇着,只是此时他正用吸管喝着杯子中的牛奶。之后她把头转回来,然后把吸管放进嘴里,慢慢喝着被子中的牛奶。冰冰的牛奶里面混合着淡淡的甜甜的香蕉的味道,再加上身体慢慢摇动的状态以及安静的四周,让她感觉有一种类似初恋般的感觉,甜蜜、舒适、自在而又浪漫,不自觉间沉浸在其中。
“今天是一个值得庆祝的日子,但却多了一种孤单的感觉。”云中遥闭着眼睛自顾自说着。而文菲菲则是安静的听着。
“昨天是我13岁生日,晚上爸爸给我过完生日之后给我留了一封信,然后就消失了。”他淡淡的说道,脸上的表情还是一脸平静,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其实来到这个城市我就经预感到爸爸会离开,但是等到这一天的到来,自己还是有一些不知所措。今天请老师来吃饭其实是想找一个听众,说说我的故事,也想消除一丝孤独的感觉,渡过这第一个永远不会有老爸陪伴的日子。”
而此时眼中已经泛起泪花的文菲菲转过头看着还坐着摇椅闭着眼睛平静的说着的云中遥,她又做好身子,慢慢的闭上眼睛,任凭摇椅自由的摇曳,自己安静的做一个听众。
就这样,安静的屋子里,一个平静的说着,一个安静的听着,只是透过窗子照进来的微光映照在两个人脸上的泪痕反射的光亮却显得异常耀眼,并且深深地刺痛着人们内心最柔软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