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骗人!我什么时候夺你的玉佩了?”凌惜之气得双颊通红,方才还是弱不禁风地伏倒在地上,现在已经生气勃勃。
“喂,你这个女人还狡辩,这块玉佩明明是从你口袋里掉落出来的!”碧桑撇嘴道。
凌惜之涨红着脸愣了良久,突然愤愤道:“从我的衣服里掉落出来的,那自然是我的东西,你们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这玉佩是你们的?”
碧桑一时穷词,忙转头去看云来,她也是跟着云来在演戏,先前也没听云来说过有什么玉佩的。
云来一脸从容,稍稍垂了眸光,低头扫了一眼通体血红的玉佩,猛然瞥到这圆形玉佩的环形处,刻了一个小小的字,她用指腹抚过那个小字,再抬起头来时,缓缓沉了脸色道:“凌小姐抢了我的玉佩,打了我妹妹不说,还如此强词夺理,欲再度诬陷于我,真是欺人太甚!”
她转头对云怀天道:“皇上,上次凌小姐诬陷云来欺压百姓,因当日是母后的寿辰,云来洗了冤屈,便就此作罢,但今日再度凌小姐咄咄逼人,若是云来能够证明这玉佩不属凌小姐所有,还请皇上还云来一个公道。”
云怀天沉吟一瞬:“这是自然。”
“皇上请看这个……”
云来敛容,将玉佩呈递到云怀天面前,将环形处的那一个“云”字指出来给云怀天看,“这块玉佩上刻的是云字,乃云来的名字,怎会成了凌小姐的东西。”
云怀天细眼一打量,那周身红色,毫无杂质的玉佩上,果然有一个云字,他皱了皱眉,望向凌惜之:“你还有什么话说?”
云无极听到这里,已是暗暗变了变色,倒不是因为凌惜之,而是那块红色的玉佩,他的眸光落在云怀天手中的玉佩上,并跟云怀天悄然对视一眼,两人的眸里是一样的疑惑,怎么会这么巧合?
看着云怀天神色不似往常,凌惜之这回真的知道害怕了,脸色由红转白,她跪在地上,不甘心地道:“皇上,那是她嫁祸给我的,请皇上明察啊……”
云怀天冷哼一声:“你刚刚不是还说这玉佩是你的吗?”
眼看云怀天冷峻的神色,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了,凌惜之脸色惨然,向云无极求救:“无极哥哥,你帮我说句话啊,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只是跟踪王妃是想亲手抓住她的把柄而已,她这几日天天在外面见别的男人,如此地不守妇道,惜之也是为了无极哥哥你才这样做的啊!”
“凌小姐,请自重。”云无极淡淡地道,并未因为凌惜之的话而变了脸色。
云怀天虎了脸道:“凌惜之,你三番两次陷害端王妃,对她图谋不轨,还出言犯上,目无王法,女子为人如此跋扈狠辣,实在是让人不齿,朕看在你爹的面子上,姑且轻罚你,闭门思过三个月,以后非诏不得入宫!来人,把她送回丞相府,传朕的旨意,让凌丞相好好管教!”
凌惜之红唇微抖,想要说什么,却百口莫辩,良久,她才咬着牙道:“皇上,你不能这样对我,我爹和姐姐都不会同意你这样做的!”
“放肆,你还敢威胁朕!给朕掌嘴十下再送她回去!”
立刻有两个腰间别着刀剑的侍卫进来,将终于感觉到惧意而哭哭啼啼的凌惜之带下去了。
凌惜之一走,云怀天正色对云来道:“这块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云来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下云无极的脸色,发现他也是紧紧蹙眉,她的心里莫名地掠过一丝不安,忙道:“这块玉佩确实不是云来的,但若是没有主人的允许,云来不敢说出它的来处。”
云怀天还想再说话,云无极却道:“皇兄,这件事就交给臣弟处理吧,等臣弟查出眉目了,定会向皇兄禀报。”
细细地看了云无极一眼,云怀天叹了口气,将玉佩轻轻放在桌子上:“解铃还须系铃人,如此也好,就交给你了,若能了去这十几年的结,母后一定会很欣慰。”
他们两个在打什么哑谜?云来一头雾水,她身后的碧桑也是伸长了脖子,仿佛凑得近一点,便能更听得懂一些。
大厅外面,凌惜之凄厉的哭声传了进来,云无极挑眉,“皇兄这样做,会不会太冲动了点?”
云怀天冷笑:“朕心里有数,那个老匹夫,朕忍他已经很久了,这次算是给他一个警醒,朕早晚会收拾他的。”
云来猜这个“他”指的是凌丞相,想起那个曾因为凌惜之落水一事儿对云无极狠狠指责的老头,云来暗暗摇头,知他锋芒过盛,又自恃有功在身毫不收敛,连他女儿都敢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只是,她诧异的是,今天云无极竟然不帮着凌惜之了,反而任由凌惜之被皇上处罚,谁说女人心海底针,这云无极的心思之难测,更绝非海底之渊深。
外面的哭泣声渐渐止住了,想来是掌嘴完了,下人们把凌惜之送走了。
云怀天扬扬手,示意顾碧桑到身前来,问道:“你就是顾大人最小的女儿?”
顾碧桑看云怀天表情温和,不复先前的沉然,遂笑嘻嘻地道:“回皇上的话,民女就是爹爹最小的女儿,名唤碧桑,还有,我跟爹爹一样姓顾。”
听到这无厘头的回答,云来扑哧一声,云怀天也是微微一笑,道:“朕知道你们姐妹长居苏州,想来碧桑也很久没见过静妃了吧?可要随朕入宫去玩?”
入宫?顾碧桑眼睛一亮,问向身后的云来:“静妃是谁?”
云来抚额,很无力地答道:“是我们的佩兰姐姐,还记得吗?我那年从娘亲的吩咐入京,就是给佩兰姐姐送贺礼来的。”
碧桑恍然大悟:“哦,原来静妃娘娘就是佩兰姐姐啊,我都还不知道佩兰姐姐长什么样的。”
她的语气微微透着落寞,一瞬后又喜笑颜开:“我要跟皇上叔叔入宫去找佩兰姐姐玩儿……”
云怀天笑:“好啊,那现在就跟朕走吧。”
“现在?”顾碧桑一跺脚,想起来一件事,忙摇头道:“现在不行,我都忘了,我今天来找云来姐姐,是想说秦大哥已经到了京城了!”
一听到秦逸舟这个人,云无极的脸色又变了。
云来含糊地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那秦公子到了京城,跟你不能入宫去,有什么关系?”
碧桑脸一红:“我想跟秦大哥一起玩……”
云怀天好奇:“这秦公子一定是碧桑的心上人吧?”
“不是不是。”碧桑看了一眼云来,很是紧张地摆手:“皇上大叔不要乱说,秦大哥才不是我的心上人……”
云怀天手握成拳举到唇边,咳嗽两声,严正申明道:“你姐姐的夫君是朕的弟弟,你却叫朕大叔,你应该叫朕大哥的!”
“皇上哥哥?”碧桑歪着头想了一会儿,还在理清思路。
云来一喜,拉拉碧桑:“还不谢谢皇上?”
“谢什么?”
“皇上认了你做妹妹,以后你就是公主了。”云来笑的像只得逞的猫儿,那狡黠的面容落在云无极的眼里,惹来一簇暗暗的星光。
“公主?”碧桑像鹦鹉学舌,脑筋开始打结。
“皇上金口玉言,可不能反悔。”云来拍拍碧桑的肩膀,只对她笑了笑,转身像云怀天讨要一个保证。
云怀天又好气有好笑:“你这是在坑朕呢。”
“君无戏言!”云来笑意盈盈。
云怀天终是跟着她笑了,对顾碧桑道:“怎样,皇妹要随朕入宫去册封吗?”
顾碧桑很坚决地摇头:“不去,我要陪秦大哥!”
“朕难得想要册封一位公主,竟然还被嫌弃了……”云怀天深感受伤。
云来再度悄悄对碧桑低语,“好妹妹,我告诉你,你跟皇上入宫去,做了公主,就可以让皇上给你做主,把秦公子招为你的驸马了。”
“真的啊?”这下子总算说到碧桑的心上去了。
云来重重点头。
碧桑宛然而笑,忸怩地对云怀天道:“皇上哥哥,我们快进宫吧!”
云怀天挑眉问道:“这么快就改了主意,你姐姐到底跟你说什么了?”
碧桑得意地昂头,“这是我们的秘密,不告诉你。”
云怀天大笑,甚是喜欢碧桑的单纯可爱,收了这么个好玩的妹妹,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王府的门口,看着屁颠儿屁颠儿跟着云怀天离去的碧桑,云无极站在云来身侧,静了片刻才问:“你对碧桑说什么了?”
云来为着今夜的事情而开心着,不由得也调皮地吐吐舌头,对他道:“我也不要告诉你。”
云无极将血色玉佩收在掌心,本是想询问这块玉佩的来处,此刻却无比地珍视两人之间这样静谧安宁地相处,无声地叹息,将心头的疑问暂且按下,两人并肩立在王府门口悬挂着的那对红灯笼之下,一身形如鹤,一衣袂飘飘,地上的影儿相依偎着,宛如交颈鸳鸯。
“王爷,时辰不早了,我先退下了。”良久,她似乎是察觉到了这样暧昧的氛围,想要告退。
“我陪你回去。”
他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声音也没有丝毫的温度,云来却觉得心里升起异样的情绪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垂在腰侧的手忽然被一只大掌握住,她抬头,是他昳丽的面容,眸里映着粲粲的星光,火一般灼烧在她的皮肤上。
脸悄悄地滚烫了,手微微使劲,却又挣脱不开来,只好任由着他拉着自己朝府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