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的生意比昨夜要好。
云来溜进来时,月姨正好在招呼其他客人,小二送了酒水上来,见她们三人无意要姑娘作陪,招呼了两句便退下了。
云来一如既往抱着酒坛子不撒手,聂思思眉头倒竖起,看着上官敏那身装束,只想要离她越远越好。
上官敏好像是生怕人家注意不到她,穿的一身黑漆漆的,头上缠了黑色的布斤,脸上还蒙了黑纱,从头黑到脚,一路走来,已经惹来了无数路人的侧目,好在明月楼本也是鱼龙混杂之地,小二没将她们赶出去。
“上官小姐,你穿成这样,你要去做贼吗?”聂思思抚额,身子挡在上官敏的身前,稍稍避过其他人打量的目光。
“我不知道要穿什么衣服啊?既然是要来逛窑子,自然是越低调越好。”上官敏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云来闻言,差点被刚吞下的一口酒给呛到。
上官敏凑过来,一脸期待地问:“王妃嫂嫂,你说对不对?”
云来大力点头,一脸虚伪的笑,对她比了个嘘的动作:“这里人多眼杂,你唤我兄长就是了。”
上官敏也神秘兮兮地嘘了一声。
聂思思跌倒。
云来的眸光往四周滴溜溜地转了一圈,没见着昨夜的那两个护院,视线再回到月姨身上,只见她正笑容满面地招呼着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
好熟悉的场景,云来眯眼一打量,微微诧异,再一看那中年男子身边的人,当即缩了头目不斜视地与酒坛子深情对望。
聂思思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小声问道:“怎么了?那边的人是谁?”
云来叹口气:“一个夫人有孕在身还跑来青楼鬼混的男人。”
上官敏满脸兴奋:“那位公子长的真俊俏,我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把白衣穿的如此飘逸出尘的男人。”
聂思思只瞥了一眼,便道:“那个男人可不好招惹。”
云来拔腿欲溜:“要不我们改日再来要回镯子吧?反正让赵怀安或者上官谦,随便谁出面,不怕月姨不肯归还。”
上官敏急了,大声嚷嚷道:“我还没玩过瘾呢!”
瞬间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里来了……云来默默地缩回来,头要低到桌子下面去了,恨不得让自己凭空消失。
不多时,耳边果然想起了月姨的声音:“哎哟,这位不是上官大人么?你们怎么不好好地伺候着大人,姑娘们,快过来!”
“原来这位公子便是大名鼎鼎的上官大人,幸会幸会。”
一道清清凉凉的声音响起,云来不用抬头,也能认出说话的人是谁。
“是啊是啊,我兄长便是上官谦。”上官敏不明情况,睁着大眼睛望着来人直犯花痴。
好俊的男人……“秦公子?”矮胖男人不明就里的跟过来,诧异地看着低着头的云来,干笑着的聂思思,还有装扮怪异的上官敏三人。
聂思思噌地站起身来,咳嗽了一声,将一锭银子拍在桌子上,故意沉了嗓音:“月姨,我们此番前来,是来还昨日上官大人欠下的酒钱的,烦劳你,将镯子归还。”
“镯子?什么镯子?”月姨一脸茫然,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却泄露了她的心思。
聂思思冷笑:“不过是欠了几两银子而已,明月楼竟然狮子大开口,要了个金镯子抵债,你们这是黑店,若是此事不能善了,我们大人将派人封了明月楼!”
“这位小哥,你说的什么镯子,我怎么听不明白呢?昨夜明月楼的两个护卫护送了上官大人回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呢!我现在还在派人寻找他们,哪知道什么镯子的事情。”月姨简单几句话,将这件事撇的一干二净。
聂思思一怒之下,将云来拽了起来:“上官大人,这月姨如此泼皮无赖,你说怎么办!”
云来听着聂思思跟月姨两人争执,避之唯恐不及的却是另外一人灼灼的视线,被聂思思一把拽着直面众人,匍一入目的便是表情似悲似喜的秦逸舟。
“我……”她一时语塞。
“你们耍无赖,那金镯子明明是我亲手给那两个人的,你怎么能说不知道呢?”
月姨冷笑:“镯子没给我,我自然是不知道,你们休得闹事,否则,不管是什么上官大人,还是天王老子,老娘照样要你们好看。”
月姨语气狂妄,其实也是有恃无恐,她昨夜早就打探清楚了,上官谦的画像现在还在她的房中放着,根本就不是云来这般模样,若不是看在那个金镯子的份上,她早就将云来等人轰出去了,而且那镯子,说不定也是她们偷来抢来的物什!
“你放肆!知不知道在你面前站着的人是谁!”上官敏按捺不住,揭了面巾,脱口而出。
月姨不屑一笑:“哦?不是上官大人吗?还能是谁?”
云来赶紧捂住上官敏的嘴,生怕她冲动之下把不该说的都说了。
月姨好整以暇地拍了拍衣裳,掸去根本就没有的灰尘:“老娘警告你们,休得在我的地盘上胡闹,我这明月楼,可是有端王爷在撑腰的。”
聂思思扑哧一声笑了。
云来叹口气,和气地道:“月姨,酒钱我给你还回来了,那金镯子,你也还是还给我吧,那是我妹子上官敏的宝贝,若是让她兄长知道了,是你们明月楼强行抢了,只怕你们真的有麻烦了。”
“你们时而说这个是上官大人,时而说那个人是上官敏,把我这明月楼当成什么地方了,告诉你们,我们这里除了接客的姑娘,没有其他妹子,也没有什么金镯子,你们还是趁早滚蛋,不然要你们好看!”
月姨说着,大手一招,暗处的护院们都围了上来。
“秦公子,我们过去坐吧,这等闲事,还是不管的好。”
矮胖男子拉着秦逸舟要走,秦逸舟却身形未动,缓缓笑道:“月姨,我方才见你袖中揣着一个金镯子,不知可否拿出来看看?”
秦逸舟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月姨尴尬地笑道:“秦公子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金镯子,不过是一个不值钱的玩物罢了。”
“是不是,拿出来一看便知道了。”秦逸舟的语气淡淡。
大堂里其他看热闹的人也起哄道:“月姨,我们都没见过金镯子,你也拿出来给大伙开开眼。”
“去去去,我说了没有金镯子。”月姨脸色不悦,招呼护院道:“把这几个人都给我请出去,老娘还要做生意呢。”
“你们谁敢动我!”上官敏厉声道,官家小姐的气质展露无遗,“我是上官府的大小姐,你们要是敢动我一根毫毛,我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月姨哪把她这个黄毛丫头放在眼里,不耐烦地训斥护院们:“还愣着干什么,把她们抓起来扔出去!”
护院们闻声而动,聂思思和云来又岂是肯束手就擒的人,大堂里顿时乱作一团。
矮胖男子闪得老远。
秦逸舟叹口气,白衣飘然,加入了战局,小心翼翼地护着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