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老校长重新坐到书桌椅子上的时候,他就立刻向张凡招了下手,然后说道:“张凡你来,哦,顺便搬个椅子过来,看看这张文件,谈谈你的看法。”
张凡搬了一个椅子就来到了老校长旁边,他其实心里是有些奇怪的,这老校长老大远的叫自己过来,说是第一时间就来见他,听起来应该是有急事儿,怎么,自己见面了,却一点都不着急的不说事儿,而是叫自己坐在他旁边看文件,谈看法,有些奇怪啊。
心里奇怪归奇怪,张凡可不敢说什么,很乖巧的坐在了老校长旁边。
其实老校长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在不断想着。
“这孩子,的确不错啊。不卑不亢,真是挺好。”
老校长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句,之前他之所以连说三个好,其实说的是张凡的着装打扮,这年头,已经很少像张凡这么纯朴的孩子了。
大部分人来现象怎么着都得打扮下,没新衣服没新裤子,指不定还得闹着。哪里有人穿的像张凡一样朴素呢,现在人大多变得虚荣,不实在。甚至有些穷的孩子,可以追求表面,硬是将吃饭的钱省着去买一些好看的衣服,徒增虚表,反而落了下乘。
向张凡这种,明知道自己穿的有些土,但却依然敢光明正大,挺着胸脯,理直气壮的站在人群中的太少了。难得的就是这个,不卑不亢,即便穿着土,但也穿的理所当然。
老校长曾经年少时也是从农村出来的,张凡骨髓里所流露出的质朴,反而感染了他,让他觉得十分的亲切。
他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主动叫一个学生坐在他的身边,这要是被程颐看到,估计会惊呆了。
老校长不动声色,他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文件,道:“你看看这篇文件,有什么想法说说。”
张凡连忙说道:“我一毛头小孩,哪里懂得这呢,您还是别……”
老校长笑着摆摆手,示意张凡别太拘束,可以随便说。张凡只好硬着头皮,看向这篇文件。
“《房价只涨不降的折射点》,嗯?”
张凡看了一直和蔼笑着的老校长一眼,后者笑着点点头,示意张凡看下去。
将这份盖着政府公章的文件,轻轻的放在书桌上,张凡也算看了一个遍,心中有数。老校长笑眯眯的等候着张凡,想看看他看完这份文件后的想法。
这份文件大概讲的是关于房价只涨不降的问题,以及从房价这个问题上,所能折射出来的影响以及附带。
张凡皱了皱眉头,老校长之所以第一次见面就给自己看看这个文件,也算是在考验下自己吧,不管如何,自己也得尽力去阐述下观点,即便说错了,起码还算认真对待了。
“老校长,那我就随便说说了,说错了可别笑话我啊,呵呵!”
张凡开了下小玩笑,调整下有些紧张的气氛,毕竟坐在他旁边的可是华夏权威的金融大师啊。
老校长点点头,示意张凡尽管说,他又抬了下金边眼镜,表情也开始认真起来,这是对学术讨论的认真。
张凡清了清嗓子,那表情大有豁出去的感觉,看的老校长心中暗笑。
“那我说了啊,从这份关于房价的文件中,我觉得它所折射的范围非常的广,房子的价格上涨和下调,直接关系的有,水泥价格,石砖价格,建材价格,钢筋价格,以及影响比较小的地域性,发达城市以及沿海城市,市中心等价格会不同。
而间接的关系,也有很多,比如菜摊上卖的青菜鱼肉,价格偏贵,菜贩们赚到的钱就更多,他们也就更有可能进行消费买房了。而那些买了这些价格较贵的青菜鱼肉的人,职业不尽相同,有的是公务员,有的是上班族商人,更有的是普通百姓,务工农民,他们买的这么贵的菜,在同等水平上的收入上,他们就降低了生活水准。
所以,他们会去要求上涨工资,或者提高他们所经营的商品单价,从而达到从青菜肉类上所损失的价值,这个倒是有点像两面墙,东墙漏了一个洞,从西墙上挖一快出来补上,当风雨袭来,比如向西墙袭来,那袭来又得去东墙将原先补的那块挖回来,虽然暂时安全了,可是长此以往的话,这东墙西墙本身是会随着时间,天气等自然环境以及人为环境破坏折损的。
就是说,东墙西墙在补的过程中,其余地方会越来越破损。”
当张凡说到这一句的时候,一直在旁边仔细听的老校长,眼睛陡然一亮,震惊的看了张凡一眼,心中十分的骇然。
老校长没想到张凡就这么看一下文件就对事情的本质有着这么深刻的认识,或许是对房价很关心,不过能关心到这个程度就相当的不错了。
的确,在这个房价问题上,最终的结果是覆灭,破坏华夏经济,这是不容忽视的结局。这也是上面为什么亲自下达一个文件,给这位华夏金融权威大师研究的文件,希望能够找出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案,可是难啊,这已经不是单个人力所能解决的了。
老校长还没有出声打扰,任由张凡继续发表下去。
“要杜绝东墙补西墙的缺陷,就必须人为的,强制性的去加固补上漏洞,抑或是重新制作一个崭新的两面墙,这样就不会存在这种问题了。而从房价上面,其实也一样,必须得出台一些相关有力度的法律条文法规,由国家出面,强制性的重新规划,打破原有规则,出现一个全新的规则。
宏观调控,必须得用这个,从细微上,已经很难逐个解决,只能抓大头抓重点抓主要。这三抓,若是能够抓准抓到了,剩下的问题都是小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听到这里,老校长已经一改之前只是考验下张凡对市场经济的敏锐意识,而是如同一个研究了许久的好朋友一般,认真的点头,说道:“宏观调控从理论上是可以处理的,但是这当中,其实会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问题,不好下手啊。”
张凡的看法,显然老校长早就洞察到了,可是方法归方法,但很难做到,就不是好办法了。老校长也曾想过,难道是自己窥探这个房价幕后所折射的本质,还想的不够彻底,不够深吗?
因为问题本身,只有了解的不够深,却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只要知道问题的本质,所指向的最根本东西,就可以对症下药,老校长觉得应该是这个,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他其实已经隐隐约约能够想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可是中间似乎总是隔着一张纸,得需要一个木板或者手指头,将其捅破。
张凡有一个习惯,就是认真做起某件事的时候,就相当的认真,甚至都忘记了周围环境,十分的投入。这有个好处,就是能够让张凡忘记紧张,忘记身份。
现在来看,张凡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紧张,他是真正开始在钻研这道学术论题,与他探讨研究的对象则是华夏权威的金融大师,可是在张凡心中,面前的大师,只不过是一个满头银发的智慧老者,没有什么官架子。
听了老校长的话,张凡再次皱眉,陷入沉思中,“的确,这种办法可以一刀切,但是却损害了不少人的切身利益,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这么实施的。那就得从另一个方面了,这个得想想啊。”
有了,张凡猛地一抬头,眼神中闪烁着一道明悟光芒,对啊,自己还是把问题想的太过表面了,还不够深入。
发现张凡突然抬头,眼睛中的光芒,这种光芒,老校长比谁都要熟悉和了解。因为他也有,在年轻的时候,每每想到一个惊人点子的时候,他的双眼总会闪烁着这种亮光,感觉自己直至了某个本质要点上,那是一种兴奋,一种精神彼岸,令人振奋。
也是靠着这个,他才能步步走到了今天这样的成就,名声享誉海内外。
老校长知道,张凡定然是发现了什么特别的现象,他非常乐意洗耳恭听,此刻的他,俨然成为了年轻时候,对陌生事物的兴奋刺激,他瞪大着双目,迫切的想要听到张凡接下来的话,后者果然没让他失望,张凡在稍作整理思绪后,就开口了。
“我忽视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在之前我所举的那些例子说,比如菜贩所出售的青菜鱼肉,为什么价格要定的那么高出售呢?为什么在建设房子的时候,水泥价格,砖头,建材,钢筋的价格为什么要定的那么高呢?为什么那些公务员上班族们以及务工农民要向老板上司提出涨工资的要求呢?为什么?我想我是明白了。”
“为什么?”
显然,华夏权威的金融大师已经被张凡的问题所代入了进去,的确,人们总是抱怨菜价涨了,商品价格涨了,买不起用的也买不起吃的,工资不涨房价涨,抱怨社会,抱怨老板,他们只是看到了自己眼前的利益,关心自己的工资怎么老不涨,都快揭不开锅了。
可是谁有仔细认真的想想这背后所折射的问题本质吗,为什么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