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此次找他们前来除了商讨对付连日挑畔的北番,就是给刚从北方归来的刘蒨祝贺一下,在战胜北番这次的战役中,虽然陆骄之是主将,然而刘蒨作为智囊也出了不少主意,算得上是极有功劳了。也是给陆骄之和刘刘蒨以及一帮将士办个庆功宴。程楠有点儿惊讶,说实话,在场的大臣们惊讶的也有不少。大家是知道刘蒨被送往边疆的,然而并不知道是被派往北番边境去,这消息遮的这么严实,也能猜出是皇上的旨意了,而被送往边疆,竟然有权利干涉军队事务,这又打破了大家对皇帝送走刘蒨是刘蒨失宠的断定,这样看起来,倒更像是皇上特意送他出去历练。虽然艰苦,但是这机会可不是哪位候爷都能享受到的,大家也不难揣测,皇上竟然送他去历练,莫不是······为了未来的皇位继承人铺路?要知道,曾经立过军功的皇子在大臣中的威信是难以估量的。在场的刘畅听了听着也是一惊,自从刘蒨出了京城,不只是各级官员,连他自己也深信,自己最终会登上王位,成为下一任帝王。虽然朝文帝的子女不少,但是现在大都幼小,况且他们的母妃也并非有地位的。而刘蒨不一样,别说他的母亲是当今皇后,而且自小他也是听着刘蒨有多聪明长大的。况且他还在军队中立了功,这威胁更加大了。刘畅内心几乎恨得牙痒痒,还得表面上鼓着掌恭贺刘蒨的功劳。程楠去看刘蒨时,刘蒨也只是朝众人点点头,笑了一下,似乎那无上的军功和他一点关系没有似的。他那像琴音的嗓子柔声说道,“多亏了傲之将军和各位将士了······”皇上又说要办个大大的庆功宴,大多大臣都开始附和起来,程楠看着对面的财务大臣已经憋红了脸,仍然点着头说可以的时候,几乎要笑出来。这时候几乎在这次会谈上几乎什么也没有说的刘蒨开口了,依然是他那淡淡的调子,程楠听者忍不住想起了刘熙。他看了看坐在他左前方的刘熙,她正在用杯盖轻荡开茶水。“我们军营里的兄弟,请他们来吃宴席他们是绝对觉得不痛快的,我们都是一帮武夫,在一块儿就讲究个吃大块肉,喝大碗酒罢了。要是来请吃宴席,不如将这些钱买来肉食之类,在军营中办个场子,大家玩儿的也开心。到了这里,怕他们见着皇帝的天颜,倒是拘束起来,不敢大吃大喝了。”朝文帝大笑着说道:“你在军营里呆过,说的也有道理,不如做事情就交给你喽,你找个人帮你在京城里办事。怕你离京城久了,不熟悉。”刘蒨笑道:“这还用说?这京城中我要求人自然是求我畅弟弟。”说着他笑着看向刘畅。刘畅倒是怔了一下,忘了起来说句客气话。朝文帝有些带气儿的说:“这畅儿,常年倒是在京城中呆着,都呆的傻了。”刘蒨又说道:“畅弟弟这是许久不见,与我有些生分了。我们处几日自然就好了。”朝文帝说道也好,就同意了。说着大家都散了。
程楠出来时看到他父亲正在和刘蒨说着话,刘蒨也七七八八的答了,但不知怎地程楠就是觉的他有点儿心不在焉,本来他打算去和这个刘子华说几句,也就作罢了。他往前走着,瞅到不远处的石桥上刘熙正站在那里。她今日套着一件棕色的外裳。那外裳大了,显得空空荡荡的,她站在桥上吹着风,风吹得她更加显得瘦弱。她正在看水里,已经到了秋天,水里的花早就谢了,连枯萎的荷叶也已经让宫女们收拾干净了,真是不知道她在看什么。程楠准备往前走几步看看她到底在看什么,撞见了坐在岸边的徐芊芊。她看到他,就立刻站了起来。程楠也停下了脚步。她看了他半晌,说道:“我今日随我父亲来。他来参加一个会议。”程楠嗯了一声。过了半饷芊芊低下头说道:“我父亲没有对你说什么吧?”程楠安静了一会儿,说道:“没有。”芊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在踌躇着,程楠主动开了口:“我们还算是朋友的。这事情放在我身上顶多是所谓公子爷儿的破事儿,你一个姑娘家,对名声不好。下次若有这种事情,你说我就是了。”芊芊想说些什么,张了张嘴,轻轻地嗯了一声。程楠看了看桥上,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给刘熙披上了一件外裳。她也走下了桥离开了。程楠看了看眼前的徐芊芊,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先走了。下次我们在一起喝酒。告辞。”芊芊看着他从自己眼前顺着那条小路离开,突然有些开心的扑哧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我还以为你不会在理我呢······”
刘熙披着那件披风走了转了几个弯儿来到一个面积不大的湖泊的一条垂柳道上。感觉到有人在看她的时候,她歪过头去。她虽然在别人口中是一个不大受宠的公主,但是长期身居上位时她身上自带着一股威严之气。身后随她来的小侍女立刻站住了脚,眼观鼻,鼻观心。她来这里受到的第一句警告就是绝对听从这位长公主的话,这倒是令她一开始十分疑惑,毕竟这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公主啊!然而呆了几年,她现在倒是对这句话没有什么意义了。不得不承,刘熙身上真的有一种令人心悦诚服的气场。刘熙侧身去看。湖对面的亭子外面站了一个人,白衣白袍,是刘蒨。湖面上溢满了水汽,朦胧中他站在对面更显得飘渺难以捉摸。这小子,已经长大了。刘熙打量着他,刚刚在堂中与父皇交谈时,她早就暗暗认真打量过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旁人眼中,他俩该是死敌。刘蒨的母亲是当年的皇贵妃辜氏,而辜氏的死,京中的人都认为是当年皇后卢氏授意的。也是因为这场宫斗,皇帝亲自下达了处死皇后的旨意,只因为卢氏在民间势力很强,所以才没有消去卢后的封号,刘熙现在才能依旧享用了长公主这个名号。当年的刘熙和刘蒨早已过了襁褓的年纪,他们是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死于非命的。然而,刘熙苦笑了,事情往往不是非黑既吧,除了爱就是恨的。她与刘蒨,就正是这样。刘熙站了一会儿,那小侍女在她身后轻轻提了一句,公主,落雨了。刘熙这才感觉到一丝丝雨滴落在她的面颊。对面的刘蒨还是那个姿势站着。他的耐力惊人,这是她在孩童时与他相处、学习时就知道的。雨水滑入衣襟,渗入衣衫,她转身离开。眼角忽地扫到一个在树丛后闪过的衣角。她神色如常,似乎才想起来的样子,转身对后面跟着的人说:“记着给蒨儿送把伞过去,怕淋湿生病了就不好了。看着那小侍女乖巧地点头,她在心里有默默的叹了一口气,世人眼前的深仇大恨,哪里有活下去重要呢?若是他俩还相互明争暗斗,两个孤零零活在宫里的孩子大概早就死于莫名其妙的火灾、溺水这些常见的戏码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