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鸣很快就回国了,临了给我留了一大笔钱,他说这是父亲从前给我的嫁妆,他没有邀请我回去参加他的婚礼,想来也是,我这样尴尬的身份,我和他大概再也不适合出现在同一个画面里。
他走的时候我结结实实地在候机厅里难过了好大一阵子。
我重新在咖啡厅附近租了一套单身公寓,向阳,干净。搬家那天我见到了李牧毓,他堵在我的破公寓里问我,花前夫的钱也能这么心安理得吗。
我已经不那么容易被激怒低头继续收拾我的行李说,总比没钱好多了。
他在我身边静静地站了很久,直到我整理好起身也没走。我挺起身子同他说,我知道你总有办法让我不好,我答应你除了住了好一点,我不再花他的钱。
他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对我抬了抬下巴说,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说,那天我在沙发上看书,有老鼠从我的脚背上爬过去,我哭了一夜。我仔细地盯他的神色,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在他开口前我说,我爱你的时候知道你喜欢百香果不喜欢香蕉,歌手最喜欢JASONCHEN,不喜欢看书的时候被打扰,有轻微强迫症关门要关两次,去餐厅吃饭永远坐在窗户边,书房里的垃圾袋不论满没满每天都要换,每天想着如何让你高兴,让你称心如意。
他打断我,你住口。
我倔强地昂起我的头,你说你爱我,却是这样见不得我好,我爸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你,你要舍不得关我,我给你磕头行吗?
李牧毓背过身去说,方子言,子言,言言,霸道无理,刁蛮任性,无理取闹,心胸狭隘,无事生非,你这样的人。
好在我现在已经能虚心接受各种批评了,我以为还有后续他却停住了。
他转过身来抱住我,他比我高上很多,要微微屈着背才能将下巴抵上我的头顶,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从来没有想过他会给我这样温柔的怀抱。
他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他说,我只是想若你变得不像你,我大概就不爱你。
我点点头,那我努力变得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他放开我,提起我的行李,转头出门了。我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生出了很多依赖感来,没有爸爸没有南鸣,除了他对我不愿意面对的爱,我几乎一无所有。
虽然这个爱这样虚幻,直到刚才那个温暖的拥抱之前,我从没有感受过一丁点他对我除了厌烦之外的其他情绪。
他开始出现在咖啡厅里,点一杯ESPRESSO,开着小本工作,LISA她们开始在后台热烈地讨论他的出色。
他来的时候我总在,好在姑娘们特别乐意争先恐后地为他煮咖啡。胆子大的姑娘已经开始约他了,他总是面无表情地saysorry。
有一天很晚的时候,其他人已经下班,我在打扫卫生的时候他突然醉醺醺地闯进来,对我又是一通指责,指责完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叫了个车,司机人特别好,帮我将他抗回家。这是我第二次来他的公寓,他非常年轻的时候买了这公寓,那时候我任性地让李叔在这里装修了一间属于我的房间,只是从来没有使用过。仿佛不死心般,我推开了那个房间,那粉嫩粉嫩的公主房十分扎眼。
李牧毓从身后环着我的腰靠过来,他的酒气很重,他的头埋在我的脖颈里,他说,你看我是不是很贱。
李牧毓不再出现了。
第一个发现我怀孕的人是LISA,早孕痕迹并不明显,可是我和她走的太近,她又经验丰富,她很吃惊,她知道我并没有男性朋友更没有男朋友。她终于从那个帅哥怎么不再来的循环话题中解脱出来,开始教我如何好好养胎。
孩子让我的心亮堂起来,它让我觉得安定,好像在这个世界上真正有了属于我的东西,开始学会照顾自己,不生病,不忧愁,不悲伤。
我去看了爸爸,同他编了个瞎话,收拾收拾行李回了国。
南鸣找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行动有点迟缓了,他将门敲的很猛,我以为他大概要训我一阵了,开了门却见他盯着我的肚子楞住了。
我艰难地侧了侧身子,开口请他进来,他赶紧过来扶我,开口却还是怒气满满,他说,我还以为他们看走眼了,你居然真的回来了。
我的眼眶立刻泛红,我觉得我不能找他,可是很庆幸他还能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