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陆无月出了大山，出了那个套住自己的圈子，现在的他有些放浪形骸，有些放肆。陆无月乘船顺流而下，赏尽两岸风光，了无牵挂。只是是否真的了无牵挂，大概只有他自己明白，又或许他也并不明白。
陆无月十四岁那年便下过一次山，那时的他高傲，藐视世间万物。
如今陆无月二十一岁，七年之后的他淡泊，欣赏世间万物。
他十四岁那年，根骨奇佳，被尊为绝世天才。
七年后的他，经脉被封、气海被毁，鲜有人识。
他十四岁那年，他遇到一个天使。
七年后的他，遇到了一个恶魔。
一人横刀立于草船，百千渡船当不得过。
那人带着鬼面面具，一把长刀泛着血红色的光。
“我不知道你在哪里，所以我打算把事情变得简单些。”鬼面人的声音冷若冰霜，当真无情人。
话音未落，鬼面人挥刀劈下。一时间江水翻涌，数百船只携着众人的叫喊声开始解体，也带着不少人的鲜血。
只一刀，江上尽是破碎的木板，江中鲜血开始扩散。
“何必呢？”一个白衣人立于破碎的船身之上，微风拂过，洁白的衣裳随风轻轻波动，恍若仙人。
“我要杀你，可不知道你藏在何处。所以把这些人全杀了即可。”鬼面人平静地说着这样可怕的话。
“唉。你喊我一声我说不定就出来了，何必因我一人而伤及众多无辜？”白衣人微微摇头。
“这样简单些。不过你说的或许有道理。”鬼面人微微点头。
“唉！”白衣人摇了摇头然后一指点向鬼面人。一股无形的力量冲向了鬼面人。
鬼面人没有躲闪，迎着那一指向着白衣人冲去。
只一瞬鬼面人便到了白衣人面前，然后一刀落下，白衣染了红。
“为什么？”白衣人惊愕地看着对方，像是看着一个怪物。不，他就是在看一个怪物。
“这样简单些。”鬼面人依旧冷漠。
“哈哈哈，你他妈有病吧。咳咳……”白衣人笑了，然后倒了。
白衣人已变成了红衣人，扑通一声，水中又多了些鲜红的色彩。
然后看看鬼面人，他的衣服也被染红，有那白衣人的血，当然也有他自己的。
他的左胸被那一指贯穿，留下血淋淋的血洞。那是心脏的位置，任何人受了这样的伤都应该死去，可他还活着。
白衣人不理解，那一指并不难躲，只是试探而已，自己根本没有拿出真本事。为什么那人不躲？为什么那人被贯穿心脏还没有死？为什么那人敢这么做？为什么？
鬼面人轻轻一跃便上了岸，然后他发现一个人正盯着他。他有些疑惑，因为那人不怕他，因为那人身上没有灵气，因为那人是个普通人。
“精彩精彩。”那人正是陆无月，他在鬼面人抬起刀的瞬间便跃入水中潜了下去，待鬼面人一刀过后迅速爬上了岸。
“你是谁？”鬼面人举起刀指着陆无月。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杀了我呢？”陆无月笑着说道。
“我不喜欢杀人。”鬼面人依旧是那么冷酷的语气，只是这话好像很难让人信服。
“这样吗？”陆无月扶着下巴若有所思。
“算了，你伤成这样先给你治伤吧。”陆无月突然说道，还从腰间的袋子里取出了一个瓷瓶。
“不必了，多谢。”鬼面人摇了摇头，然后转身离去。
“这人真是的。”陆无月无奈地摊了摊手。
二
一间破庙里。
“你醒了啊，唉，没想到长得挺文静的却是个恶魔。”陆无月看着躺在地上的鬼面人微微叹气。
“你是？”鬼面人挣扎着坐了起来。
“重新认识一下，我叫陆无月。”
“为什么救我？”
“你倒在哪里，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自然救了。”
“我杀了很多人。”
“可你也是人不是吗？”陆无月淡淡一笑。
鬼面人有点恍惚，这是什么道理，不过好像很有道理。
“你的心脏竟然长在了右边，怪不得没死。不过你也太会逞能了，流了那么多血竟然连基本的止血都不做。你想死吗？”陆无月有些疑惑的看着鬼面人。
“是挺想的。”鬼面人微微一笑。看的陆无月有些出神。原来这家伙也会笑啊，不过为什么想死呢？
不等陆无月追问，鬼面人便接着说：“我说了我不喜欢杀人，可是我必须杀人，所以我想死了的话就不用这么矛盾了。”
“所以你躲都不躲就冲了上去？”
“不是这个原因，那人已经入了显圣境界，比我厉害，不好杀。开始的一刀是为了立威，而且那一刀借了这把刀的力量，可惜只能砍出一刀，不过足够让他忌惮，摸不清我的实力。他试探一指并没有太强的力量，在我承受范围内，所以我能以最快速度接近他并杀死他，而且我的心脏在右边，他应该想不到。还有我调查了他很久，知道他的对敌手法。所以打算赌一把。”
陆无月惊愕地看着鬼面人，然后想说些什么可又说不出口。
“我又不是傻子，脑子没病。”鬼面人缓缓道。
“可你是个疯子。”
“嗯……我承认。”
陆无月和鬼面人同时笑了起来。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陆无月看着鬼面人。
“白枫”
“你不想问我为什么杀人吗？”白枫盯着陆无月让陆无月有些不适。
“不想，你肯定有你的原因，不过我很想知道为什么你对我说这么多？”陆无月避开白枫的目光，觉得那目光有些可怕。
“因为从小到大我能说的话不多，所以大概我想说话。”白枫点了点头好像很满意自己的回答。
“你果然很有趣。”
“你也很有趣。”
“哈哈哈，哈哈。”
陆无月和白枫都笑了起来。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继续杀人？其实你不想做便可以不做的。”陆无月突然严肃了起来。
“家父生我养我，杀人以报养育恩。”白枫淡淡道。
“今日若无我你便死了，你若死了便与你父亲一刀两断，再无瓜葛。而我救了你，给了你新生，是你的救命恩人。所以现在你应当报答我。”陆无月背着手，一脸正经的说着。
白枫皱了皱眉，仔细想了想说：“好像有点道理。我该如何报恩？”
“舍了旧皮囊，做我的护卫。”
“好。”
陆无月听了笑了笑然后拍了拍白枫的肩膀。
“啊！”
“哦，抱歉……”
（有时候人是需要一个台阶的，笑。人生就是这么有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