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远方似乎有一道声音在呼唤,又好像是在身边响起,苏灿听闻但觉身子一轻,脚下的地面呼呼往下坠,抬眼四望,他竟与山齐高,冲天而上,他飞起来了!
脚底下好像垫着什么东西,在这浓浓的夜幕下,身前又好像有一层光膜,苏灿伸手摸了摸,的确,软软的,很有弹性,就像一个水泡,他就被裹在里面,渐渐往上飘浮。
不知哪来的一股风,苏灿感觉自己此刻正被吹进山里,虽然不知道接下来都会发生些什么,但他还是稳住了心神,顺其自然,至少还没那么糟,自己本来就是要往里走。
水泡裹着他飞过冰雪,跃过树杈,钻过石洞,接连走过许多险而又险的境地,苏灿有好几次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真怕它破在那里。
不过这么快就翻越了那么多险地,他不禁有些啧啧称奇,要是让他一个人走的话,早就嗝屁在这冰天雪地里了。
水泡似乎是受人操控,怀着某种目的要将苏灿带来,这又让他不禁联想,该不会是什么国际高科技吧?
来到山顶某处后,风雪有些加大起来,水泡似乎有些不稳,要被风雪吹走了,光膜闪烁个不停,苏灿心里一紧,看看脚下,他正被带离出宝塔山,再往前一点就是幽邃的山谷了。在这么高的地方万一摔下去……再也不容置疑,苏灿决定冒险一试,摸出一把钥匙直直地朝前方捅去。
受到穿刺,光幕一阵扭曲,苏灿感觉脚下一沉,微微松了一口气,他的身体直接从三米多高的地方落了下来,掉在一片树丛里,摔在雪堆上,抖落了一地积雪,沿途又向下滚了一段距离才被一片树丛止住,再往下一点就是悬崖了。
苏灿心有余悸的动了动身子,试着爬起来,浑身都是伤,脑子晕乎乎的,整个身体似乎都被冻僵了,头顶有一股死亡的阴影在弥漫。
挣扎了好半天才艰难站起来,苏灿抬头,刚才真是好险,如果自己不当机立断迫降逃生的话,估计现在已是崖底的一团肉泥了。
他又回到刚才掉落的地方找回了手枪,朝着远处半山腰上隐隐约约的两盏红灯笼走去。
“师父,苏灿怎么样了。”吴子路关切询问,刚才就是他预感到苏灿不妙,才叫自己师父把他牵引过来的。
“被打断了,估计凶多吉少。”黄袍道人脸色沉闷,他死死盯着妖蛟,从他赤红的蛟目里看到了一丝狡黠。
“哼,与我何干。”妖蛟向这边投来目光,看向两人的神色里带着杀意,但现在战仙挡在身前,与他纠缠在了一起,他已无力他顾,只能在那里干瞪眼。
“我已预感此子今夜必有血劫,来宝塔山本来就是个错误,能否安然全凭造化了。”道人悠悠开口,开口闭口所言都是天机。
吴子路没有再说什么,催动油灯,将神识融入大阵中,只要苏灿还在九仙绝息大阵内,他就必定能够找得到。除非他死了,加入此刻正在走来的十几具尸体的行列里。
“凡人,找死!”妖蛟冷酷一笑,蛟爪发力,一把震开战仙,冰面裂开,蛟尾抽出,生满冰枪的蛟尾狠狠拍在山间的某一处。
噗,吴子路吐出一口大血,神识遭受重创,隐没在虚空中的大阵被妖蛟狠狠一击,险些破掉,青铜螭龙灯芯一抖,差点熄灭。
“莫要分神,记住你们的职责。”战仙不悦,吴子路将神识融入油灯,使油灯露出破绽,大阵险些被破,差一点就前功尽弃。
“子路,莫要冲动,大阵一旦被破,妖蛟的气息将会涌入人间,到时必将颠覆世界。”黄袍道人也出言劝解,修道者有自己的世界,一般不为世人所知。一旦像妖蛟这种颠覆世人认知的东西出世,到时必将世界大乱,人类几千年发展起来的文明将会受到冲击。后果难以想象。
“弟子谨遵师命。”吴子路虽然有点不甘,但他也不得不就此放弃,刚才真是好险,要是妖蛟全力一击的话,估计他已身死道消了。
穿梭在冰刺丛生的树丛里,苏灿感觉自己的身子就快要被撕开了,牙齿早已咬得出血,意志也变得越来越模糊,有好几次栽倒了,被地上的冰锥刺的生疼,才咬咬牙站起来。
咦,前方隐隐有人说话声,夹杂着冰雪飘过来,苏灿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但眼前藏匿在黑暗中的两盏红灯笼却是越来越大了,好像苏灿离它更近了。
“师兄他到底在哪?”拖着沉重的步子,苏灿怀疑这个疑问他要带进棺材里了。
又走出去一段距离,眼前的红灯笼越来越大了,苏灿此刻正猫着身子,躲在接近半山腰一块凸出来的地方,刚才人说话的声音好像就是从下面传上来的,但他却不能爬出去往下看,因为这里都是被冻僵的树枝,一旦踩上去就会碎裂被掉下去。
咯咯,好像有人在嚼豆子,而且几个声音都不同步,并且是从后面传过来的,苏灿顿时一抖,即便身体都被冻僵了,但他还是根根汗毛倒竖。
他们来了!苏灿屏住呼吸,一动也不动,默默的压低身子,就像先前一样,让几人从自己身前走过。
这支队伍好像比先前多出了几人,夜色太黑,苏灿也不敢想象那两个奇怪的家伙到底在哪。真希望他们能够相遇,到时这一群警察再把他们射成筛子,把尸体搬回去好好研究一番才好。
不过到那时自己已经没命知道研究结果了吧,稍微想的远了点,苏灿心底涌上一抹惆怅。
看着几人从身前走过,目的地正好就是那两盏灯笼所在的地方。
苏灿突然担忧起来,师兄该不会是被包围在下面了吧,警察现在正组织兵力围剿?他决定跟下去看看。
前面几个人似乎悍不畏死,不管遇到什么阻碍统统踏过去,就跟装甲重兵似的,所有阻碍统统碾压。这倒给了后来跟上的苏灿开了一条路,他不禁感叹,这帮人的装备真是牛气,俨然有了一副刀枪不入的模样,该不会是特种部队来了吧?
走出去十几米就到崖边了,前面几人停了下来。
“要布置绳索开始攀岩了吗。”苏灿这样想到。
那几人在那里足足站了二十多秒都没有动静,也没有声音传出,不像是在交流,但苏灿认定他们一定在打手势,做暗号。接着他们齐齐向右转,往旁边一块大石头后走去。
待到他们全都走了一会儿,苏灿这才跟上去,原来大石头后面有一条小路啊,他踮起脚尖张望,确认几人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再次跟上。
走到一个下坡路的时候,视野明显开阔,突然,苏灿往左边一看,在他刚才所待的凸起的山崖下面,有一盏灯火在发亮,还能隐隐约约看到灯火旁有两个人影盘坐。
他吃了一惊,这是警察的临时驻地吗,可得小心才好,要尽快找到师兄跟他汇合。
前面几人沿途又转了几个弯,等到跟那盏灯火在同一高度的时候才径直走过去。苏灿自然默默跟在后面,但每向前一点他就越紧张一分,这些人可不好对付啊,特种兵的直觉敏锐得可怕,说不定周围还埋伏着狙击手。
真希望不是他们才好啊,苏灿在心底祈祷。
“来了。”吴子路发功,催动油灯,对来到的几具死尸进行了血祭前的准备,他还要再等后面几具尸体,能感觉到他们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看着几具失去生机的尸体站在自己面前,吴子路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他心里有些惭愧,毕竟这些人都是无辜的。
可为了天下苍生大计,为了师门使命,他不得不这么做,要怪就怪他们偏偏这时候跑到宝塔山上来,也许这也是一种冥冥中的注定。
苏灿安静的潜伏在一旁,默默看着这伙人,他觉得灯火前的那道身影似乎有些熟悉,但就是不敢确认。树丛里相继传来动静,陆续有几道人影走过去跟他们汇合了。
“差不多了,师祖,祭品已就位,可以开始了。”黄袍道人朝着黑暗的夜空高喊,接着又向身旁的吴子路说道,“子路,开始吧。”
黄袍道人话音刚落,远处高挂在半空的两盏红灯笼忽然朝着这边移动过来,寂静的冷夜里回荡着破冰的声音。这时苏灿才意识到,原来他们都到了山另一面的河边了。
在红灯笼逼近的时候,几人身前的半空中突然有一片金光闪现,刺目得让人睁不开眼,就像一轮小太阳凭空在这漆黑的冷夜里闪现,实在是太突然了。
苏灿双手捂着眼睛,内心震撼不已,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让他更加震撼的还在后头,几秒钟后,金光减弱了下去,苏灿把手指张开一条缝,透过指尖细细的观察河边的情况。
“又是上次那个梦?”他突然有点分不清虚幻和现实,眼前的景象有一股梦幻的感觉,就好像在梦里出现过,心里的震撼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一道人影静静的站在半空,黑发飞扬,目光如电,金甲璀璨,战矛铮鸣。身上成片金芒闪耀,霞光刺目,沐浴在这种金光下,仿佛灵魂都得到了升华。
苏灿呆呆的看着,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但身上传来的痛感告诉他,这可能不是梦,“难道是神仙下凡了?”他嘴巴张得老大,难以置信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