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前,在大牢中若拒绝那人的亲迎,是不是可以得到一个贬为庶民的恩泽。如此,便不必伴君左右,也没有这19年的忐忑不安。
非和温苍老的手轻轻贴上非墨曦的玉手,他也不舍得将心爱的女儿卷入皇室斗争。当初皇上突然赐婚也是让他始料未及,作为前朝遗臣,能够陪宇宸朝经历这19年,已是连他自己都不可信的事情。
那个高高在上的孤人,他的决定,从来不敢去琢磨。一朝皇恩,一朝罪臣。这样的例子,已经见得太多。
“女儿明白,其实女儿嫁与谁,从来不是女儿能做主。皇恩,可从来不是那么好消受的。爹爹不必如此苦恼,既来之则安之。即作为当朝左相的女儿,有这衣食无忧的日子,也必须受着这担心受怕的日子。”
“皇命不可违啊……”非和温茫然感叹道。“老父何等幸运,有如此懂事的女儿。”
“呵呵,女儿如何,也都是听着爹爹的教会长大。养不教,父之过。养教成,也是父之功啊。”
“哈哈哈……”非墨曦的一番话让非和温终于眉开眼笑。
非墨曦也不知道怎么了,似乎很自然就接受了这个角色。也许内心深处的那个真正的非墨曦,并未离开,而是在暗暗影响着她的行为,指引她如何代表原来的非墨曦继续活下去。
太子府邸,皇上下令君曜七日之内不得踏出府半步。君曜只得在府中呆着,无法外出。但是这七日,是关键的时机。他不能被困在这里,如何将储君被废的负面影响减减少到最小,是当务之急。
早朝一下,相信已经有很多人在暗中奔走了。他的势力在这七日后,在朝中是何等局面,一切无法预料。
君曜一个人坐在觅芳园的石亭中,亭边溪水涓涓而流,轻漾的清凉安抚着心中的烦躁。
他站起来,望着园中的繁花,有紫蝶翩翩而过。曾经的太子已经脱下了印有五龙的明黄色朝服,而穿上与其他皇子一样的四龙锦缎。
“太……大皇子,门前的太子府匾额已经摘下封存了,府上与太子身份有关的东西也都清理了。”管家来报,却也不敢大声。
君曜点点头,想起自己弱冠礼那日,父皇亲自提了“太子府”的牌匾给自己,而后来其他皇子弱冠后都并未有如此待遇。却不想现在,这父皇的真迹只能被自己无奈收起。
君曜手一挥:“你先下去吧。”
“是。大皇子莫过灰心,相信皇上定能给大皇子一个公道。”管家说完便缓缓退下。
“四皇子。”
君曜听到离去不远的管家声音又响起,回头,看见君旬已经回来了。
君旬应了管家的问候,便走上来给君曜行礼。
“够了,这些礼节,我们兄弟之间无需繁缛形式。非丞相那边如何?”正是君曜早就先前就找人传话,让君旬下朝后无需先到自己这里来,而是立刻去非府问候下左丞。
一则左丞位高权重,一直被父皇看重。另则,既已与非墨曦有了婚约,这番大事让这婚约也变得不可预测起来,可礼数也不可少。
关于这婚事,君曜倒是不曾抗拒,却也未有欣喜。自己早就到了成家的年纪,却一直未有心动之人,于是婚事也一直耽搁。不想那日皇宫夜宴上,父皇盛赞非墨曦秀外慧中,想是早就有关注过,于是当场赐了婚。
娶了非墨曦,就算非丞相一直对君晗欣赏有嘉,也绝不会再偏向君晗党。这样左右丞相都是拥护自己的人了。
“左丞那边已代表皇兄前去,非丞相并未有明显过于异常的举止。倒是皇兄不日要娶进门的那非家小姐,说的那番话,可是多让人玩味。”君旬从非府一路来皇兄这里,都在想着非墨曦当时的言语,觉得这样的人嫁与皇兄,当真是件好玩的事情。
说着,君旬想了想当时非墨曦的言语,原封不动说了一遍。
“想不到,一个女子也可说出如此不乱分寸的话来。”君曜也是轻轻一笑,“这个父皇钦点的太子妃,最后是不是我的人,倒是说不定了。”
“皇兄多滤,这事摆明是有人陷害。皇兄与静妃的交情,没人比我更清楚,况且静妃死的蹊跷,这其中的异样,定逃不过父皇慧眼。”
“也是我一时疏忽,从不认为静妃还是需要防范之人。让人有了可趁之机。”一想到静妃竟因此事而死,君曜便有点愧疚,这个几乎伴随自己长大的人,自己就当她是姐姐一般,“罢了。君旬,你说这次的幕后黑手会是谁?”
“谁都有可能吧。”君旬叹了口气,“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