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旷与非墨曦在大堂坐定,下人将茶水奉上。
“五皇子是爽快人,我就开门见三了,我上门来是要一个人,想必五皇子知道是谁。”非墨曦并不想将事情闹得太大,况且,在这里,非墨曦没有十足把握,所以她不能先发火。
“皇长子妃,君旷不懂,为何找人能找到我府上。如果丢的是大皇兄府上的人,不是应该先看看有没有去四皇兄和九皇弟家么?”君旷可没那么容易承认自己抢了人。
非墨曦也低头轻笑:“五皇子弄错了,我要找的不是大皇子府上的人,我要找九皇子府上的人,一个戏子,叫做宜玉。”
非墨曦故意将宜玉二字说的极慢,看君旷的反应,君旷表现得却几乎毫无破绽:“戏子?为何找九皇弟的戏子,会找到我这里来。可不是人人都像他那样,爱戏成痴。而且,那种对男人的宠爱,可真是让人难以理解啊。”言语中,带着一丝嘲弄。
非墨曦心中一惊,君旷这所指,难道……暗指君皓有那种爱好?
回想起以前的种种,非墨曦心中疑惑越来越大,自己居然就从没想过,但是似乎这种说法,完全不是恶意中伤啊。从君皓对这戏班的维护和喜欢,听说到了痴狂的地步,而且宜玉是他最欣赏的戏子,难保不是打着喜欢看戏曲的幌子,而暗地里却是……宠幸男人!
非墨曦想到这里,不由冷汗直流,宜玉这么好看的美男子,真的是君皓的男宠么……那真是,作为一个微腐女,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如果他们是真爱的话……
想什么呢,非墨曦在心中拍了自己一巴掌,现在是要人要紧。
“咳咳,五皇子是不承认宜玉在你这里咯?”非墨曦可不能跟着他跑题。
“此人,我都未见过。”君旷已经自信满满。
宜和在人群中站着,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大喊:“分明是你的人把宜玉抢走的,还对我一番痛打。”
“大胆,竟敢在五皇子面前口出狂言,来人,拉出去痛仗二十下!”旁边一个五皇子的家丁,张扬跋扈的,便有两个人上来要押住宜和。
看来这群下人都是跟着君旷张扬惯了。
非墨曦轻轻磕了下茶杯:“呵。还请五皇子见谅,这是我从九皇子家借来的人,若出了事,还得我担着。宜和,如此无礼,快给五皇子道歉。”
宜和虽然很不情愿,但是看到杖责就要上身,知道再强硬下去,只会是自找苦吃,只能降低了语气道:“小的不知场合,胡乱讲话,请五皇子赎罪。”
君旷见非墨曦有心护之,也不想为这等小事动怒,摆了摆手,那两个爪牙便退下了。
“虽然宜和无礼,但是他亲眼所见五皇子的手下将宜玉抓了去。况且大街上还有那么多人看着,若五皇子非要我再找几个人证,我也大可派人跑一趟。不知五皇子觉得如何?”非墨曦见礼数没有效果,只得一步一步施压了。
“呵呵,皇长子妃不信五弟,却信一个下人。五弟在皇长子妃心中尽是如此不值得信任之人?”君旷从容回击。
“是。”非墨曦斩钉截铁,让君旷一时脸面全无。
“有些东西,大家都心知肚明。君旷你是二皇子那边的人。”非墨曦连五皇子这称呼都不用了,直呼其名,“而且你跟九皇子颇有不快,今日趁九皇子不在府中,便夺其所好,不得不说这种手段,为免有点下三滥了。”
“皇长子妃这是要血口喷人么,仗着大皇兄撑腰,便可在不讨他喜欢的皇弟面前为所欲为?”君旷的话也有三分攻击性。
“你错了。我今日可不是借着大皇兄的胆子来的。我与大皇子,说实在点,连感情也还都不见得有,你们的那些斗争,我实在无兴趣。我今日来,不过是本心情不好,想去九皇子府上听个戏,可是你竟然将我喜欢的宜玉抢走了,我自是心有不平,便上门来要了。今日,你若将宜玉还我,让我好好看场戏,我自当领你一个情。一切与大皇子无关。”非墨曦也不多让,直接与君旷正面交锋。
这火花不擦起来,君旷可没那么容易放人。
君旷站了起来,提醒众人,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倘若我不放呢?”
“那就只能我仔仔细细把这五皇子府游玩一下了,若不小心看到什么不该看到的,就请五皇子勿怪了。”非墨曦这是一句半带恐吓的话,她敢肯定,这府中绝对有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当然这些东西自然不会轻易让非墨曦看到。但是这样,君旷脑中必定会浮现出,什么东西被非墨曦发现的情形,心中自然会不安。
果然,君旷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笑道:“难道,皇长子妃真的要强硬地搜我的住宅么。若皇长子妃执意如此,我至是无法阻拦,但是这样做,若我在父皇面前如实禀告,只怕对大皇兄不是太好。”
非墨曦心中暗笑,君旷还是以为能拿君曜威胁她,殊不知,她今日来讨要宜玉,不会借君曜的势力,也不会拖君曜下水。今日,一切都只是她非墨曦的个人所为,而且,她若真没把握带走宜玉,也不会走这一趟了。
非墨曦也站了起来,让君旷把下面的话听得真切:“哦。五皇子是觉得我用皇长子妃的身份,私闯你的住宅。可是,我确实是为了救人为主。到时,五皇子强掳他人的行为传到皇上那里,想必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听说,五皇子喜欢轻薄女子,这种事也不少了,而且,传闻……”
君旷听到非墨曦在耳旁说了一句话,立刻脸色大变,不敢相信看着她。
非墨曦却依旧面带微笑:“我今日确实很想听一场戏,若五皇子愿意成全,那些谣言,我就当做不知便是。”
君旷双眸如冒着怒火,眉头紧锁,如很是不甘,然而嘴中终于吐出两个字:“放人。”
旁边的下人不敢相信,以为自己听错了,“主子……”
君旷转过头,只是看了他一眼,那人立刻不敢说话了,连忙往后堂去了。
“多谢五皇子了。”非墨曦微微鞠了一身。
跟着非墨曦来的人也面面相觑,不知道非墨曦到底给君旷说了什么,竟然如此轻易就救出了宜玉。
没多久,就看到宜玉被人送出来,眼中还有未散去的恐惧。
看到熟悉的几个人,宜玉几乎带着眼泪奔了过来:“班头……”
“宜玉,你有没有事?”班头连忙关切地问。
宜玉只是衣衫可能因为被掳走时,拉扯的缘故,有些损坏,身上并无明显伤痕。他摇了摇头,如历经大难得救般。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班头总算放心下来。
“哎。我只是想找宜玉,讨论一下戏曲的奥秘,想不到让皇长子妃如此兴师动众。”君旷却又换了另一种说辞。
众人皆敢怒不敢言的看着他,居然如此厚颜无耻。
“哈。多谢五皇子想让了,墨曦还想着看戏,不作久留了。告辞!”非墨曦便要告辞。
“送客!”君旷面无表情。
直到下人来报,皇长子妃已经离去了。
君旷才将心中的怒火狠狠发泄了出来,直接一个转身,抬手将桌上的东西全扫了出去。
茶水打湿了手袖。
下人们看着君旷满眼怒意,恨不得杀人的眼,皆不敢上前言语。
刚刚非墨曦的话,依旧回响在他的耳边。
“传闻……君旷连皇上的宫女都敢动。”
这句话足以让君旷脚底发凉,虽然君旷根本没有动过父皇旁边的宫女,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父皇身边的宫女。但是……这不代表,他没有动其他的宫女。这“传闻”的危险性太大,他一直都很隐蔽的,为什么会有这种事传到非墨曦的耳中去。
若此传言真的传到了皇上的耳中,而彻底搜查起来,那君旷的事,一定也保不住会被查出来,到那时,后果绝对不是他能承担的。
为何,非墨曦会知道这些事,她到底还知道多少,君曜又知道多少。
他辛辛苦苦暗中布置的棋子,真的全都成死棋了吗?
君旷只觉得,自己身边的人,也都变得不信任起来。
而非墨曦,果然如二皇兄所言,这个女人真是真不可测。
其实,非墨曦当时可没考虑这么多。她真是想起自己无意中撞见五皇子和皇后宫女苟合的事,于是将这个作了一个把柄握在手中。
又觉得,如照实说了,可能会让君旷狗急跳墙,才故意将事情真真假假,虚幻了几分,这样既让君旷有后顾之忧,又不知自己到底知道几分。才好全身而退。
出了五皇子府,非墨曦便为自己庆幸了。
其实,一开始非墨曦只是想到宜玉如此俊美的少年,若在五皇子府受了伤害,她可于心不忍,想想都觉得心疼,便立刻想去救他出来了。
在厅中与君旷对峙,其实非墨曦内心就有些觉得自己莽撞,有几分退缩了。只是来了,就没有退路,才一直强撑着。
救了宜玉,上了马车,非墨曦已是一手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