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这样,一人躺在被窝里,一人坐在床边,如两姐妹般,谈论这小女人的心事。
说着说着,就提及了白离。
“哎呀,我忘了。”君昭蹭得一下子做起来,“今日是白乐官来教我弹琴的日子,我忘了提醒他改天了。”
君昭说着,身子前倾,便想喊人去通知白离。
“为何要改天,就不能让姐姐见见君昭最仰慕的那个人么?”非墨曦拦住她,话里有话。
“姐姐瞎说,什么最……仰慕的人。”君昭脸上一片红晕。
“难道不是?”非墨曦斜眼看着她,颇有戏弄的味道。
君昭立刻接道:“才不是。”
“那君昭的琴可一直是白乐官亲自教授的?”
君昭摇了摇头:“我自小就喜欢学琴,有先生教。后来白乐官进宫,才开始教我。琴技的突飞猛进,确实是从白乐官指点我开始。”提到白离,君曜的眼睛,就带着光。
“所以,白乐官算是你的老师,我说你最仰慕老师,哪里不对了?”非墨曦立刻抓住重点,
“你……”君昭被击中内心,撅嘴道,“姐姐可真喜欢取笑我。”
“哪有,哪有。”非墨曦连忙安慰她,心里暗暗下了决定,日后若真有机会,她定帮君昭争取到这份幸福。
“姐姐,待会白乐官来了,不要告诉他我生病了好么。其实啥事也没有,是迎儿她们太关心我而已。”君昭不想让白离为她担心。
“嗯,她们这么也是因为你对她们很好不是。能伺候你,是她们的福气,你看看其他的宫女太监,那都是整天提心吊胆,责罚打骂都算是好的……你这儿的氛围,着实不一样,姐姐都喜欢这里了。”非墨曦在屋里,偶尔都能听到外面的笑声,然后就有人提醒,小声点,今日三公主不舒服,不要吵到她了。
君昭心中的柔软部分再次体现出来:“他们出生不好,要来宫里做下人,本就是上天不公了。本就可怜,我还随随便便使唤打骂她们,那样我心中难安。怕有一天这样的惩罚也落在我身上。”
“君昭就是太仁慈。”非墨曦心中默叹,只愿上天对你也能如你这般仁慈,不要给你太多磨难。
这时,门被敲响了三声,“三公主,白乐官在外等候了。我已经说过公主今日体恙……”门外是迎儿的声音。
君昭没想到宫女先把她轻染风寒的事情先告诉白离,心中一急,忙问:“那他走了么?”
“还未,他说问候一声公主病情。正在门外候着。”迎儿道。
“那……”君昭正想让迎儿把他留下来,肩膀却被非墨曦搭住,示意君晴稍安勿躁,然后非墨曦笑着指了指自己。
非墨曦清了清嗓子:“迎儿,让白离乐官稍等,就说我也在这,也想见见他。三公主并无大碍,梳洗一下就和我出来了。你好生招呼着。”
说完,非墨曦朝君昭眨了眨眼睛,君昭一眼的感激神色。
外面的迎儿领命去了。
君昭连忙掀了被子,就下了床来,却直奔妆镜而去:“都怪迎儿她们,不让我下床,一整天都没梳洗,这下赶不及了。”
非墨曦噗得笑出声来,女为悦己者容,这话可真没说错。这样子,哪像染了风寒啊,精神着呢。
非墨曦笑着拿了木架上的衣服,给君昭披上,“你先把衣服穿好,慢慢来别急,外面有风,要出去,必须穿多一点。”
“姐姐快帮帮我。”君昭乖乖穿上衣服,却依旧急切。
“别急,别急。”非墨曦说着,先给她梳头。
君昭拉着非墨曦在妆镜前一直折腾了小半个时辰,才惴惴不安的出来。
君昭一身米黄色的长裙,因为穿的过多,看起来有些圆润,却掩不住美好的气质。与非墨曦一身鲜红的喜服相得益彰。
两人在花卉那里见到了白离,依旧一袭白衣,发髻轻挽,便是要散开的样子。
听见身后的叫声,白离回头,见二人翩然行礼:“白离拜见皇长子妃,拜见三公主。”
“白乐官快免礼。”非墨曦连忙抬手。
君昭站在非墨曦身后,专职扮演着害羞的小姑娘,“白乐官久等了。”
“三公主,风寒可有好些?”白离问。
“没什么问题呢,我今天学琴不会有什么大碍,是迎儿大惊小怪的。”君昭脸上的表情丰富转动着,以证明自己确实一点事情都没。
白离摇了摇头,“三公主身体为重,今日下官就不在授琴了。三公主好好调养身体,日后不迟。”
君昭却不开心起来,带着埋怨轻声道:“白乐官,我说过,没有外人的时候,不叫自称下官下官的,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高高在上的。再说,皇长子妃姐姐也不是外人。”
“白离遵命。”白离如理亏一般,双手抱拳道歉,面上却轻露微笑。
“君昭真的没事,本不是大恙,喝了一碗姜汤,脸色已经没有任何异样了。今日我还要白乐官继续指点我《浪淘沙》呢。”君昭虽然一再争取,却在白离面前表现的不急不躁,静然娴雅,跟在非墨曦面前倒是判若两人。
非墨曦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太耀眼,但依旧被无视的彻底,只得打趣道:“我是不是应该退场,给你们两制造点单独机会。”
白离首先意识到不妥,笑道:“白离之过,只问了三公主风寒之身,却未道贺皇长子妃之喜。”
“多谢多谢。”非墨曦虽未觉得自己嫁入皇家有多幸运,但是也不能随随便便对外人说,“那夜,还得多谢白乐官告知,我才知道向白乐官借琴的想法,出自大皇子,也就是我现在的夫君。”
“举手之劳。实乃大皇子考虑之周全,让人心生敬佩。”
“原来白乐官也会拍马屁。”非墨曦笑道。
白离一愣,才会意到,这是皇长子妃与自己无间隙的交谈,爽朗笑道:“皇长子妃见笑了。大皇子,确实是白离钦佩的人之一。”
“是的。白乐官可不止一次在我这里称赞过大皇兄。”君昭也表示可以作证。
“原来如此。希望白乐官没有看错人。”非墨曦想不到君曜这性子,居然有白离这种淡然天性的粉丝,实属不易。难道,其人格魅力她还未真正察觉到?
白离继续道:“身为乐官,无权谈论朝中政事。但大皇子在处事上,不急不乱,往往考虑深远,思维远超常人,部署也能考虑到数月甚至数年之远。让人不得不服。”
“这确实是大皇兄的之处。君昭也觉得大皇兄定时治国良材。”君昭也努力夸赞着皇兄。
非墨曦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还真的有点怀疑自己的眼光了,她觉得这个君曜真的没什么好的,不懂人情,麻木不仁,对她一直冷冷淡淡。有时偶尔的主动性帮助,都觉得是幻觉一样不真实。
“在说我?”一个阴深深的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
众人吓了一跳,旁边一看,君曜一双眼睛,冷冷看着他们。
这个死君曜,有这么吓人的么,人家说曹操,曹操到。可没说,曹操是偷偷到的啊。
君曜本是来接非墨曦的,那晚宴会他便知道,非墨曦的一席话直接击中了君昭的心,君昭一定对非墨曦有着无限好感。今日定会好好的聊聊,于是兴起,没有让宫女们通知自己来了,而是一路自己默默的走过来,却发现白离也在,而且在偷偷的议论着他。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君曜意识到自己出现的有些突兀,但是身为大皇子,这里身份最高的人,也不能面露愧色,就转向非墨曦,依旧面不改色道:“该回去了。”
非墨曦非常想将这不速之客撵出去,但是……撵不动。而且,还得乖乖跟他回去。
“君昭,你们先聊着吧,我要回去了。”非墨曦只得无奈道。
君昭没想到非墨曦这么快就要走了,有些失望,“我还想请姐姐教我那日的那首曲子呢,当真是惊艳。”
“会的。”非墨曦握着君昭的手,君曜来了也好,也算是变相达成了自己不做灯泡的想法。
君昭看着君曜,央求:“皇兄,以后能让皇长子妃常来我这里玩么?”
君曜点了点头,君昭让人多人喜爱,君曜也不例外。
“谢谢皇兄。”君昭能到得到许可,开心了不少。
然后非墨曦说了一句奇怪的话:“麻烦白乐官照顾君昭了。我们先走了。”
之说以说奇怪,是因为君昭宫女不少,不论如何也轮不到让白离照顾。
“……”白离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
君昭也是瞬间面红耳赤。
“走。”君曜却是不知听没听懂这话,转头就往外去。
非墨曦看了面前二人一眼,白衣青年,淡黄少女,也许他们才是日后世人最羡慕的比翼鸳鸯。
非墨曦一笑,跟着君曜而去。
“恭送大皇兄,皇长子妃姐姐。”
“恭送大皇子,皇长子妃。”
君昭和白离忙目送二人。门口,便出现了宫女候在那里,送他们出去。
二人对视一眼。君昭一时眉目含情,竟差点将内心的话脱口而出。
而一袭白衣的白离,却嘴角带笑,那份恬然,君昭真不忍打破。
她喜欢他,可害怕那喜欢,只会湮灭他的一切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