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何要信你!”非墨曦心中虽知方才这人的话,颇有可信度,但是现在可不能跟着他的思维走。
现在她要知道的不是朝代交替的恩怨,而是她现在的处境,还有外面的情况。
“呵,我不过是讲一个故事,没要你去相信。”那人蹲下去,捡起了那些包子,“可惜了这些包子,要扔掉了。今天的早餐,没有了。”
说着,便要往外去。
“你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什么目的。”非墨曦连忙追问。
“不知。”蒙面人头都不愿意回。
“不知?”非墨曦可不相信。
蒙面人继续说:“我也是听命行事。”
非墨曦依旧半信半疑:“那,你得到的命令是关我多久?”
“只要消息不说放,你便得一直在这儿。”那人有点不耐烦了,低了下头。
“你就不怕别人找来?”非墨曦继续问,虽然目前为止,啥也没问出来。
“女人,果然还是睡着了好一点。”
非墨曦听了立刻身子一躺,再也不说话。
那人终于可以出去,并且说了句:“我午饭再过来。”
非墨曦立刻起身,靠近门口,听门外的动静,依旧没有任何声响,无人无物般寂静。
她只得又回到床边,望着那个窗口,再也没有了希望。
手无意触碰到了胸口,才想起来,那里还有那晚写好的信。
却没料到,竟然都来不及给他看,事情就变到了这番地步。
非墨曦确实没有把握,君曜是不是会信任自己,给自己支持。
如果真如那人所言,当今圣上能将非和温当做是一个分散仇恨点而让他高调活着,君曜又如何不会讲非墨曦当做一颗棋子。
这颗棋子,还没开启用途,就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心疼一下。
但是,带着红盖头被他牵住手的那一刻,心中却是有着连自己都没料到的激动。那种被人保护在意的感觉,身边有人撑起世界的感觉,非墨曦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君曜,未来如何,就看你如何看待我出去的那一刻了。
而现在,非墨曦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原来,并不是自己愿意去迁就,实际情况就能因为自己的努力而得到改变。
反而会有突如其来的转变让自己措手不及。
虽然世界变了,但是人在世事运转面前依旧显得如此渺小,就如同孤叶瓢泼沧海,最后能不能活下去,完全看天意,而不是你有努力。
就像父亲,他就算再为国为民,估计也做好了有朝一日大祸顷刻而至的时候。
非墨曦又觉得孤独的可怕,仿佛这一刻所有人都遗弃了自己。
她甚至希望,自己现在还不如收到几个地痞的虐待,至少因为肉体的疼痛,不用想那些难受的事情。可以因为疼痛大声哭诉、大声喊叫。
冷。下次,一定不要在深冬结婚,这衣服好看是好看,但是太过单薄。
饿,那馒头打翻在地,真的太可惜了,那人为何要拿出去,不然还可以捡起来吃几口。
非墨曦闭上眼睛,寒冷和饥饿侵袭着她。
不,不能沮丧。必须坚信,一定会有人来救自己……
而此时的非和温,举步蹒跚,迎着寒风,往宇宸宫去。
本因为嫁女的心情颇为复杂,非和温昨晚并未睡着。满脑子皆是昔日过往,从墨曦出生到长大成人,一片片记忆在脑海里闪过。他真心是舍不得,在皇上赐婚那日,他就觉得这个女儿要被自己丢出去了,如心头字肉被割去一般难受。
其实,早年非和温一直念头,将曦儿许给一个平常人家,远离京城,去江南选个地方平静生活。京中任何事情都不在与她有关。但是,心中又有些舍不得,想着自己说不定哪日会突然就这么去了,到时再让夫人交代他早就告知过的叮嘱。既能让子女陪着自己到最后一刻,有能安排好身后之事,那便算是不留遗憾了。
直到今日清晨,非和温才得知昨晚,墨曦不知所踪了。就这样在皇子府里消失了,所有御林军出动,将京城翻了个遍,也没找到。
那一刻,非和温简直是痛心疾首,虽之嫁与皇长子注定危机四伏,但是想不到当晚便有人做了谋算。
“爹,谁会带走曦儿?”非墨净也差点急躁得失去理智,这个妹妹他看得比谁都重。
“躲不过啊,我堂堂一朝宰相,连自己的女儿都保不住。”非和温苍老的眼神没了半分精神,“净儿,备马车,我要入宫面圣,请求皇上取消这门亲事。”
不管对方是何人,若听到非墨曦与皇长子的婚约被取消,相信对墨曦的性命安全会多一分保证。
“我陪爹一起去。”非墨净忙道。也许,取消婚事,是现在他们能为消失的非墨曦做的唯一一件事。不管墨曦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要她能安全回来,不再是皇长子妃这件事情,对她而言应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非和温摇了摇头,“照顾好你娘和妻儿。非家,注定要进入多事之秋。”
到了皇宫,烦了公公通报,非和温才迎着寒风,进入宇宸宫。
一个小公公一直将非和温带到宇宸宫门口,才告退。
皇上的贴身太监已经在门口等候,将非和温请了进去。
“丞相,皇后娘娘也在。”那太监悄声提醒道。
非和温一愣,随机颔首向这公公表示谢意。
进了内房,果然就看到皇后与皇上坐在榻上,神情颇为不悦。
“臣非和温叩见皇上,叩见皇后娘娘。”非和温连忙叩拜。
“非爱卿快快平身。”君熠连忙招手,示意其免礼。
“谢皇上。”非墨曦依旧躬身。
“非爱卿,君曜今早已经来想朕汇报了墨曦失踪之事,并自责护卫不周,竟让贼人有机可乘。并已经全城寻找墨曦了。朕知道爱卿爱女心切,朕与你一般也着急啊。”君熠反而先安慰起非和温来,语气一转,颇为气愤,“居然有人敢在大婚之日绑走皇长子妃,简直将朕的威严不放在眼里,若朕知晓幕后之人,定不轻饶他!”
“哎,丞相你说这事真是……今日一早便早早来了皇上这边,一起等候着君曜与新婚儿媳一起前来问候,却不想收到个这样的消息。本宫啊,也不知是如何办才好。墨曦姑娘怎会无故失踪呢,一个大活人好好的,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啊。我与皇上觉得,这其中,定有什么隐情……”皇后的话,听来一点也听不出对非墨曦的安危,反而还带着嫌弃,觉得这是在给她的皇长子添乱。
“老臣谢皇上之宠恩,谢皇上之牵挂。”非和温当然听得出其中意思,但却不能有任何反驳。
非和温猛地还是跪了下来:“臣对皇恩之宠深表感激,可小女下落不明,至今不知行踪。不管小女能否安然归来,都愧对皇上,愧对皇长子。小女福气浅薄,求皇上收回成命,取消了这门婚事。相信更有合适的女子,更加配得上皇长子妃的身份。”
“爱卿,你这是……”君熠没料到此行竟是要求圣旨退婚,“你要朕退婚?”
“求皇上成全。”非和温道。
不管绑走非墨曦的是谁,其目的无非是要让墨曦无法当上皇长子妃,不管谁能当上皇长子妃,不管皇上有多为难,现在,非和温只想自己的女儿能回来。
其他的,他都没心思去考虑,也没法去在乎。
“呵呵,非丞相此举让人颇为不解啊。别人家的闺女都是想方设法往富贵荣华里钻,丞相的千金却一直不为所动,似乎还是君曜委屈了她。现在呢,出事了,不着急着,反而第一件事情是来让皇上退了这门婚事,莫不是非墨曦真的不情愿嫁人,而与人上演的这一出?”皇后在一旁冷言冷语。
皇后的话里,表面是说非墨曦不接受这婚事。实质却是暗指,非墨曦是与人私奔了。
这种明显恶意中伤的话,让非和温浑身一颤,深怕墨曦安危不知的情况下,还被皇上再定一罪:“请皇上明鉴。老臣和小女绝无此意,能嫁与皇长子是小女莫大的福气,但是新婚当日发生此时,小女生死未知。臣只愿小女能够平安归来,别的已经毫不在乎。但是,皇长子贵为储君第一人选,在婚姻大事上,必是需要多番权衡,墨曦发生此等事情,只怕……对皇长子之名声有所损害,所以,臣才胆敢求皇上取消这门婚事。”
非和温说辞让慕容皇后颇为满意,她正是处心积虑让非墨曦当不成自己的儿媳。于是假装自责道:“丞相所言甚是,方才本宫揣测过于严重了,望丞相不要在意。说起来,这非墨曦,本宫也是十分喜爱的,只是现如今,如丞相方才所言,皇长子妃在新婚当日就失踪不见,对曜儿的名声确实有所损害。”皇后撇过头,看着君熠,“皇上,不如就取消了这门婚事吧。”
“丞相所虑,不无道理,但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找到墨曦,至于之后的事情,等确保墨曦安全后,再议吧。”君熠却不愿这么早应对此事。
“皇上……”皇后自然是不乐意了,这可是取消婚事的最佳时机。
“皇上……”非和温匍匐于地,“恕老臣之言,墨曦遭此不测,定是有人不愿意墨曦成为皇长子妃,或是以此对皇长子不利。老臣此时此刻,只求她能平安回来,不管做什么,只要能有利于她的安危,老臣自不顾一切为她争取,其他任何事情,老臣……已无心牵挂。求皇上怪罪!”
非和温只求此时的皇上,理解他为父的心境,而不是将朝中争斗挂在心中,以至于让非墨曦因此受到牵连。之后,皇上不管如何为难他,他都甘愿承受。
“爱卿知心,朕怎会不知……哎。”君熠作为为难状,“朕又如何不担心墨曦的处境,恨不得立刻将那绑架他的人找出来处以极刑,但是啊……”
“参见皇上,门外皇长子求见。”门外公公突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