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坊与寒月坊仅是一墙之隔,风四走出寒月坊后,一两个跨步,便进了烈日坊,依旧保持着异化身躯的状态。
而一进入烈日坊,一股厚重的热浪便扑面而来,一下子便将全身包裹其中。之前由于冰冻而感到针刺般的疼痛此刻渐渐变得轻微下来,且很快开始发痒。一阵一阵,竟觉得舒服无比。
借着这股舒服感觉,风四略微扫视了一圈整个烈日坊内的环境,发现竟然与寒月坊大致相同。只是寒月坊内押往那一块乳白色石头的地方,在烈日坊内却是挖出一方小池,池子内有一种金黄的不知名液体在缓缓流动。
靠近一些,竟也感受不到金黄液体有多么强烈的滚烫之感传来。这一探查的结果,与在寒月坊的情况相似。
“究竟是什么物质造就了这两间秘室?”风四疑惑着。
然而,才进烈日坊时的那种舒服的感觉并没能享受多久,很快便变成了对酷热的忍耐。风四感觉就像被烤着,而烤着他的则是环绕周身各处的空气,无穷无尽的热,无可躲避。
热得似乎皮肤都要融化掉一样。
当皮肤中的水分都被蒸发掉以后,马上有了干裂的声音传来!风四感觉自己的皮肤正像久旱无雨而寸寸龟裂的土地一样,慢慢裂开。
再看向紧跟着自己进来的柯九龙,也是同样的一脸痛苦之色,仿佛就要达到极限一般。
而最先进入这里的几人,在风四进来后很快都出去了,应该是去了旁边的寒月坊“纳凉”。想想刚才还身处那一片寒冷之中,风四稍稍有些后悔,为什么刚才不多待在里面一会,好多带一点寒气过来,以抵挡这里的酷热!
不过,想想那里的寒冷,还是在这酷热当中尽可能久地坚持吧,一定要达到极限,这样身体各处就都浸透着极多的热量,等再次进入寒月坊后,也能多坚持一点时间。
所以,尽管酷热难耐,风四还是咬牙坚持着,只要坚持得越久,进入寒月坊便坚持得越久,如此往复,最终胜出的机会就越大。
而此时,同样身处烈日坊的柯九龙同样如此想法,也正憋着一口气坚持着!
忍耐中的时间变得格外漫长。风四感觉似乎过去了几个小时,也可能更久,可当他看向烈日坊一角的沙漏时却气馁地发现,从进入烈日坊至今,也不过两刻钟而已!
“两刻钟?两刻钟我就不能再坚持了?”这短短的两刻钟让风四无比气恼。
这时候,有人进来了,竟是之前从这里出去的韩燕。只见韩燕一走进烈日坊,立即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许久之后才将吸进这一口气吐出。显然是在借这里的酷热之气温暖已被冻僵的内腑。
而当韩燕走进烈日坊的一刹那,身上所散发出的那一缕寒气也是瞬间消失在酷热当中。而隐隐感觉到那消失的一缕寒气,风四的心里却闪过一丝惋惜。“如果这一缕寒气能降临到自己的身上,那该是多美妙的享受啊!”
此时,风四也已到了极限,深吸一口热气,然后朝外走去,几步之后,又进了寒月坊。热气消退,寒气逼来。
有了上次的经验,风四不再随便呼吸,身体也不做多余的动作,就那么静静地待在一个角落,全身肌肉紧绷,慢慢“享受”着这无边的寒冷。
风四自烈日坊带来的热量很快被消耗殆净,接着便靠纯粹的肉体抵御起寒冷来。呼吸缓慢平息,且一顿一顿。
寒冷达到极限之后,便再次进入酷热当中。
之后又一个循环。
这样反复地感受过几次身体的极限状态之后,风四忽然冒出一个想法:在无尽的压力之下寻找一线生机。
这感觉有些像早前看见《龟鱼图》时所臆想到的那种场景,龟在泥潭爬行时,泥潭广阔无力,而龟速又奇慢无比。一路上虽然阻力重重,但龟不依不挠地、尽管缓慢却从未停歇地前进。
只要还能感觉到一线生机,便要勇往直前,无论这过程有多艰难。
难道自己还不如在泥巴里爬行的那一只龟?
怎么可能!
如此想着,风四的倔劲不禁发作,任由无尽的寒气折磨着自己的肉体,只要病痛感还没有将意识压溃,就必须坚持。
站在寒月坊一角的风四,如同真的化为石像一般,久久地一动不动。慢慢地,皮肤表面都结成一层薄薄的冰霜,竟也浑然不觉。
而意识当中,风四仿佛已化身那只泥泞中倔强前进的龟,毫不在意时间的流逝。
坚持着,坚持着,稍后一些再次进入寒月坊的柯九龙已是坚持不住,他惊异地看了一眼仍然稳如泰山般的风四之后,便匆匆地离开了。
而其它几人,也已分出层次,各顾各地,在两间秘密间略显狼狈地穿梭着。
几刻钟之后,当柯九龙再次进入烈日坊时,风四仍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态,只是身上原本的那一层淡淡冰霜此时已不可见。而向风四仔细看去,发现他紧闭双眼的脸上,那神情也是相当的惬意,完全一扫之前那种痛苦煎熬般的痛楚感。
“怎么回事?”柯九龙诧异无比。
实际上,此时的风四,意识中那只在泥巴中慢慢爬行的龟早已消失不见,代之以一条在水中欢快游动的鱼。意识是一片广阔的水域,风四自己就是水域中一条自由游戏的鱼,无拘无束。
如鱼在水,怎么会感觉痛苦?
相反,倒是柯九龙感觉自己浑身的皮肤像要脱离自己的身体一样,刺痛、麻痒,一片又一片,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开始发硬,就像已经不属于自己一样。
此时,在外面练体场上等待众人的杨靖师兄却是脸露笑意,同时阴谋得逞一般喃喃自语着,“哈哈,这寒月坊与烈日坊哪是这么容易待的,越是在两间秘密间交换得频繁,身上越是难受。这便是冰热不断重复冲击造成的后果!肉体上的不适感倒是其次,主要是考验意识,只有意识强横,才能在里面磨练得更久!
哈哈,看来风四这次在其中获得的助益最大啊!
不过,这些只有你们亲自体会过,才能明白。”
又过了约一刻钟时间,风四意识中那条鱼也渐渐地无法自由游动,仿佛那水已不再是水,粘稠异常,从各个方向纠缠着游动的鱼,使其不得自由。
又坚持了一阵,鱼儿游动的阻力骤然加大,风四原本惬意的表情也蓦地消失,转而眉头紧皱,一副吃力的样子。
同时,风四的身上再次开始形成一层薄薄的冰霜。
“看来,是到极限了。”风四睁开眼,感受着身上的异样。尽管寒气依旧逼人,但不再像之前那般必须小心翼翼了。显然,经过这几刻钟的锻炼,他的练体强度又上了一个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