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传道
在汤尘的小竹屋里，房间的布置简单到了极致，仅有一张竹床，一把竹椅，一张竹台。
苍皓看了看四周，隐隐感觉有点回到元祥村小竹屋的感觉，有种特别的亲切感。
汤尘看着这般发愣的苍皓便是笑道：“小子，我这边的环境还不错吧，比起鬼谷子的那间如何？”
苍皓一愣，却是如实地轻笑道：“这里虽是好，不过比起爷爷那间小竹屋却还是少了点人情味。”
汤尘淡淡一笑也不在意，却是拿起那小壶酒瓶伸到苍皓面前道：“我的词汇里‘尊师重道’的第一条：徒弟必须要有好酒量。”
听到这般不符逻辑的言语，苍皓顿时是一愣，又看看汤尘看着自己那般认真的眼神。
心暗道：惨了，上次在元祥村里这般无礼对待他，现在遭到报复了。
却见他，也不多说，接过那满满一小壶的酒，用鼻尖轻轻一闻，顿时感到一股浓烈的酒香味道扑鼻而来，令自己有点头晕目眩。
“怎么，就这样一小壶酒也喝不下去？还算不算是一个男子汉啊。”
汤尘看着这般犹豫的苍皓便是笑着激将道。
苍皓平时最是不喜别人小看自己，也是一咬牙，对着那小壶酒狠狠一大口便是下了肚。
酒液下肚，他顿时觉得全身就像是有一团烈火在燃烧一般，难受至极。
显然这酒不是凡品，苍皓仅仅是一口便是顶得上平日喝酒数十杯的度量，脸颊上也是马上出现了红晕来。
虽说有些不适，但却奇怪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变得精神了。
汤尘笑着点了点头，又道：“想让我传你道法，那便先把这小壶酒先喝完吧。”
苍皓一听，似也觉得避无所避了，便是一狠心，二话不说，举起酒壶便是对着嘴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喝完片刻之后，便是摇晃了几下倒下身去。
看着苍皓这般逞能、豪爽的个性，汤尘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极为满意。
随即把他抱起放到竹床上，自己则是走向旁边的一把绿竹长椅上坐下。
拿来一小壶酒细细品味着，等待着这醉意肆虐、不醒人事的苍皓清醒过来。
过了大概三个多时辰，苍皓逐渐清醒，摇了摇尚有些晕眩的脑袋，却发现自己躺在汤尘的那张竹床上。
然而汤尘正在绿竹长椅上品位着一壶跟自己那份一模一样的酒，笑着看着他。
苍皓连忙起身，摇晃着还稍有些醉意的身子，对着汤尘抱拳道：“弟子的酒量让师父见笑了。”
汤尘却是不以为意，淡淡一笑道：“你比起我前一个弟子来算是好一些了，当年我第一次给他喝这壶酒的时候他可是睡了整整一天方才清醒过来。”
似是知道自己错怪了汤尘，苍皓却是满脸惭愧，向着汤尘问道：“师父，这酒有什么特别的吗？我怎么觉得我喝完这酒醒来后确是神清气爽，精神比起先前却是好了许多。”
汤尘白了他一眼，似是一阵心疼，却又自豪道：“此酒名曰：翠提。乃是当世第一名酒，是我百年前偶得一方酿制法门，又被我倾心试验数十年方才成功的，天下仅此一家。”
“这般厉害，想必这材料也是极为珍贵，酿制过程极其繁复吧？”
苍皓听得一惊，便是好奇的问道。
汤尘看了一眼苍皓，淡淡一笑道：“看来你也不是一个愚笨之人，此酒所需主料乃是上古昆仑山的玉红草。自从昆仑山破败以后，玉红草的下落却不为人所知。我可是走遍九州大地，方才在昆山一处秘谷中寻得这玉红草的遗种，带回在这边培育，以便随时酿酒之用。”
随即汤尘坐起了身子，放下酒瓶，饶有深意地看着他笑道：“我这每天修道必做的功课便是酿酒，由于酿这‘翠提’酒，因每天需要灌输体内大量的灵力，以加速酒液的成形，便是要你先达到通灵之境之后方可酿制。”
他看着一脸茫然的苍皓，淡淡一笑，似是早就知道他会有如此表情一般。
却见他从怀里拿出一卷泛着淡淡金光的古老卷轴，笑着对苍皓道：“我这有一修炼法门，是数十年前机缘巧合，从一前辈那所得，我虽未曾满足上面的要求，我想你大可拿去一试。”
苍皓接过这泛着沧桑气息的古老卷轴，便是不解地问道：“师父，连你道法高深，都不曾修得，我这平庸的体质又怎能修得？”
却见汤尘笑着摇了摇头道：“天底下唯有你这样受天地元素排斥的体质方可修炼，因为这个的修道法门跟我所练的却是背道而驰。”
苍皓被他说的更是迷惑，挠了挠头问道：“世人皆说不被元素亲昵的体质无法修仙炼道，这卷轴里的法门却怎么可以？”
汤尘站起身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便是大笑道：“世间之人本就对天地元素都有反应，但却是有‘吸引’和‘排斥’之分。你这般体质便是对天地元素皆是排斥所致，然而这个修炼法门却是能逆道而行，负极得正。世间大都是顺道而行的修炼法门，却也尽数不知竟有这般神奇的法门。”
苍皓听得自己竟真能修仙炼道，顿时喜笑颜开，看着手中泛着淡淡金光的古老卷轴，却似如得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汤尘看着他这般摸样，也很是满意，随即又补充道：“我以前有个弟子便是修炼了此法门。”
“你是说周博师兄吗？我听说他可是拥有‘木、雷、风、水、火、土’六种元素亲昵的体质啊。”
汤尘笑着摇了摇头便是道：“那是在他修炼了此法门之后，世人岂会知道，他一开始却也如你这般，仅有一个不被任何元素所亲昵的体质呢。”
似是想到了一间极其久远之事，汤尘却是沉默着，紧锁着眉头，显然心情不好，取来那壶烈酒一饮而尽，却不见其有丝毫醉意。
“借酒消愁，我却又怎这般喝不醉呢？”
却听汤尘突然似是变了个人一般，在那默默念叨着。
苍皓也是听出了其中的蹊跷，便是对着他道：“师父，周博师兄既然这般厉害，却怎么又会身死蛮疆呢，莫非是受到妖道之人所害？”
汤尘情绪低落，自言自语道：“这都是命运的安排吧。”
“此事日后若有机会再与你细说，从今天开始你便住在最外侧的那间小竹屋里吧。”
汤尘似是累了，向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苍皓不忍心看着这般情绪失落的汤尘，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想说点什么安慰的话，但声音却又卡在喉中一般，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他低着头走到门口处，但又是突然一转身，对着汤尘认真道：“师父，不管周博师兄是因何事，待我日后修炼有成，定会帮他讨回公道。”
汤尘惊愕的看着眼前这个目光坚定的少年。
“讨回公道？”
他似是听到了一件从未想过的事情一般，却见他又振奋了精神，欣慰一笑，对他打趣道：“你还是先行修炼去吧，就连御宝之境都还未到达，竟这般说大话。”
苍皓笑着挠了挠头，看着汤尘心情好转，便也转身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看着苍皓走出去的身影，汤尘却是淡淡一笑，自言自语道：“鬼谷子，希望你的选择是对的吧。”
汤尘又恢复了之前那种慵懒的模样，躺在绿竹长椅上，又拿来一壶酒，细细品尝着。
苍皓路过另外两个房间，却见一个房间里面有个炉灶和许多大酒缸，浓郁的酒香便从窗口向外四溢开来。
另一个房间摆满了堆满灰尘的书架子，显然很久没有人进去过了。
路过这两个小竹屋，苍皓来到自己的住所，里面的摆设也尽如汤尘那竹屋一般简单。
走到竹床上坐下，上面仅是铺盖了一层厚厚的白色兽皮，坐上去软软的。
他向窗外眺望着四周充满灵气的绿色竹林，打自心底对这个环境很是满意。
苍皓收敛起好奇的心神，拿出汤尘给他的那卷古老卷轴，轻轻摊开，顿时从古老卷轴里射出一道灿烂金光，随即小竹屋内的空中突显密密麻麻的文字闪着淡淡地金光，漂浮在苍皓面前。
这番动静似是把他惊了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随即便从头至尾，逐字逐句的认真看着这些悬空漂浮的金色字体，却见为首三句：
天道——清玄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道不仁，视万物如蝼蚁。
苍皓看完这三句开头，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紧锁着眉头，在脑子里思索片刻，突然大惊。
马上从乾坤袋中将那用竹绳捆绑着的残缺的牛皮册子取出，打开第一页，在这泛黄的牛皮纸上找到了一模一样的两行字：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天道不仁，视万物如蝼蚁。
看完这页两句，他连忙再往下翻阅，但仅是几页空白着的牛皮纸张，除了有些泛黄的污渍，其他却空空如也。
苍皓疑惑着收起这本残缺的牛皮册子，打定注意，明日便去找师父，让他看看这东西究竟是何物。
心念到此处，苍皓认真地继续看着半空中那些密密麻麻的金光文字：“致虚极，守静笃；......物极必反，命日环流；......”
尽是些以空无之躯，感悟周身世界天地元素的法门要诀，看得苍皓是一阵惊奇，一阵茫然。
虽然这些文字生涩难懂，但苍皓还是把它们铭记于心，以待日后慢慢领悟。
时间竟一晃便是半日过去，苍皓勉强把这些文字记忆在脑海里。
随即把这泛着金光的古老卷轴收拾好，放进乾坤袋里，乾坤袋在古老卷轴化为金色青烟进入其中的那一刻，那黄色袋身上的八卦印文却是突然的闪亮了一下。
这一番情景，却是令得使用它已久的苍皓有些惊奇，便是感觉这古老卷轴的神秘，更为令人捉摸不透了。
苍皓坐在绿色的竹床上，精神略显疲惫。
此时在外竹林里嬉闹了半天的小白也似玩累了，跳到苍皓的小竹床上，看着苍皓用着它的奶腔音叫唤着，似是想念几日不吃的九幽玉枣了。
苍皓看着这般会撒娇的小白，却也没什么办法，虽说现在九幽玉枣越来越少，已不到两百之数了，自己都舍不得吃，但对于小白他还是豪不犹豫的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放在它嘴边。
小白三两口吃完一颗九幽玉枣，似是很满足，扭动着雪白肥圆的身体，便是紧贴着苍皓身边打起盹来。
此时汤尘却是打开竹门，手中提着几小壶酒，酒香四溢。
进来坐到苍皓面前的那把绿竹长椅上，对着苍皓笑道：“看来你的机缘还不是一般的好，竟能让这白泽小兽这般听你的话。”
苍皓看着眼前这个慵懒地喝着酒的男人，却是笑道：“我只是把它当做朋友来看待，在我最孤独失落的时候，它也是陪伴着我不离不弃。”
汤尘点了点头，似是对他这番注重感情甚是满意，便是又突然问道：“你那卷清玄道看得如何了？”
苍皓却是惭愧的抓着脑袋，失落道：“我只对其半知半解，还不能体会到它的精髓。”
似是尽在汤尘的预料之中一般，他把玩着那小壶酒瓶轻轻一笑道：“若是这般容易的就被你领悟了，还要我这师父何用？”
随即让苍皓拿出古老卷轴，帮他讲解了一番里面生涩的文字内涵。
苍皓方才恍然大悟，对汤尘敬佩万分。
汤尘随即又看了看这个黄色的乾坤袋便是对苍皓取笑道：“看你这般使用，还真是侮辱了这袋子的威名。”
苍皓迷惑地看着他问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它究竟怎么用，就是把它当做一个储藏袋来看待罢了，师父，你知道它的用处吗？”
“那自然是知道的，不过也得等你到达驭灵之境之后方能用血炼之术掌控它，若是要运用自如却要达到撼天之境。对现在的你来说，还尚且早了些。”汤尘看着他笑道。
苍皓也是颇为无奈，似是想起那残缺的牛皮册子，便是将它取出双手递与汤尘，问道：“对了，师父，我这有一爷爷遗留之物，我却尽不知其为何物，你能帮我看看吗？”
汤尘看向这册子却是紧皱眉头，然后翻开第一页，果然看到了那两行熟悉的文字。
便是吃惊地看着苍皓道：“若我所料不错，那这便是《天道》的另一册卷轴，但却少了些开启的东西。《天道》究竟为何物？总共有几卷？我也不了解。但我能感到，这《天道》似是个极为厉害的法门秘术，周博光修了那清玄道一册便是已然成为绝尘门中的翘楚。”
汤尘看着一脸惊愕的苍皓又是笑道：“话虽这般，但能有这等机缘，再加上满足它要求的人却是极少极少的。”
苍皓听得他的话，便大感幸运地认真道：“我会努力参透这个修道法门的，还有许多事必须要等我修得大道之后方才能有去探索呢。”
“嗯，但在这之前，你还需要跨过通灵之境，我看你现在似乎快触及轻身境了，日后你便是每天饮此一壶酒，淬炼你的体质，突破辟谷境，之后便是要看你的造化了。”
汤尘看着眼前这满腔热情的弟子，却是笑着泼了冷水。
苍皓也不在意，而是惊讶这个修炼轻身之境和辟谷之境的方法，在他看来是奇怪至极。
汤尘似是看到这般惊讶的苍皓，便是笑道：“你可别小看这‘翠提’酒，既然它称得上是世间第一名酒，那自然有着一些特殊的妙用，便是可以淬炼体质，驱除身上的污浊之质，可通往通灵之路。”
听罢，苍皓点了点头，暗暗叫奇。
师徒二人，敞开着心聊天，很快便是消除了陌生带来的芥蒂，而又因汤尘是个放荡不羁之人，又要求苍皓不要受制于门派中的那些迂腐的门规，反而能见到二人渐渐有相互调笑之势。
汤尘大笑着离开他的房间，临走是留下几瓶小壶烈酒，并且认真叮嘱道：“此酒一天一壶，不可多饮。”
苍皓看着他离开的身影，庆幸自己能遇到这般好的师父，又看向那几乎翠提酒，便又不自觉的感到一阵无奈。
小竹屋里，一人一兽躺在这空荡荡的竹床之上。
外面已日近黄昏，苍皓一天没有吃过东西，看着这四处除了烈酒就无他物，便也是无奈，算计着明天去山中打些野味回来，也好应付以后的饮食。
竹屋里四溢着那翠提酒散发出来的浓浓的酒香，小白醒来嗅了嗅小鼻子，顿是来了精神。
还不待苍皓发现，便是跳到一壶酒边，两只小兽爪端起酒来便是“咕咚~咕咚~”得喝了个干净。
还在沉思中的苍皓看见眼前这如喝水般喝着这烈酒的小白，吓得是马上抢步上去，抢来酒壶。
却怎知壶已见底，而小白却是打着饱嗝，很是满足的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肚子，摇摇晃晃的爬到绿竹长椅上，醉得彻底。
注：《九州神魔录之灵草篇》中曾有记载：
玉红草：上古异草，长于昆仑山下，亲阳气，花黄，形如杯，香如烈酒，十年生根，百年开花，千年结果，食之醉三百年，有淬炼体质之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