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跟暗黑里的德鲁伊似的,在几种动物之间不段地变身。比如上学期期末,为了期末考我不得不通宵达旦当了快一个月的猫头鹰。熬夜熬得俩眼发蓝,几乎快有夜视能力了。然后假期一到家,就舒舒服服地当起了“吃饱了睡睡醒了吃”的猪,悠闲无比。可惜啊,这段闲散的日子就要结束了。其实,离开学还有段儿时间,足够继续醉生梦死一番。可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现在就回学校去。可别误会,本人绝非那种对学习无限热爱离开学校一天就魂不守舍的上进分子。
这个决定完全是迫不得已的。只因上次返校时的教训实在是太深刻、太深刻、太~~~深刻了!
那次,我和男女老幼几百口子结结实实地捍卫了一把咱人口第一大国的荣誉。
几百号大活人象罐头一样,严严实实闷在定员一百多的火车车厢里。
空气清新是不敢奢望的。一种由臭屁味儿、汗酸味儿、呛人香水味儿以及个别没道德的人脱鞋后的臭脚味儿象鸡尾酒一样调和成的味道充斥在不通风的车厢里,熏陶着每一名乘客的中枢神经。
当时我最大的追求就是,能以一个比较不痛苦的姿势站着,具体来说就是两脚着地身体站直。这个看似简单的愿望其实并不容易。在相互拥挤之中,你必须把身体扭成一个极其怪异的形状以存在于人缝里。而且一旦不小心把腿离地的话,就不得不经历一个试探着下脚并不断为踩到别人道歉的过程。
当时,我觉得火车车厢变成了一个战场,不禁象古代豪杰们一样涌起“天下虽大却无我立足之地”的感慨。
上厕所是个非常头痛的问题。
我顾盼良久,觉得左边过道上的人显得空一些。结果挤出没几步就痛苦地发现,这边之所以看着人少是因为N多民工打扮的哥们儿缩成一团儿蹲在地上,跟埋的地雷似的。
翻山越岭来到厕所,意外地发现里面竟也挤着俩人!
他们声称这里把窗户一开风风凉凉的比车厢里强多了。我再三保证不会赖着不走,他们才勉强同意腾出地方供我方便。
十多个小时的旅程把我整的近乎散架。到站下了车,我的感觉跟期末最后一科考完时一模一样。没有哪个学生想多来一次期末考试,所以我选择了提前回校。上了火车,找到座位坐下,不禁松了口气,看来这趟行程不会太辛苦了。我的手里没有行礼包裹什么的,孑然一身。如今的我已是个将大二读了一半的人了,经过大一时的教训,我已完全明白假期带学习资料回家看这一企图是何等可笑。所以,这次回家我什么也没拿。没了拼命拥挤来打发时间,寂寞和无聊很快就猖狂起来。坐在这列开往学校的列车上,看着车窗外瞬间闪过的景物,忽然有了一种茫然的感觉。
古人常说十年寒窗,如今我上学的年头已经超过了十个,而且并未结束,还要继续学下去。可我却并不知道到底在为何而学。
小学时,你问我为什么读书,我会一脸自信用清脆的童音回答,上大学!中学时,你再问我这个问题,我会在埋头苦读之余略带卷容地回答,上大学;如今,你要是还来问我,我只能苦思冥想一番后一脸茫然地说,不知道…如我一样的人在大学里大有人在,未来从我们进入大学校门那一刻起变得失去了目标。
本来,为自己的人生寻找方向是一种需要不断磨练的能力。可和我同龄的学生们几乎无一例外地是在家长和老师们一遍又一遍或苦口婆心或威逼利诱的“必须考上大学”“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不上大学以后就没出路”的指挥下成长起来的。未来根本不需要也不润许我们自己去计划。因为,我们必须按照被指定好的方向无条件前进下去。
当我们终于满身疲惫地迈入了大学校门,可以自己去谋划未来的时候,很多人忽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寻找方向的能力。就如一个沿着唯一方向埋头走了十个年头的行者猛然站在了空空荡荡的十字路口,不知何去何从茫然无措。
我想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如何度过这四年时光?我的未来会是什么样?
在苦思冥想找不到答案之后,很多人只能无奈地选择了一个算不上答案的答案--混吧!
现在,社会上很多声音叫嚷着,如今的大学生堕落了!如今的大学生堕落了!
我觉得,这很可笑。
一条生产线出来的产品几乎全都出了问题,你不去质疑这条生产线,却大声呵斥产品们“你们怎么这么不上进啊?怎么不努力被生产得好一点儿啊?”
试问,从小学到高中的日子里,学生们有权力决定自己的生活吗?!
他们就像橡皮泥一样被家长,老师和学校捏来捏去,无力反抗。
那些富于个性和激情,敢于向教育制度挑战的学生,最终被高考这把血腥的利剑斩落马下,面对可能被社会淘汰的命运。而进入了大学的学生又,有几个不是违心地向毁人不倦的教育制度作出了妥协呢?
大学里,并非所有人都没有方向。
有个人数众多的群体,如果你去问他们未来有什么目标,他们会一脸憧憬地回答,出国呀!大体上来说,这种人属于校园里比较优秀的群体。他们有明确的目标,因而一如既往地努力学习,象中学时一样。在我这种迷迷茫茫的人映衬下,迅速成为各种奖学金的获得者。最终,或成功出国如愿以偿,或暂时失败继续努力,或改变战术采用技术移民的途径离开中国,或者干脆采用假结婚当陪读傍老外等手段来实现目标。
这么一看,中国教育制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尚。
其全部意义就在于,通过层层选拔,把国人中优秀的选出来送到外国去为人家服务,而把不够优秀的留下来不给外国人添麻烦。
毫不利己一心利人,简直是国际共产主义精神的典范。
我正迷迷糊糊发呆呢,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
“麻烦能帮我放一下箱子吗?”
甜美的女声,很好听。
我转过头,一个清秀的女孩儿站在面前,正用一双清澈的眼眸看着我。
美女有求怎能不帮?接过她手中的箱子举到了行礼架上。她微笑着跟我道谢,然后坐在了对面。
她衣服上印着的“天津大学”四个字很快引起了我的注意。原来是校友。
“你是天大的?”我问。
“哎?你怎么知道?”她有些惊讶地看着我,随即反应过来,笑着说,“对呀对呀”^o^柔润的唇边露出一颗调皮的小虎牙,可爱极了。
“你呢?”
“我也是天大的,你学什么的?”
“英文,你肯定是师兄了,我是大一的。”
“我比你高一级。”
知道了是校友,话题自然就多了起来。火车上的无聊正好可以用聊天来打发,还是和美女聊天,运气真是不错。
我告诉她,我一眼就看出她大一的了。
她问为什么,我摆出很高深的样子说那当然了,只有大一的回家才带这么多东西,老生都空着手来去的。
她笑着说不是的,那俩箱子不是她带回家的。她家在南方,这次放假她来亲戚家串门,箱子里全是亲戚给她买的衣服和吃的。
我说那我也能看出你是大一的,只有大一的才会穿这件衣服。
这件印着“天津大学”字样的上衣是上学期教委视察时学校发的,性质相当于校服。
教委来时大家还穿上装装样子。教委一走,老生们就纷纷把它脱下来,扔到柜子里或者干脆当抹布用了。只有大一新生们还经常穿在身上。有的是家境困难拿它当普通衣服穿;有的是怀着对学校无限热爱穿在身上;更多则是为了在街上走时显示一下自己是一名牌大学学生。
这种可笑的举动和坚持晨练、不肯逃课、热衷社团活动干杂活乐此不疲等情形被老生们统称为大一综合症,除了时间以外是无药可救的。
我认为她应该属于最后一种情况,不过对美女当然不能嘲笑咯。我使劲夸她热爱学校,走到哪儿都穿着校服,真是好学生。她脸红了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是的,我是担心坐火车把衣服弄脏了,别的脏了我都心疼,就这件不心疼。
又说错了,丢脸……
接下来的聊天中我吃惊地发现她的名字叫萧萧。
大一时,寝室里一个叫情圣(当然是外号了)的哥们儿不知在哪儿下到个用名字测缘分的小软件,把一男一女名字输进去就能得出他们的缘分值,从1到100,越大越有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