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脚踝上的刺青,让付尚哲陷入了片刻的沉思,在若素国民间有一个流传很广的传说是关于“石垒屋”的,付尚哲也是偶然从古书中读到过关于石垒屋的一些消息,石垒屋其实是一座远离内陆的小岛,有人说那里是景色诱人的洞天福地,也有人说那里是正真的人间炼狱,古书中记载石垒屋上有三位岛主洛浮、洛漫、洛流,除此三人外,岛上的其他人都是一些罪大恶极,为世间所不容的坏蛋,被岛主收留并作奴隶以供驱使,而且他们还为每一个奴隶刻上石垒屋的名字,前些年间有不少武林人士前去寻找打探过石垒屋的秘密,可是大多无功而返,当然也有去而不返的几人,因此关于石垒屋的秘密越来越少。
任晓飒拿出一锭银子塞到小乞丐手里道:“谢谢你的地瓜,拿着吧,这些银子够你吃上大半年了。”行云投来了崇拜的目光:任大哥果然是侠义之人,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付尚哲回过神来,自己出城可是为了查案的。五百两银子事小,可那无辜惨死的女童却还在等着他还一个公道,于是开口:“这位少侠,出手如此阔绰,想必家境十分殷实,不知是城中哪户老爷家的公子?”
小乞丐忙道谢,任晓飒看了付尚哲一眼,锦衣华服,不知何处的纨绔子弟,他可没有结交这类人的兴趣,反讽道:“任某,一介布衣,不过尚有几分热肠罢了。”
付尚哲又道:“哦,我还第一次见这么大方的布衣呢,只怕是这银子来路有些不净吧!”
任晓飒心头一紧,眼光锁在付尚哲脸上,心思:“来者不善啊。”
付尚哲见状,忙笑道:“我言铎最喜玩笑,任兄切莫在意才是啊。”
任晓飒脸上阴晴不定,道:“哪里,哪里,言兄多虑了”
“顺便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义弟,言韶。”因为害怕小乔说漏了嘴,坏了他办案的大事,付尚哲灵机一动想到了这两个名字,简洁明了,就是告诉小乔,我言多来说话,你言少最好闭嘴就行啦。说完朝着小乔抛去一个看小爷演技的眼神,小乔“嗯嗯”了两声,显然是明白了付尚哲的意思。
任晓飒为了缓解尴尬,想转移话题,看着眼前人畜无害的小乞丐开口问道:“小兄弟,你年纪尚幼,为何在此破庙中栖身,不知家里出了什么变故,不妨说出来,大家也可助你一番。”
小乞丐听完,摸了摸脑袋呵呵一笑道:“我是从笸箩小镇来的,是一位道长让我在此处等人。”
“哦”听小乞丐说完这些,付尚哲也来了兴趣,问道:“那道长让你等的是何人,那人你可曾见过?”
却见那小乞丐一脸真诚的摇摇头道:“不曾见过。”
“你都未曾见过人家,又怎么等的到呢,就算等到了,你有又认得出么,依我看呀,准是那道长看你这般呆笨,故意戏耍你呢。”小乔忿忿地说。
“才不是呢,道长可厉害了,道长什么事都知道,我从笸箩镇一路走了三个月到这里,每日哪里白天可寻到吃的,哪里晚上可以栖身,都是道长告诉我的呢。”小乞丐说起来对道长充满了敬仰之情。
“哈哈”小乔忍不住大笑起来,“就你这个呆瓜,可知三个月乃九十天,就算你那神仙道长能告诉你,你又能记得住嘛”
“哼,我才不和你争吵,道长说了不必与外人说起,我要等的人自然会等到。”小乞丐被小乔气的红了脸,又说她不过。
任晓飒听完小乞丐的话觉得有些好笑,可是突然又想起一人来,忙问道:“小兄弟,那道长长的什么模样你可还记得啊。”
小乞丐看向任晓飒道:“当然记得,道长爷爷和蔼的很,尤其是道长爷爷的眉毛最是有趣,左半边是黑色的,右半边是白色的......”
任晓飒大吃一惊,长着黑白眉的道长,不就是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归元道长无来子嘛,这世间有几人又有这等机缘遇上无来子点化,看来小乞丐真是福缘不浅啊,真是羡煞我也,任晓飒喷喷称奇。
连一旁的卫晨也心头一紧,这世间的道长虽然无数,可是长着阴阳眉的道长恐怕只有他一个,那便是自己正要寻找的,通晓阴阳,感知万物,有神鬼不测之能的无来子,师傅说过,无来子居无定所,来去难觅其影,如今这小乞丐竟然遇到过他,莫非是天意不成。
“那道长可曾对你说过,你所等的为何人?”任晓飒问道。
“道长说我要等的人是一位叫风信子的大侠。”小乞丐如是说道。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怔,十三年前信风门的掌门人风信子与被称为棣罘国最强剑道的天妒鬼剑——韦绝,在断风崖一战后,胜负未知,便不知踪影,后信风门大弟子叶寂风对外宣称风信子远游退隐,自己代领掌门一职。这些都是江湖中流传已久的旧事,在座的几人除了小乔不知,都是心目了然的。
付尚哲注意到,那小乞丐说出风信子的名字时,坐在右边的俊冷少年,猛地睁开了双眼。
卫晨心里此时十分凌乱,无来子既然是师傅的旧时好友,又有经天纬地之才,怎会不知世间已无风信子,卫晨意识到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他让这小乞丐在此处等候的人正是自己。
“你等风信子,又是为何?”一直沉默的卫晨终于说话了。
小乞丐瞧这少年脱凡不俗,忙道:“难道这位少侠,结识过风信子前辈?”
“相识又如何,不识又如何!?”卫晨淡然道。
“如若如此,此事关系几千人性命安危,恳请少侠万万告知于我呀。”小乞丐有些激动了。
“哦,此话怎讲?”卫晨不解道。
此时付尚哲心里更加肯定了,这小乞丐一定是从石垒屋来的人,如果传说属实的话,那古往今来不知道多少前辈探索过此地,都未能全身而退,只是不知这没有丝毫功力,又是孤身一人的小乞丐是如何走出来的。
“各位哥哥,姐姐实乃心地善良之人,我不敢隐瞒,我叫艾小五,我是侥幸从石垒屋逃出来的,但是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成千上万的像他们一样的人,被困在石垒屋中为奴,道长告诉我只有风信子才可以解救他们于危难之中,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小乞丐动情的说完这番话,众人都唏嘘不已,听的行云颇有感触,不禁潸然泪下。
“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风信子在江湖中已经销声匿迹十多年了,如今是死是活都很难说,你恐怕很难等到他啦。”任晓飒还是道出了实情。
“不会的,不会的,道长是不会骗我的”小乞丐流着泪摇头。
“石垒屋?明日带我同去”卫晨说道,那口气毋庸置疑。
这句话可让其他几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眼前的这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难道竟是传闻已久的风信子前辈,他们虽然都未曾见过风信子的模样,可也知道算下来,如今风信子应该已经年过五十了,怎么可能是这幅摸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多谢风大侠,多谢恩公。”小乞丐最后反应过来,原来这人就是风信子啊,倒地连连跪拜。
卫晨没有再解释什么,这种情况下说出真相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如果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是风信子未完成的,那唯一有资格有能力代劳的也只有他了。他要见无来子恐怕也只有先完成眼前的事才有希望吧。
“明日一早上路!”卫晨说完又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留下面面相觑的几人。
任晓飒心里装着太多的事情,不管风信子的真假与否,石垒屋的神秘也罢,总之小乞丐的事情有人管了,这就好过一切。他心里也有着自己的主意,要想除掉付天,昭雪行云背负的灭族之恨,罪臣之身,需要借助庞大的敌对力量才能够实现,任晓飒想到了一直在南方边境,养精蓄锐,蠢蠢欲动的棣罘国,如今已经对藩属国的身份愈发不满,再加上若素国内奸臣当道,天子垂危,若是可以见风使舵,挑起两国争端,棣罘国一旦得势,那么此仇就可报已,看了一眼在他怀中熟睡的行云,任晓飒也眯上了眼睛。
付尚哲还在一旁不断地拉扯着小乞丐聊天,还怂恿一旁哈欠连天的小乔一起跟他搞好关系,也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
夜色深了,终于众人都渐渐昏昏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