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潜入之前
“委屈门主了。”郝蒙拿着易容的道具小心翼翼地在夜辉的脸上涂涂画画，另一只手里拿着八番部长弄来的众多黑虎帮成员中一个粗狂汉子的相片，或许是因为觉得自己的行为对自己的门主会造成不敬，所以说出了这样的话。
八番部长担忧的问题在见到郝蒙后迎刃而解。虽说郝蒙从来不为别人易容，这也是他一直以来的原则，但是在这关键时刻，已经顾不上这些陈腐的原则，能为门主服务他心里也感到荣幸。更重要的是，虽然他曾经是一介大盗，但是也算是一个拥有正义感的侠盗，对于黑虎帮这种持强凌弱的行为一直痛恨着，这一次算是该出手时的出手，郝蒙的心中说不出有多舒畅。
不到半小时，相片中粗狂的汉子就活生生的出现在大家眼前，稀疏的胡渣和结实的横肉就如原本就是从夜辉脸上长出来的一般，一点也看不出夜辉原来英俊的影子。就连夜辉自己也无法认出镜子里出现的人就是他，从而感叹郝蒙的技术高超。同时又不禁乐呵呵地笑起来，因为他想到如果被林惜儿看到他的这副样子，估计很久很久以后依然是一个被她笑话的话题。
接下来郝蒙如法把白达和八番部长炮制成了黑虎帮的人，这三人彼此看得目瞪口呆。
营救计划里潜入黑虎帮的只有夜辉、白达、八番部长三个人，这是一个需要速战速决并且危险性极高的行动，参与的人不宜太多，而且在力量上要出众。本来白达坚持要加入行动的时候，夜辉就很诧异一个轻易就被酒瓶放倒的人怎么好意思参与到这样精英的行动中来。但是白达解释说他的实力并不是夜辉他们表面上看到的样子，那次被雷铜用酒瓶放倒纯属意外，那是雷铜卑鄙使诈，动手前不打招呼。而且他晕倒的主要原因是看到了自己的血，因为他晕血，并且只对自己的血有效。
这些理由在夜辉听来十分别扭，根本算不上是理由，但是他没办法阻止白达的坚持。并且等见到骆菲的时候也只有白达能把她带走，夜辉和八番部长和骆菲素未谋面，骆菲未必会马上相信他们。出于这方面的考虑，白达成了潜入黑虎帮营救骆菲行动中的一员。
这个外表孱弱的白达，实在没有办法不让人认为他是这个团队里唯一的短板。
……
……
暗之城的夜晚本来是最热闹的，而且最近发生了两大门派冲突的事件，按理说江湖上应该像嘉年华一样热闹才对，但是今夜却出乎意料地安静，或许这正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短暂的安静。然而夜辉他们并没有过多的去思考今夜的安静意味着什么，此时他们脑子里塞满的是潜入黑虎帮的计划。
这个晚上的天空并不晴朗，天上的星辰隐藏在乌云后面，使得整个暗之城变得比平时要压抑许多。夜辉他们三个人已经潜伏在了黑虎帮总部的附近，因为在闹市中，周围都是建筑物，所以藏匿起来并不困难。
“我们夜门的人已经查过了，我们所易容的三个人，今晚刚好在这些人当中。”八番部长指着不远处黑虎帮门口巡逻的人说出来这个消息。这不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如果碰巧遇到自己所易容的人或者两个一样的人同时出现在别人面前，一定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事情容易暴露。但这也可以是一个好消息，因为如果是不相关的人出现在巡逻的队伍中，更加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现在留给夜辉他们的选择只有三个，第一就抱着侥幸的心理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或许瞎猫碰到死耗子，真的能走进去。但是如果选择这样做就等于要做好硬闯的准备，这是下下之策，如果打算硬闯就没有必要易容了。第二就是等，等到合适的机会再潜入，或者等那三人离开了，或者今夜都没等到任何机会，这个是一个最保守的方法，却不可取。第三就是想办法除掉巡逻队伍中他们所易容的三人，这是难度最大的一个选择，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夜辉他们当然是选择第三种办法，但他们并不打算马上行动，而是结合第二个办法，先观察一段时间，等待最佳的时机再动手，但是夜辉一再强调在凌晨四点前一定要行动。
凌晨四点是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候，黑虎帮的防备也会最松懈，成功潜入的几率比较大，但是如果过了凌晨四点，黑虎帮的人就会清醒许多，这无疑增大了潜入的难度。虽然暗之城的江湖人早已习惯夜间活动，但是夜辉始终相信，人的本能不是一件可以轻易发生变化的事。
夜辉吩咐白达和八番部长到别的地方伺机行动，因为三个人在一起行动，在力量上确实比较大，但是现在他们不是在用力量解决问题，而是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黑虎帮。
白达和八番部长走后，夜辉一个人在原地点燃一支香烟抽了起来。在暗之城的许多夜晚里，夜辉在思考事情的时候染上了这个习惯，而这个习惯夜辉总也改不了，只有在林惜儿禁止他的时候，他才会乖乖地把手上燃着的烟熄灭。
泼了墨的夜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夜辉眼前的烟火亮点一时明一时暗，不远处黑虎帮门前的灯光是这一带唯一光亮的地方，就连路灯也昏黄昏黄的。街道上没有行人的踪影，没有汽车的鸣笛，整个城市如死了一般安静。
夜辉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把肺里的烟一点一点吐出来，在等待时机的这段时间里，夜辉看着自己的拳头，想到自己要走的路。
我为什么会拥有星辰之力，母亲到底是什么人，她为什么会消失，我拥有星辰之力是母亲的关系吗？那个诡秘的少年又是什么人？为什么他知道母亲的线索？母亲是主动消失的还是被那个诡秘少年抓去的？为什么他一定要我去杀陨星派的阿穆？陨星派、阿穆和母亲的消失有关系吗？陨星派为什么会对我下追杀令？因为星辰之力吗？如果我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那我应该是哪个世界的人？在梦里的那个世界吗？
这些无数的疑问在夜辉的脑海里一起出现，扰乱了他的思绪，让他变得不耐烦起来……突然他毫不犹疑地熄灭了手上的香烟。
因为他想到了林惜儿，是林惜儿把这些不耐烦的事物统统从他的脑子赶跑了。
夜辉嘴角微微上翘，那是一个难得的笑容，夜辉甚至觉得有些生疏。
夜辉想到他从林惜儿的生活中消失的过去两年中她到底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寻找他？或许和当初母亲在他的眼前消失的感受差不多吧。三个多月前林惜儿愤怒地出现在夜辉面前的画面又呈现在他的眼前，当时夜辉就应该可以猜到林惜儿的心情，但是他却刻意选择忽略。
夜辉用力抽了下自己的脸，他发现原来自己会痛的，那么当时的林惜儿呢？更痛吧？
又想起那夜林惜儿如女侠般把他护在身后的事，夜辉心中咯噔一声响，满满的愧疚爬到了夜辉身体的每一处。不能再让她受伤害了，这个念头占据了夜辉整个思想。希望她到了她的弟弟那里就真的远离自己了，夜辉心中想到林惜儿还要跟着自己去雪兰城，不免担心起她的真实意图来。
夜辉看看黑漆漆的夜空，又看看黑虎帮门前巡逻的人，发现暂时还没有出手的机会。
夜辉不自觉地又点燃了一只香烟，吐起烟雾来。
漆黑的夜空让夜辉想起了小时候和林婉清一起玩捉迷藏的情景。两人躲在一个小黑屋里，同样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背紧贴着墙，努力不让人发现，安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两人时不时不自觉地看对方，发现彼此眼中的辉光是如此的纯粹，那时他们只有十岁左右，就已经知道羞涩，又迅速地把头扭开。当时在漆黑的小屋里看不到对方，但是现在想来对方的脸蛋肯定是通红通红的吧。当时如果夜辉紧紧抓住林惜儿的小手，如今又是怎样的一个光景？
夜辉再次微微翘起了嘴角，这次笑得很自然。
几乎要燃尽的香烟碰触到了夜辉的手指，疼痛把夜辉从遥远的记忆中拉回到了现实。夜辉望向黑虎帮方向的时候，那里一个人影正向他走来，夜辉马上警惕起来。那人直直走向夜辉所在的位置，越走越近。夜辉开始紧张起来，难道自己被发现了？
夜辉决定继续观察，但是夜辉心中又疑惑起来，怎么走来的那人感觉那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等夜辉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心中骂了一句别人的娘，来的人不正是自己所易容的人吗？这也太巧了吧？
但是，无巧又何以成书呢？
夜辉心中狂喜。
那人经过夜辉身前的时候首先被自己的样子吓得魂飞魄散，还未来得及发出声响的时候就已经被夜辉重重一拳砸晕过去了。
……
……
“嘿，大头，怎么空手而回？说好的啤酒呢？”一个长发披肩的男子远远就对走向黑虎帮的夜辉喊道。
夜辉用拳头把那个叫大头的真身砸晕匿藏好后，他就安心大摇大摆地想进入黑虎帮大楼。之前他已经跟白达和八番部长商量好，谁有机会就谁先进去，没能进去的就在外面当后援，而首先进去的夜辉刚好也是先前计划里的最合适人选。
突然被人问到，夜辉却不能回答，因为就算易容得毫无破绽，如果一旦他开口，事情就会败露。虽然眼前的这些人根本不是夜辉的对手，但是他不可能做出打草惊蛇这样的事。
夜辉耸了耸肩，把两只手向两边摊开，表示没有买到。夜辉他们早在制定潜入计划的时候就已经商量好，在黑虎帮人的面前，绝对不能说话，一律用动作表达。
“不是吧，这日子没法活了，真是的。”那人看懂了夜辉的动作，抱怨地说道。
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所以夜辉没有搭理那几个人，直接踏上台阶，向黑虎帮大门走去。
“大头，去哪？”一个声音突然从夜辉背后传过来。
夜辉回头对那人笑了笑，右手放在裤裆上，做出要尿尿的样子。
“大头是不是肾亏呀，一个晚上跑了几趟厕所了？”那人嘲笑道。
夜辉没搭理他们，推开大门，径直走进黑虎帮内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