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临和王虎两人被关在了一个牢房里,手脚上都被锁上了铁链,拖在地上哗啦啦的响。
牢房里阴暗而充满湿腐之气,君临两手抓着牢门,使劲扯着,可是这牢门完全是铁制的,对于他的拉扯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你们竟然敢关我!放我出去!可恶!可恨!混蛋!啊!我一定要抄你们全家,灭了你们九族……”他咬牙握紧拳头使劲的捶了一下铁门,下一刻却是痛的龇牙咧嘴,直甩手臂。
“小子你再吵,我抽你!抄家灭族?你以为你是皇帝吗?哼!进了这里,你就别想出去了!”一个狱卒挥着手臂,不耐烦的恶声道。
没想到听了这句话,君临竟然就安静了下来,搞得那狱卒一愣,自从这小子进来以后一直嚷嚷,不管他们怎么说怎么骂都没用,烦得他们一点都不得安静,没想到,他就说了一句,他竟然就安静了,原来我这么厉害,这个狱座嘴角一翘,得意了起来。
王虎坐在里面,说道:“小兄弟,算了,你再叫也没有用,他们不会放我们出去的……唉,不知道这次要关上多久……我可怜的妻子和孩子还在家等我呢……”
君临沉默了一会儿,他一张脸上的红肿还没消去,显得有些凄惨和狼狈,一双眼里幽光忽明灭,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听到王虎的话,他脸色大变,惊声道:“遭了,姐姐,姐姐还在客栈里,我们没回去,她一定急得不得了……还有,我们只定了一晚的客房,今天我们回不去,晚上她要在哪里睡,这下怎么办?”君临脸上有焦急了起来,双抓着铁门,对外大声嚷道:“放我们出去,快放我们出去!我要见你们郡守,我们见你们的守备将军……”
大齐的疆土一共划成了十九个郡,每个郡的大小都不一,郡的最高长官为郡守,掌管一郡的政事和民事,而除了郡守外,每一郡还有屯有大量的守备军,守备军的任务主要就是守护一郡安危,比如官府对付不了的盗贼或者是哪座山头了出现了土匪窝,就要用到守备军,最高长官称为守备将军,守备将军和郡守两人品级相当,大齐官制,军政分开,一般情况下两者各行其职,互不相干。
柳蛮起来时,看见君临留下的纸条知道他们出去了,便留在客栈等他们,可这一等就近一天,他们还没回来。
柳蛮有着焦急的在房中走来走去,心里很担心,后来客栈的老板来找她,要她继续交钱,不然就要收回客房,她就被赶了出去。
天色阴沉,雪还在下,她抱着肩膀小心的走着,下雪的天气,外面没几个人,她看见一个人便问,有没有见两个人,一个长得很高大,一个是漂亮的少年,或者问哪里有卖毛皮的店铺。
可惜都没有一个人知道,最近卖皮革的地方她进去问了,没有答案。这安南城这么大,天又下着雪,她要去哪里找他们呢?
正当她在街上毫无头绪的寻找时,一个面容猥琐的男人偷偷的在跟着她,待她走至一无人的地方,那个男人忽然上前,摆出一副正直的表情,对她笑着说道:“姑娘是不是在找两个人,一个是二十七八左右的猎户,还有一个俊秀年轻的少年?”
柳蛮一怔,随即大喜道:“你知道他们在哪里?”
男人道:“我当然知道,他们正在我家做客,就是他们叫我来接姑娘你的。”
柳蛮先是欣喜,继而皱着眉头疑虑的看着他,眼前的这个男人非常的瘦,眼窝深陷,看起来似乎并不像是个好人,毕竟是个陌生人,不能那么容易相信。
那人面色一沉,作出一种沉重的表情道:“姑娘是不相信我?也是,我毕竟是个陌生人,好吧,我还是回去叫那两位先生亲自来接你吧!”说罢拂袖转身就要走。
柳蛮赶紧拉住他,道:“这位大哥,我没有不相信你,既然他们在你家,我们就快去吧。”她已经相信这个人了。
男人带着她转过两条街,站在一户人家的后门前,至于为什么要走后门,不走前门,男人没有做出回答,柳蛮忽然生出一种不安来。
男人走上前敲了两下,便见门就从里面打开了,走出来一个穿着青衣的矮个男人,那人一张团脸,眼睛长得像鱼眼似的,怪眼一翻,打量了那男人,道:“李青,是你小子,这又不是赌场,你来干什么?”
那叫李青的男人嘿嘿的极其猥琐的笑了一声,压低了声音,对那人道:“张三哥,我今天在街上发现了一个好货色,你看看,就是那个,怎么样?带我去见张妈妈吧?”
矮个的张三哥,顺着他指的方向瞧了一眼,只见柳蛮一身白色的袄子,站在雪地当中,亭亭玉立,宛如开在雪地里的一朵雪莲花,美丽而高洁、清纯中又带着点可爱。
张三的双眼眯起,露出非常感兴趣的目光,色眯眯的笑道:“不错,很不错……这丫头你从哪弄来的,我可跟你先说好,可不要有什么麻烦啊……”
李青嘿嘿道:“放心,是个外地人,无亲无故,保证没有任何麻烦!”
“那好,你带她进来吧。”张三头一甩,示意李青带上柳蛮跟他进去。
站在不远处的柳蛮忽然感觉很不对劲,见李青向他走来,连忙叫道:“这位大哥,我想起来了,我的朋友还在等我,我没有要找任何人,我……走了……”一边说着,边就向来路小跑而去。
那李青见她要跑,赶紧追上了上去,一把拉住柳蛮的胳膊,恶声道:“想跑,小丫头,不妨告诉你,我是骗你的,既然来到这里,你就乖乖的听话,别想跑!”
柳蛮知道自己被人骗了,立马大叫起来:“救命啊……”却被李青用手紧紧捂住她的嘴巴,拖着她就跟着那个青衣人进去了。
进门后便是一道碎石铺成的小路,张三带着他们沿着小路走了一段,然后拐进了一道长廊,他把他们带到了一间厢房前,示意他们停下,然后抬起手对着门扉敲了几下,一边敲一边喊道:“大姐,李青带了个丫头来,想要见你。”
“哦?”门里传出一个慵懒而妩媚的声音:“进来吧。”
张三推开门,柳蛮被带了进去,便闻到了一股极其浓烈的脂粉香气,这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房里的木制家具都漆上了红色的漆,一道白色屏风遮档于他们面前,那屏风上画着一些复杂的图案,柳蛮仔细一看,正在挣扎的身子立下怔住了,脸色刷的一下红的通透,原来那上面画的都是一对对衣衫不整的男女图像。
一个浓妆重抺的女子用屏风后出现,她看起来已经不再年轻,脸上涂着浓浓的粉底,显得异常的白,头上梳成团髻,身上穿着一件大红的袄裙,扭着身子走到他们面前。
门被关上了,那张三就站在门前,堵住了门口,李青这才把柳蛮放了,讨好似的对着那个女人谄笑着:“张妈妈,多日不见,你越发的年轻漂亮了。”
那女人眼上露出妖媚的笑容,眼角瞟了一眼李青,慢声道:“我说李青,你是不是又输的裤子都没了,不然,你怎么会到我这里,呵,这丫头又是你骗来的吧,长得倒挺标致的。”
这李青是本地的一个有名的混混,好赌,常常赌的裤子都输没了,为了还赌资,这家伙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没少做,以前也送来了几个骗来的姑娘,当然都是外地来的。
柳蛮得了自由便要逃跑,但被那张三堵着门,她逃不出去,只能回过身子,来到那女子面前,求道:“我位大姐,我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你放我走吧……我哥哥他们马上就能找来的……”
女子呵哥一笑,伸出一根纤长的食指抬起柳蛮的脑袋,仔细的端详着她,随笑道:“妹妹倒生了一副不错的容貌,唉,可惜可惜了,到了我这里,万万是不会放出去的,至于你哥哥,你若真有厉害的哥哥,又怎么会被人骗至此……放心,妹妹你若乖乖听我的话,我保证你以后荣华富贵,一生无虞,但你若不听话,那别怪妈妈我,心狠手辣了。”
柳蛮的身子一软,突然间意识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她的心害怕而慌张,感到绝望。
此时那李青搓着双手,道:“那张妈妈是要她了,那价钱……”
张妈妈媚眼一扫,说道:“放心,少不你的。要不是最近那春风楼抢了我的生意,我会随便就收了你送来的姑娘,只不要惹上什么麻烦才好。”
李青连忙拍着胸脯,说道:“放心,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丫头是从外地来的,同行的还有两个男子,听说抢劫被衙门捕了,还不知道能不能放出来了。”
其实并不是听说,当时徐捕头在逮捕他们时,他刚躲在一边看到了,只是害怕没敢出来。
“什么?”柳蛮一听,连忙抓着他道:“你说他们被抓了?”
那李青一愣,脸色不善的扳开她的手,冷哼道:“是的,所以你就别想会有人来救你了。”
“怎么会?怎么可能?他们怎么会被抓了?”柳蛮呆呆的念着,仿佛失了魂。
张妈妈眼睛瞟了那张三一眼,示意他先带柳蛮下去,那张三便嘿嘿笑着,拉住还在失魂状态的柳蛮走了。
待他们一走,张妈妈便对李青道:“说吧,你想要多少?”
李青嘿嘿一笑,犹疑着伸出了五根手指,说:“五百两?”
张妈妈的脸色骤变,道:“你倒是真敢狮子大张口,五百两,你也太看得起那丫头了。”
李青忙道:“张妈妈,你也看了,那丫头容貌上佳,而且看身姿明显还是个处,她第一夜的价也不止五百两啊!”
“呵呵……”张妈妈冷讽道:“你说的倒轻巧,她进了楼,我还要对她一番调教,若是个听话的角倒还好说,若是一个烈性女子,倒时来个自尽,我就不是人财两空了。五十两,这是底线,不能再多了。”
“这……这……太少吧……”李青明显不甘心,一下子降了十倍,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可这也还的太狠了点。
“那我……张三……”张妈妈大声叫道。
李青连忙拦下她,咬牙道:“好,五十两就是五十两!”五十两也足够他快活的过一阵子了。
此时张妈妈觉得五十两都嫌多了,要不是还望着这家伙还送人过来,她才不会给那知高的价的,唉,都怪那春风楼,不仅姑娘美,曲艺舞蹈样样好,让她颇觉压力,也不会对这李青这般优惠了。
柳蛮被关在一间房里,她抱着腿,缩在床上,想着心事。她知道自己被人骗了还卖到了青楼,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又听说君临和王虎大哥被抓了起来,对她的打击更大。
眼泪无声的流下,她把头埋进怀里,颤抖着双肩,无声的痛哭。
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她一遍遍在心里问自己。
柳蛮,你不能留在这里,你一定要离开!
既然没有人能救你,那么你只能自己救你自己!
她把头抬了起来,伸手抺了一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打量自己所处的房间。房里的布置很简单,只一床一桌一柜和一个梳妆台。
房门和窗户都紧闭着,她走了下床去,扳了扳门栓和窗户,发现都被锁着紧紧的,打不开。
她又坐回了床上,抱着臂膀,安静的坐着,等待着有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