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把那只狼拨皮拆骨了,切了狼肉煮了,君临端了一碗肉汤进了里屋,王虎的婆娘也端了一碗跟了进来,她端着是一碗米粥。
“生了病的人不适应吃太油腻的东西,最好先吃点米粥。”村妇的脸上带着笑意,但面对君临时明显很不自在,显得有些紧张和胆怯。
君临黑而长的眉毛皱着,他不喜欢这个妇人,看着这妇人跟来进来,心中很不喜,但听她的话后却些微有些诧异,这妇人倒似乎突然间变好了许多。
君临放下肉汤,接过米粥,虽不说话,但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那妇人又说:“小公子,我家的日子实在不好过,米粮早已空了,这还是从隔壁家借的,我那当家的也是实诚人,看见人家有难总想帮人家一把,每次打得猎物去城里卖的时候又常常被那些奸商糊弄,卖不了什么好价钱……家里还有三个孩子,本来还有两亩地,但我那当家的,却总想着打猎,地就荒了……唉……眼看就要过年了,这日子要咋过呀!……”村妇说着,说到最后还拿起了袖子,哽咽了。
君临又把眉毛皱皱的紧紧的,满脸的不耐,这妇人什么意思?诉苦也不用在我面前诉吧?这跟我有什么关系?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自己面前哭穷呢,自己吃她的,喝她的,还要他们付钱看病,她是心里不乐意了,想要自己把钱给吐出来?或者,是看中了自己的那块玉雕吧?
君临心里把妇人又看低了几分,觉得这样的人真是讨厌。他没说话,那妇人便也说不下去了,甩着袖子,怏怏的出去了。
喝了药,柳蛮很快就退烧了,虽然精神还不大好,但却没有再昏睡着,君临又端着一碗肉汤来了,柳蛮看着那碗浑浊的液体,皱眉问道:“这是什么?”
“狼肉汤。”
“呕……”柳蛮赶紧推开他,扶着床榻一阵干呕,听到是狼肉汤,她仿佛又闻到了那股血腥之气。
因为柳蛮生了病,又霸了一张床,王虎夫妇便带着三个孩子抱了两床被子在外屋打地铺,里屋就留给柳蛮和君临两个。
柳蛮却觉得这样不好,便对君临说道:“我们就这样霸占王虎大哥的卧房不好吧,你是男的,你完全可以和王虎大哥一起在外面睡,叫王大嫂和他们的小孩进来睡嘛。”
“我肯睡他家的床,那是他们的荣幸,别人就是求我我还不睡了。姐姐,你不知道,那妇人多讨厌,我还怕她害你了,姐姐,你就乖乖睡吧,有我在这守护你了。”
“人家与我又没仇,怎么会害我,阿临你这样说人家是不对的。”
“是是是,我知道的,姐姐,你的病还没痊愈,早点睡吧。”君临帮她掖了掖被子,满脸笑意。
经过这一番共苦,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亲蜜了许多。
外屋,那妇人心情非常不好,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实在气愤不过,便扯着王虎叫了起来。
“你瞧你带了什么人回来,吃我们的,喝我们的,睡我们的,还要我们帮他们请医熬药,却连一句谢都没有,就你打了那一头狼能卖几个钱,眼看就要过年了,家里什么都没有,我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嫁了你……”
“好了,别叫了,小心被人听到……”
“听到又怎么样?我就要说,有钱人又怎么样,有钱人就是人,我们就不是人了,有钱人就不用讲道理了,有钱人就可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要不要脸了?”
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气壮,王虎马上捂住她的嘴,狠狠的道:“你够了没有!”
柳蛮和君临自然听到屋外的话,柳蛮抿着嘴,看了一眼君临,觉得王大嫂说得很有道理,自己如今岂不就是孤男寡女,他瞟了君临一眼,轻声说道:“君临,要不,你出去睡吧。”
君临满脸不愤,恨恨的道:“别听那刁妇胡说八道!她要再敢说,我就撕了她的嘴!”
柳蛮不满的看着他说:“你怎么这么残忍!说起来,王大哥家也挺不容易的,你身上有没有钱,他们帮了我们这么多,我们应该该报答他们吧!”
“我给过他一块玉他没收。”君临撇了嘴说道:“其实给他们也无所谓,主要是我看不惯他妻子,真不想看到她得意的样子。”
“君临……”
“嗯?”
“你还是出去吧,我们两人同处一屋不合适……”
第二日,君临面色很不善的把王虎拉到一边,拿出那块玉佩塞给他,然后拍拍他肩膀说道:“卖了这块玉足够你舒服的过一辈子,啊,还有我建议你赶快休了你妻子吧,我不喜欢她。”
王虎自然不肯收,然而君临却是摆摆手,迅速的走远了,而王虎的妻子却不知道从何处忽然出现,抢走了他手中的玉,呵呵一笑道:“到手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她把玉收进怀里,竟然千娇百媚的瞟了王虎一眼,王虎只觉全身一哆嗦,他娘子嫣然一笑,贴着王虎道:“那个小子说得话你听见了么?”
王虎又一个哆嗦,赶紧摇头,那妇人便腰一扭,身子一转走了,只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嘴里低声自语:“想休了我?哼!”
几天后,柳蛮的病好的差不多了,君临便打算着离开,正好王虎要到附近的城里去卖掉狼皮,两人便跟着王虎一起进城了。
“此地属于安南郡内,离这里最近的城池就是五十里外的郡城安南城了,那里很繁华,商人也比较多,我打了猎一般都会去那卖,都能卖个好价钱,不过就是路远的点,不知道你们能不能坚持的住。”王虎在一边介绍。
听说要走五十里路,这可真不近,君临偷眼瞧着柳蛮,柳蛮身子刚好,赶长路恐怕不好,他便对王虎说:“你们这里有马车没有?”
马没有,王虎找来了一头驴。
于是这一路上路人们便看到了一个奇怪的景象,一个人高马大的大汉抱着一团包裹在前面跨步而走,还时不时停下回头看看,他后面正跟着一个看起来很稚嫩的少年,而少年手中正牵着一根绳子,绳子连着一个驴鼻子,一头瘦弱的小毛驴身上坐着一位少女,那少女面容清丽,只是脸色显得有此苍白。
小毛驴走的很慢,可柳蛮还是觉得很颠,颠的身子都快散了似的,走一会儿便叫君临停下休息,所以这一路走的特别慢。
眼看天都要黑了,王虎显得有些着急,安南城过了戌时就要关闭城门,如果不在那之前赶过去,他们就要露宿野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