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地上躺了很久,久到都可以去睡上一觉了,安德鲁这才挣扎着爬起来,来到我的身边,伸出他的右手朝向我。
“起来吧,卢迦。”
安德鲁对我说道,这样还不忘了擦去他脸上的泪水,试图去保持着微笑看着我。
我看着那双手,再看看安德鲁那被血渍染满的脸,不由得放声笑了出来,并且说道:“安德鲁,请不要拿你摸过地的手来拉我,我嫌脏!”
安德鲁顿了一下,可能是让我的话给伤到了,但是当时的我并没有觉得这句话有什么不妥的,毕竟在我的想象中罗马人是不可能向野蛮人低头的,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凯撒.奥古斯都,还是在下平凡的罗马人,他们都不应该,不能够向这些野蛮人低下高贵的头颅。
可是安德鲁让我打开了眼界,我本来是想着哪怕是被打的全身骨折只要还有一口气在我们就不能低下头去!但是安德鲁就这么先软了下来,就这么屈辱的向着蛮族人跪下祈求。
我试着动了下自己的四肢,还好,没有骨折,但是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创口,每动一下那股钻心地疼痛就瞬间传遍全身,疼得我迅速就脱力了。我几次试图挣扎着爬起来,但是每每都是因为脱力而倒下。
安德鲁看出了我的意图,他赶忙过来搀扶我。但是我怎么能需要这个懦夫的帮助,他来一次,我就推开他一次!
“走开!胆小鬼!留着力气去拍你头顶上的鞋印子吧!你不需要管我!”
我朝他怒吼着,突出了一口血痰。心想着今天老子就是死在这个沙滩上也知足了,正好就选了那个老头给的回家的选项!
“我宁可是在这里把血流干!我也不会接受你这个胆小鬼的帮助,滚吧,去别的地方苟延残喘吧!你真是可惜了你外面披着的罗马人的皮囊!”
我扯着沙哑的嗓子嘶吼着,用沾满鲜血的手抓起地上的沙子向他撒去,安德鲁只是护着脸,在我沙土的挥洒下连连后退。
“从现在起,你不要动我。”
我指着安德鲁冷冷地警告着他,因为身体实在是支撑不住了,我竟然在疼痛之中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我就感觉有人还是不止一个人在拖拽着我,,把我架了起来往前走,我第一个想到的是安德鲁,这个胆小鬼,一想到他我就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两个耳光。奈何实在是没有力气了,我连睁开眼的力气都没有。
“快,就快到了。”
“唉,那两个,别傻站着,过来抬人。”
陌生的声音,从我的右边传来。不一会儿,一连串的脚步声由远到近,很快就有人将我的腿抱了起来,现在我都不用走路了,因为有四个人抬着我的四肢,贴心的是还有一只手托着我的头。
这些人到底是谁,他们这么抬着我是要做什么,虽然顶着极度的疲惫,我还是用尽力气睁开双眼。
抬起头来望见的竟然不是安德鲁,这倒是让我舒心不少,不然要真是安德鲁我还真要挣扎两下子。但是这不是安德鲁,而是四个身穿褐色皮甲的士兵,原来是他们帮助了我。
“你没事吧?”
抬着我右手的士兵低下头来看了我一眼,见我眯起了眼睛,便赶忙问道。
我只能轻轻地点了点头,那士兵见我说不了话,也不打算接着再问下去了,我只是迷迷糊糊的看到他们抬着我,穿过小小的渔村一路向上,脚下的路从土路变成了石道。
“这是往哪走?”
我迷迷糊糊地问道。
“军营,就快到了。”
那个士兵并没有说多余的话,甚至对话之余又加快了脚步,我很想说他们这么托着我扯上我一身的裂口了,但是我实在是连哼哼的力气都没有了。就是这么让这些士兵们抬上,走着走着我又昏睡过去了。
一阵刺痛把我刺激醒来,我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发现我已经是躺在一张木床上了,睁开眼睛,我发现了一个身穿暗红色衬衣的人正在用麻布给我包扎身上的伤口,我抬起头来看我的身上除了裤裆上盖了一层布,其他的地方可算是全裸的。身上的每一处伤口上都敷着绿色粘稠的草药。
看上去像医生的的男人很仔细地将我胳膊上的伤口包扎好,这才看到我已经苏醒了。
“你醒了。”
医生就是这么说了一句,只见他回过头去朝门外喊道:“喂,他醒了!”
话音刚落,只见门口出现了三个人影,我最先看到的竟然是特奈娅,这真是让我感到有些意外。随后是一个身着一身军装的男人,最后是安德鲁,他站在门口,迟迟不肯迈进屋内一步。
特奈娅一进门立马扑倒我的床前,焦急的,上下打量着我。
“卢迦,你没事吧。”
我只是摇了摇头,因为脸上满是纱布,我说不了话的。
只听到那个一身军装的男子问坐在我身旁为我包扎的医生道:“怎么样,贝拉,他没什么问题吧?”
“总的来说没有什么大碍。”
这个叫贝拉的医生很迅速地为我包扎好了最后一处伤口,回过头来笑着对那个军人说道:“昆图斯,怎么想着救这个年轻人?”
那个叫昆图斯的军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只是看到了一个满脸是血的罗马人在向我呼救。”说着他看了眼身后的安德鲁,接着说道:“他说他有一个朋友不行了,非常迫切的需要救助,所以我带我的一个随从来到海边,看到了这个奄奄一息的孩子。听那个叫安德鲁的孩子说他们被城内的汪达尔贵族袭击了,带头的是胡内里克。”
一听到胡内里克的名字,这个叫贝拉的医生就直摇头,还说道:“胡内里克这个人非常的野蛮,仗着自己的父亲是总督的养子便为非作歹,可是没有人能够治得了他,以前还是些奴隶遭到他的攻击,现在是自由的罗马人。”
只见贝拉仰天长叹道:“罗马的法律不站在平民的一边,我们只能这么默默忍受啊。该死的汪达尔人,只可惜斯提里科过世的早,不然......”
“好了贝拉,不要再说了。”
昆图斯赶忙制止了贝拉。
“听说你要和胡内里克结婚了。”
我忍着浑身的剧痛,一把拉开缠在嘴上的纱布,问特奈娅。
“我是被逼的,卢迦,你要相信我!”
特奈娅说着,一把抓住我的手紧贴在她那白皙的脸颊上,说着说着,泪水就从特奈娅的眼眶里涌出。
“昆图斯......”
我想跟那个军人说说话,但是一张口叫他的名字就被贝拉打断了。只听贝拉说道:“应该叫长官,小卢迦,他可是个百夫长!”
“哦,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