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孙婆婆已经离开了刚刚坐的位置,倒在了大片大片落在地上的樱花上,忙跑过去去扶,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扶不动,离洛见状替我把孙婆婆扶了起来,让她靠在他的怀里,握着她的右手给她输入巫力。孙婆婆这才缓缓睁开眼睛,她如一瞬间苍老了一样,全身干枯,只剩一副骨架,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甚至连嘴唇都是惨白的,深陷的燕窝里的那一抹晶亮证明着她还活着。
“孙婆婆,你怎么了?”看到这样的孙婆婆眼泪汹涌而出。
“怎么回来了,离洛,不是吩咐你别再让她回来。”
“孙婆婆,你还想让我如何不孝。”
“傻丫头,别哭,婆婆没事,没事。”
“这还没事,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是不是那些刺杀我的巫者找过你?”
孙婆婆摇了摇头,扯了扯嘴角,她想给我个笑脸,让我放心,但还是因为没力气,嘴皮只是动动。
“小黑不是说你好好的吗?这才几天,小黑你给我出来,给我滚出来。”拿下戒指狠狠的摔在地上,戒指旋开,小黑急急地从里面爬了出来跪在了我面前。
“对不起主人,小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怪不得那天小黑硬是躲在戒指中不出来,原来他是怕被我看出破绽,是我笨,才感觉不出有什么不对。
“别怪他,是我让他不要告诉你,已经是无法阻止的结局了,告诉你也只是让你难过。”
“你这样瞒着我,骗我,我才更难过,你要我如何自处,难道想就这样结束一切了吗?就这样让我怨你,恨你一辈子?”
“想着一个人,念念不忘太累了,我不想你步我的后尘,倒希望你恨我怨我,然后将我忘记。”
“孙婆婆。”
“阿诺,能喊我声小姨吗?”
“小姨。”拼命的点了点头,忙喊道。
“真好,这样,我终于有脸去见你的父母了。离洛,小黑,记得一定要替我照顾好阿诺,一定。”
“我会的,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离洛发誓般坚定地说。
“小黑也会的。”小黑依旧哭着,脑袋也不摇晃了,跪在那看着孙婆婆。
“那样,我就可以放心的去了。”
“不行,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离开,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
“傻丫头,离洛,你们先出去,让我好好的和阿诺说说话。”
从离洛那接过孙婆婆,让她躺在我怀里。
“这棵樱花树,永远都开得那么灿烂,真的是美啊,当年,我和你的父母也是在这樱花树下一起修炼巫术。”
“我的父母?”
“对啊,你的母亲有着如你一般的美貌,我忘记了自己当初是因为羡慕她才和她做朋友,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总之那会觉得有很多人在你耳边艳羡地说‘你既然有那么美丽的朋友’这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和她在一起我从未觉得自己是绿叶,衬托着她的美,即使事实就是那样,但她总有让人心甘情愿沉沦的本事,那是你母亲啊,绝代芳华。”
“你也很美,一直都很美。”
孙婆婆并未接我的话,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在你的父亲出现以前,我并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他笑着和我打招呼,帮我指点巫术,那时觉得和他在一起,便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事了,我把他当成了我的信仰,一门心思想往他心里去,和所有陷入热恋的女孩一样,因为他而喜,因为他而忧,幻想着无数个和他的以后。那段时间我认为自己就是这世上最幸运的女孩了,有那么美,对我又那么好的朋友,还有自己深爱的男子陪在自己身边。直到那一晚,所有的一切真相赤裸裸的摆在我面前。那天晚上,我不知道自己梳了几次头,换了几次衣服,就为了去看在樱花树下修炼巫术的你的父亲一眼,只是,我看到的却是他们就在这樱花树下赤裸裸的交缠在一起,不断落下的樱花,洁白的皮肤,暧昧的呻吟声都成了我那晚的恶梦。我恨他们,我对你父亲的喜爱那么明显,你母亲是知道的,她知道我有多喜欢你父亲还做了那样的事。后来,他们都默契的将那晚发生的事忽略不提,就如没有发生什么一样,你母亲还是对我很好,却开始离你父亲越来越远,而你父亲虽然在我身边,但我知道,他的心不在我这,永远都不在。”孙婆婆猛烈的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别说了,孙婆婆,别说了。”
不顾我的劝阻,孙婆婆继续说:“我知道他们是因为我,所以才将对彼此的感情深藏,那晚的情不自禁也成了他们心中永久的愧疚,我们三个,是命运作弄,怪不得谁。我曾无数次下定决心想离开你父亲,但是我做不到,我爱他,很爱很爱他。后来,你母亲怀了你,她对我说了谎说是别人的孩子,我也默契的不过问太多,因为这棵樱花树的关系,我们给你取名‘樱诺’并未随了你父亲的姓氏,我们三个一起照顾你,把你当我们三个人的孩子。只是命运弄人,在你两岁的时候,你母亲便辞世了,而你父亲在你母亲去世后也患重病随她而去。他们就这样离开了我,我也想过随他们一起离开,却因为,你的父亲在去前将你托付于我,便只能苟活着,靠着那些回忆活着。我不知道自己该以怎样的情绪面对你,看到你就会想到他们,所以才冷漠的避着你。我对不起你父母,也对不起你。”
“不,孙婆婆,你不曾对不起谁。”
“阿诺,等我死了,替我照顾这棵樱花树,那是我们三个的所有回忆。我终于可以去见他们了,不用再独自一个人念着他们了。”
“不要,孙婆婆。”
“傻丫头,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孙婆婆扬了手,轻轻抚在我的手上,干枯的手没有一丝的温度,却让我觉得无比的温暖。
在飞扬的樱花下,孙婆婆一点一点的消散,我害怕的大喊大叫,离洛和小黑冲了进来,看着孙婆婆,一起跪了下来。
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却一切都只是徒劳,只抓了满手的樱花,大哭出声。
“主人。”小黑担忧的看着,却又不敢走近。
“死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她的心一直都和你的父母活在一起。”离洛说。
“为什么会这样,她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抓住离洛的手,忙问道。
“她用了自己的血,为你炼了应付月蚀那药。”
“是我害死了她?是我……”话还未说完,便晕倒在了离洛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