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客栈并没有多少人,红袍女子的举动惹来了很多人侧目,当红袍女子抬起头,额间那朵黑色祥云额黄让人不寒而栗。肖月看着落荒而逃的小二,装作喝酒的样子余光瞥了瞥那女子,她恍然想起了李焕曾经说过的话:现在这花脸到处都是,不过都是低等墨者。真正画额黄的那些,那才是真正的墨者,真正的墨者还分为七个等级,红、黄、蓝、黑、绿、紫、金。莫非这女子也是墨者?肖月放下酒杯看了一眼李焕,李焕正埋头在碗里使劲儿地扒饭。肖月在心里叹息一声。瑢仿佛什么也没察觉,细心地挑着盘子里自己喜欢的肉丝拣到碗里来。
一个不知道从哪跑来的小女孩,她手里拿着一簇午时花,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一个不小心绊倒在地上,小女孩手里的花也掉落在地上,小女孩疼的哇哇大哭。红袍女子眉头一皱,放下手中的酒杯,起身扶她趴在地上的小女孩。小女孩盯着女子的脸一时怔愣忘记了哭泣,这时小二忽然从后堂跑出来,看见这一幕急忙一把拉过小女孩,碎碎念地骂着孩子,生怕惹怒了红袍女子。
小女孩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红袍女子,忽然挣脱大人的手,跑到红袍女子跟前,将手里的雏菊送给红袍女子,她脸上还挂着眼泪却脆生生道:“送给你,姐姐!”
红袍女子迟疑了片刻,伸手接了过来。就在这时小二紧张地拉着小女孩,拖拽着往后堂走,一边走一边训斥着。
看不清红袍女子的表情,只见她手上用力一攥,原本娇艳的红色小花瞬间枯萎,她手一松,枯萎的小花变成黑灰洒落地上。
红袍女子掏出一粒银子放在酒壶旁边转身走了。
肖月看的目瞪口呆,惊心动魄。那女子竟这么厉害!
瑢敲了敲李焕的碗,提醒道:“别吃了,人家早走了!”李焕闻言往后一仰,松了口气。
“看你整天在我们面前吆五喝六的,怎么一见美女魂都没了!连吭气都不敢吭了!”瑢取笑道。
“你知道她是谁吗?”李焕忽然往前倾了倾身子压低声音,“告诉你们,她可是墨者护法之一,红月!”
“什么是护法?”瑢好奇地问道,她问的也恰恰是肖月想问的问题。
李焕鄙视地看了一眼对面两张好奇的脸,细细普及:“墨家号称有三千门徒,七十二墨者,四大护法。三千门徒就是层级最低的墨者,以脸谱覆面,从事各种繁杂具体事物。七十二墨者则是门徒的上峰,他们画着红、黄、蓝三种颜色额黄。四大护法是直接听命巨子吩咐,同时对墨者进行巡视,他们额间画着绿、黑、紫、金四种颜色。最厉害的是金色护法金九,其次是紫色护法曹燧、黑色护法红月、绿色护法玉乃。”
“那你认识她吗?”肖月见李焕歇了一口气便出言问道。
“呵呵,我是认识他们,可是他们不认得我。”李焕搔着头皮,打着哈哈道。
“那上次救我们的是谁啊?”肖月索性打破砂锅问到底。
“那是......那是我一朋友。”说着李焕摆了摆手,不愿多说。
“原来你是墨者啊!”瑢睁大眼睛崇拜地看着李焕,李焕立马挺直腰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肖月看了一眼滔滔不绝的李焕,这厮老毛病又犯了,自我吹擂倒是不差劲。三人很快上路了,这下路上热闹了许多,李焕开始了他光辉、高大历史的炫耀。
进入冬季,天黑的更早了,三人晃晃荡荡、晃晃荡荡却悲催地错过了住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一看还剩一抹残红的晚霞,看来天黑之前是找不到地方投宿了,肖月不得不打断正说的天花乱坠的李焕。李焕这才撩起帘子一看:“真是错过投宿了!”
“您是墨者,您办法多!请您拿个主意呗!”肖月神色一派调侃。
“咳咳,好吧!咱们,咱们今天就夜宿山寺!”李焕装模作样道。
“山寺?山寺在哪?”瑢不知所以,掀开帘子四下张望,到处一片平坦。
“心中有山寺,这里便是山寺啊!”李焕说了一个偈子,卖弄道。
瑢仰着一脸迷茫的表情,看向肖月。肖月轻拍了她的肩膀:“他的话,听一遍,信一半。”说完点点头便钻出车厢,跳下了车。
李焕四处看了看,笃定道:“咱们再往前赶一段路便会有一个村子,我记得来之前似乎走过这里,咱们先去看看吧!”
肖月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便听从李焕的建议,瑢倒是毫不在乎,早就窝在车上了。又行了二三里地,天彻底黑了。幸好,他们看见不远处有星星点点的灯光,大家心中一阵激动,车把式一扬鞭子,小毛驴便小碎步跑了起来。
驴车进了村子随意停在一户人家门口,肖月叩响了一户村民的房门,有人隔着门问道:“谁呀?”,听声音是一个年纪大的婆婆,肖月连忙大声道:“我们是过路的行人,误了时辰投宿,请您行个方便让我们歇歇脚。”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慢慢地打开一条门缝,果然是一个老妪,她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提着风灯,照了照肖月几人,点点头打开了门请他们进去。
屋子里灯火朦胧,房间里一股灯油味儿,肖月趁着朦胧的灯光,打量了一下房间,只有里外两间,外间放着农具和炊具,进门右侧便是蒸灶,左边一个房间,里面黑漆漆的,想来应该是老人家单独住在这里。
李焕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老人家收留,我们几个错过了客栈投宿,不得已打扰老人家了!”
老婆婆年纪有七八十岁,满头银发,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只听见老人家颤巍巍地说道:“家里只有老婆子我一人,你们若是不嫌弃就在这外屋凑合对付一宿,家里还有两床破棉被,委屈你们自己抱出来铺盖吧!”
三人麻溜地打好地铺,肖月和瑢睡在里面房间地上,李焕和车把式就睡在外间。
睡到半夜,外面风雨大作,风声鹤唳,摧人心胆。肖月摸着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跳,眼睛看着漆黑一片,庆幸她们今天找到了遮风避雨的地方,不知道此时是否有人还在风雨中挣扎。正当她渐渐入睡时,忽然有悉悉索索声音传来,紧接着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吱吱声,莫非是小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