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北京,机架美国军机绕城飞行,几天后北京人看到了京城史上最完整的一组航拍照的拓印版。刘阳东到邮局取了信,顺手买了一份报纸,骑着自行车在胡同里穿行,车铃铛一响,邻里就知道是刘阳东回家了。
他是个很有学问的人,平时的工作是修东西,由于手艺很好,行内的都喊他刘妙手。两年前刘阳东娶了这四合院老东家的独生女,就类似倒插门,在胡同里居住着。
刘阳东把自行车推进院子,整个院子几乎跟几十年前没有区别,进门的地方是个石头凿成的大鱼缸,里面游了几条很久之前某个日本人送给瑾妃的锦鲤,还有刘阳东媳妇一时心血来潮种的睡莲。
他娶的这位妻子,原是伺候瑾妃的宫女的侄女,现在这套房子,也是当年瑾妃赠给‘姑姑’成家用的。家门口堆放着不少东西,有魏晋时期的石佛造像,洪武年间的破碎还未修补的大罐,零零总总千奇百怪。
推门进去,屋内有个地方就堆着瓶瓶罐罐的,都是全国各地朋友寄过求他修复的。
“阳东,前阵子你那个朋友邀我们到英国去,到底是真是假?”张红梅拖着肚子,端着个搪瓷杯子给刘阳东到了一杯水:“现在虽说胜利了,可如果能出国见见世面,总比留在这里强些。”刘阳东推了推框架眼镜,直接了当的回答说:“去英国做什么?留在这里不也挺好的?到了英国还要学英文,你说什么,做什么,谁能听明白?”
张红梅倒不怕的:“我可以学啊。”
刘阳东就摇摇头:“你啊,好好养胎,出国的事早晚有机会吧。”他换了一件居家穿的工作服,走过去摸了一下张红梅的肚子,嘱咐着:“你月份大了,从今天开始别再乱出门,要什么用什么,我都给你带回来。”
张红梅哦了一声点点头,她倒觉得生个孩子而已,刘阳东的反应未免太紧张了一些,从她知道自己怀孕起的第一天刘阳东就在做什么笔记,连她每天的变化都会用尺子仔细的衡量过后记下来。
不过,这孩子跟寻常孩子相比的确有点不一样,前几个月长得特别慢,一直到了第五个月的时候,突然就变得越来越大起来,现在肚子大的如同怀着双胞胎。
“我这肚子会不会怀着双胞胎?我姐每次过来都说让咱们留心一些,她见过最大的肚子就跟我这差不多,人家一胎生了三个。”
“你又不是没去医院听过胎心,别胡思乱想了,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日子到了不就知道了?”刘阳东拿着报纸匆匆扫过今日新闻,听说美军航母军机轰炸了日本押送战犯的一艘船只,不觉脸色冷峻的沉默了一下,张红梅这才又说:“阳东,我觉得虽然咱们是两口子,可我对你的事情一点都不了解。”
张红梅心里有点不大高兴,刘阳东的性子像个闷葫芦一样,她不问的事情从不主动说,她问过的事情他都不一定说,两个人日子过的神神秘秘,让她总是搞不清状况:“你修这些瓶瓶罐罐的手艺这么好,但是你从来没说过你的师傅是谁,我可知道这种手艺都是有师承的。还有啊,你国外的,过内的那些朋友,好像都挺不简单,阳东,你从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过去刘阳东说过,他是个孤儿,小时候在村里跟着一个大户人帮忙过日子的,那会她都相信,可是现在,根本没法子相信啊,在这样的局势之下,得是怎样的机缘才能有他今天的本事?
刘阳东把所有的信件打开,这些信都说了不同的事情,看起来都是家常。他将这些书信按照特别的编码并排摊开,五封书信一起读。张红梅远远看了一眼,觉得刘阳东好像并不是顺着读,而是这一封信上读个开头,或许第二眼就是另外一封书信上的一段结尾。
张红梅在沙发上坐下,刚刚剥开一枚橘子,一个年轻人突然在门外喊:“刘师傅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