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凯手下不缺闲人不假,可他手下缺少能人也是真,他这个人虽然性格随性有时候粗声粗气,他老袁只是性子爽辣,可礼贤下士的道理是非常明白的。从手里这张军图看,这次来投军的这个人可是相当的不简单,一个小小的地方势力,乡绅堡垒,竟然有办法的搞到这种需要很深的私人关系才能搞到的军火。
袁世凯心眼一动,本来高兴的脸瞬间耷拉下来说:“你一介布衣,竟然私下武装队伍,胆子可比天还大了,不怕老子一怒之下砍你头么?”
朱四月笑着说:“大人误会了,我这不是私下里的,这支队伍本来就是隶属衙门,只不过有些人员是衙门私募,可却是在衙门里领饷银的。”袁世凯心里骂道,骗鬼,他就不信哪个小地方的衙门官员能出得起这一大笔的养兵钱。朱四月趁机接着说:“我们投军,我只是二哥,我家大哥是徽州的县太爷。前些年大哥就说,如今天下最勇猛的就是袁世凯袁大将军,我们有心投奔将军,可当时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投名状,今日队伍训练成了,大哥就托我来拜见将军。”
这一番话说的袁世凯十分受用,甚至心花怒放。一个劲的点头说:“要的要的,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县官这样有眼光,你们看得起我老袁,今日这投名状老袁收下了。来来来,兄弟,今天大哥请你喝酒。”袁世凯从来就不爱摆臭架子,他是觉得,臭架子不当吃不当穿,也不利于拉拢兄弟感情,所以十几年来他做人就一个信条,你们看得起咱老袁,咱老袁就看得起你们。
袁世凯让人摆了一桌酒席,饭桌上跟朱四月谈起这支军队日后如何收编的细节,袁世凯的意思是,干脆就还做他的先锋营,队伍呢仍旧是县官跟朱四月两个带领,如果他需要的时候可以随时调遣就行,袁世凯也大方,他说以后每个月在多给一份饷银分到徽州,既然是收入了他麾下人马,他自然要有个老大哥的样子才行。
袁世凯一边喝酒,一边看着朱四月,表情却越来越是狐疑。
“兄弟,你这似乎大有来头的样子,方不方便告诉哥哥你到底是怎么个来路?”
朱四月此时穿着一身西装,他就说:“过去我们在北美淘金,也算是发来一笔小财,之后跟着英国商船回到清国,我们老家是徽州的也就跟着回了徽州,这几年就在清国做生意。袁世凯一听是从洋鬼子的地方回来的人,眼睛一瞪问:“那,你会说鸟话么?”
朱四月知道他说的是英文,点头说:“ofcourse”
袁世凯傻傻的一呆:“额驸考死?球球,哪个混蛋敢把额驸考死?”
阳东旁边忙敲边鼓:“不是额驸考死,我家先生说的是,英文,ofcourse就是当然的意思。”
袁世凯这才点点头,明白过来,他戳了一筷子肘子搁在朱四月碗里:“这西洋人的话,比吐鲁番的话也差不多了,罗里吧嗦的一个字也听不懂,还是咱中国话好听好懂。”袁世凯心里想,这个朱四月懂洋文,从西洋过来对他来说很有好处,日后跟洋人谈生意时就不怕被洋人坑了。袁世凯说:“兄弟,你们住哪?”
朱四月说:“暂时没地方住。”
袁世凯把筷子往桌上重重一搁:“娘的!还说把老子当成大哥看待,没地方住也不早说,老子这里好,太后亲自赏赐的院子,地方够大就是人少,兄弟在哥哥这里住着吧,你们投军的事有些地方一时说不明白的,在这里方便。”
本来朱四月也是要在袁世凯这里求个地方安顿的,袁世凯自己主动更好。
吃完饭,朱四月跟阳东安在客房里休息,阳东才顾上仔细的问:“老师,阿黎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丢了是怎么回事?儒秋弟弟呢?他怎么样了?”
朱四月正色说:“阳东,当年你求我救儒秋的命,如今儒秋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
阳东一头雾水:“什么叫他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思?”
朱四月目光一沉,说:“若是我料的没错,儒秋出卖了阿黎。”
阳东还是听不明白。
朱四月说:“儒秋把阿黎的事告诉了慈禧太后,阿黎现在应该被藏在宫里的某处地方受苦。”
阳东摇摇头:“怎么会,儒秋不会。”
朱四月说:“阳东,儒秋若与我们为敌,你还有些时间想一想,究竟要站在哪一边。”
阳东急了:“我,我站在对的一边!”
阳东结结巴巴:“要是儒秋不对,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我也不会站在他一边。”
朱四月点点头,这样就好。
不过想来沈儒秋现在也不好过,前天他入宫,临走时在皇帝的书桌上留下一个纸签。
纸签上写着:若求长生,当问儒秋。
皇帝不会放过沈儒秋的。
朱四月喝了口茶,对阳东说:“恐怕今后的日子就不会再跟从前那么轻松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