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四个和自愿加入的大约有三十余人。其他人来自联合政府的各个管区,大多数人都是消防员、警察,还有退役士兵。我和其中一些人聊过天。开局总是好的,可当他们知道我来自克宁区后,这些家伙便会远离我,甚至在下次见到我时,眼光都显得有些退缩。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们对管制区的成见很深,同时,一些憎恶在我心中微微泛起,在这种大敌当前的情况下,人心各异,安全区的“贵族”依然放不下自己的身份,我为何不憎恨他们······
不过,还有斯泰芬他们,他们从与我相遇时起,没有带着有色的眼光看我,也从未排挤过我,这让我倍感欣慰。
这些天,消息灵通的斯泰芬告诉我们,自从上次卫星站行动后,基地中有位大人物死了,死因是自杀,听说还是位将军。我也是长期游荡在基地中的人,自然知道斯泰芬的话并非空穴来风,因为,尤金的地位得到突显,他频繁地在众人面前亮相。
一日,我与斯泰芬经过人员调度区,看见一些工程人员正操作吊机,灯光下,一块圆形金属牌在铁链与钢索的捆缚下缓缓上升。
尤金站在吊车旁,他的身后还有两名士兵。
“尤金!哦,不。先生,你好呀!”斯泰芬上前套了个近乎。
“哟?健美先生。怎么样?最近还好么?今天食堂的饭菜如何?”
我无心理会两人的寒暄,那块缓缓上吊的金属牌倒引起了我的兴趣。牌子上有些看不懂的字母似做简称,还有一个奇怪的动物图案。漆黑,半身,有一对前足,足上还有利爪,看着像一只没有眼睛的生物。
这动物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绝非善类,因此,我又开始联想这里是不是怪物工厂之类的问题。
“那是鼹鼠,是不是很像你养的那些?”
尤金打断了我的专注。
这差得也太多了吧,我想着。
“它们视觉退化,但有机警的洞察力,它们有敏锐的嗅觉,还有发达而又善于挖掘的前足。你不觉得这很适合代表我们这些人吗?”尤金对这个象征物非常满意,但是他的面色似乎不太正常,或许,这些天的麻烦事一直让他纠结着。
“对。还有,我们和它一样,穴居在地下。”
这绝对是猩猩最强有力的打岔。我要是尤金,听了这话,一定会被活活气晕过去。
然而,尤金却哈哈大笑,还夸赞斯泰芬说得更加形象。
······
晩饭后,我们闲聊到半夜,杰克最早降下睡眠舱,睡了。大家聊意已尽,斯泰芬打了个哈欠,正欲返回自己的房间,突然,警报大作,袖口的导航灯又自动亮了起来!
“紧急情况。”安娜的反应最快。
“请上次集会中的自愿者到人员调度区P33号报到······请上次集会中的······”
广播一直重复着,真是惹人心烦。
杰克打开舱盖,揉揉眼睛,再将衣服穿上。
我和斯泰芬、安娜三人站起身,等杰克整装完毕,便一齐走出门去······
······
“我们需要携刀剑度日,因为,良知、真理必须要用武器去捍卫!”
人员调度区,台上训话的正是尤金。
所有人都挺直腰杆站得整齐,在这种气氛下,没有人敢有一丝懈怠。
“人与世间万物为敌,反之,万物亦与我们为敌。你们要在这个世界中生存,便需要利用你们所能利用的一切······”
尤金的这些话有点类似圣经小盒里的腔调。神学……我暗暗推测着,还有,这家伙该不会是一个信教的科学家吧?神学,科学,萨曼莎、杰克,他们各信各的,常有争执,若是尤金兼得两者,他的脑袋岂不是要炸了?
尤金说完话,一名身着灰色服装的军事人员走上前,将话筒接了过去。
“士兵们,我是军士长2512。今后,我将与你们相处很长一段时间。我希望,在这段时间中,你们人人都憎恨我。”
因为上次卫星站行动损失巨大,基地中的战斗人员大幅度减少,不然,尤金他们怎会在这儿征召新人?我继续开着小差。
“所有人,向左转,小跑跟进。移动。快!快!快!”
转眼间,灰衣军士长已经到了队伍左侧。
“后面的小子,你在想什么?!把你的肥屁股给我动起来!”
这显然说的是我。同时,斯泰芬“扑哧”一笑,并模仿军士长的腔调,小声对我说:“动起来,肥猴子。快。”
我感到耳根一阵发热。在军士长的督促下,我跟上队伍,与所有人一起,踏着生冷的水泥地面,奔跑起来。
······
“你,你,你,还有你!上前五步。”
这是一处靶场。训练的第一课,居然是射击。
“你们都有各自的武器使用经验。现在,把你们学到的,展示给我看。让我瞧瞧,你们到底是什么玩意。”
军士长大吼着,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言语中尽是嘲讽与挑衅。前排的几个人战战兢兢,他们拿了步枪,有的半跪,有的卧倒在地,瞄准不远处的移动靶。
“开火!”
“哒!哒哒!哒哒哒!”枪声响起。几个靶子接连被击碎,还有四五个仍在晃来晃去。
军士长背着手,我盯着着他脚上那双老旧却又黑亮的靴子,听它发出“哒哒”的声音。
只见他走到四人身后。“嗖”的一下,军士长拔出一支手枪,对着卧倒那人的方向就是一枪。
子弹深深地钻进地下,它溅起零星尘土,狠狠打在那人的脸上。
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懵住了。
“换弹,继续!”
卧着的那人猝不及防,慌忙中,他将弹匣掉到了地上。
“啪!”军士长又是一枪。那枪打得更近。
“换弹!继续!”他又重复了一遍。
“是,是···”持枪的人紧张极了,他将弹匣捡回,哆嗦着装到枪上。
步枪的枪声再次响起,又有几个靶子被射中,变成了碎片。这时,最后剩下的几个靶子却越来越快,那速度简直要晃成一条条白色的弧线。紧接着,在四人一阵胡乱扫射下,那几个靶子居然开始不规则运动起来,其中,有人换了个射击姿式,但却怎么打也打不中那靶子。
“长官,弹药用尽。”跪姿射击的人报告到。显然,他在来这里之前也是一名武装人员。
“够了!一群废物!你们已经死了。乖乖站到后面去!”
军官又点了一批人。那批人似乎摸着了门道,他们先瞄准刚才移动迅速的几个靶子,“哒哒哒”一阵开火。靶子被击碎了。可原先移动缓慢的几个靶子竟也学着快速靶的样子,开始不规则运动起来。这些人应变很快,有的切换成点射,配合一个人扫射,可几分钟后,同样的弹药用尽,还有大约两三个靶子在场上晃着。
靶子一定做了手脚。我想。
“移动靶都打不干净,你们还想打仿生靶?你们不要浪费子弹了!没用的家伙!”军士长大骂到。
斯泰芬悄悄凑了过来并通知我,“一会儿,我们分区块射击。按队伍顺序,瞄准左、中、中、右,大家一起开火。”临了,他还补了一句,是安娜交代的。
军士长又嘲弄完一队人,这回,轮到我们四人了。
“瘦子,你在哆嗦什么?!”
军士长盯着我。
“不,没有,先生。不对,长官……”我支吾着。
“够了!我知道结果,快!滚到射击位去。打完还有事做,少XX浪费我的时间。”
我们学着前面几队,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射击姿势,并将子弹上膛。
新的靶子已经立起。我的心跳越来越快,自打来这后,我从未如此紧张。
“瞄准。调匀气息,三、二……”
“哒哒!”这“一”还没出口,我的枪已经响了。
其他三人没有停顿,他们按着既定的方向一齐开火,不消半分钟,大部分靶子被我们击得粉碎。
猩猩与杰克射空弹匣时,靶场上还剩下两个靶子,而它们现在正在加速!
“快,把你的弹药给我!”安娜冲我大喊,同时,她麻利地将空弹匣拔了去。
我是换弹最慢的,或许其他三人帮我承包了一部分原本属于我的靶子。此时,斯泰芬快速捡起我剩下的弹匣,将它直接抛给安娜。
我望向安娜,空气仿佛在一时间凝结,靶子在加速,弹匣在空中飞行……
“唰”“咔哒”两声,安娜接住它,并送入了枪匣!紧接着,“哒!哒哒哒哒!”枪声响起!
“嘟!!”这是结束的报警声。最后两个靶子在加速状态被击得粉碎!全靶命中!
这是全场人始料未及的。安娜站起身,卸下弹匣,并将枪膛中的子弹退出。
“啪!啪啪啪!”
场上,竟有些零星的掌声。
“做的不错。你们是哪个部队的?”
谁都想不到,这夸奖的话居然出自军士长之口。
掌声停了,众人用敬仰的目光看着我们。我忘了刚才被军士长臭骂的囧样,斯泰芬更是笑逐颜开,他熊抱了我和杰克,还把他的大脸对安娜凑去,看样子,他想要偷亲安娜一下。当然,安娜可不同意,她敏捷地闪开了,转身间,她又把弹匣装回枪上,“咔哒”一声上了膛。
“好好好,我只是开个玩笑,你别乱来。”猩猩见占不了便宜,用手捂着脸,畏惧地躲开了。
这时,一个声音钻进我的耳朵。有人小声嘀咕着:“瞧瞧这些家伙,他们太自傲了,加上他们的身份,军队一定会把他们送到最前线的······”
这家伙真是令人生厌。我回头去找,却又找不出一个带有尴尬神情的人。
“好了。你们所有人的实力,我大约有了底。现在,到下一个科目场地。列队······”
队伍按刚开始时的顺序重新集结,我们四人依然在一排中。
······
“立定!”
队伍整齐的停下,没有一丝混乱。
这是第二科目场地,奇怪的是,这里看着像一个大型实验室。实验室四面是墙,一面玻璃墙做为入口,带有密码玻璃门。我抬头看了一圈,它的顶部带有高光照明灯,角落中布置有两个摄像头,房间非常干净,而在房间正中央,只有一台孤零零的白色机器。
“转化成单一直线纵队。按指令穿过机器。”
军士长命令到。
为了避免被他训斥,队列很快完成了。我看着中间这台机器,似乎想起了什么。
童年······罪案控制中心······
这到底是什么?当我走进这台机器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机器内部亮着小灯,外头,有人提醒我,让我把脑袋固定在一个布满电线的头盔上。
我不知道戴上头盔的后果是什么,但,我还是照做了。在戴好头盔后,机器启动了,灯灭了,机器内部变得一片黑暗。我有些害怕,在几秒后,忽然,光影四起,这,好像是一些全息影像?!它们带着金光,显得异常柔和······战争的影子,爆炸产生的碎片···装甲车边,一排排穿着黑色制服的武装警察···管制学校中,三个人多高的书柜···被抢劫犯追赶,躲回家的我···科特,白光、灰雪、怪物、地城、暴徒!!!它们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啊!!!
头痛欲裂!!!
“好了。评估完毕,请出舱。”
记忆好像重演了一遍。这台机器究竟是什么?!我摘掉头盔,走出机器。
一阵眩晕袭来,我几乎要失去平衡,几滴红色的液体出现在地上。
我?!怎么了?
我对着自己的脸,抹了一把。
鼻子正在流血。
“猴子,你挺虚的,你最近做过什么?”
斯泰芬过来扶我,顺道做了一个猥琐的动作。
······
队伍重新排好,大家按指令行跨列姿势。没人说话,但每一个人都在等待测试的结果。
“好了!今天的训练项目到此结束!解散!”
结果,却是这样,人们纷纷散去。我却留在了原地。这台奇怪的机器,是它让我驻足。
“猴子,走吧。你血流不止,你会死的。”斯泰芬恐吓到。
杰克掏出纸巾,递给我,接着,他拉起我的另一只手,将它搭在自己肩上。
···回到房间后,杰克再次确认了我的情况。几分钟后,他觉得一切并无大碍,加上夜深人乏,大家便各自关了睡眠舱,休息了。
······
······
自训练开始后的第二日。
“这几天的伙食好差!蔬菜又少,最恶心的就是那团糊糊的、带着肉味的东西。”
斯泰芬一边跑,一边对我抱怨。
“没办法。我又不是食堂的大厨。再说了,你什么时候开始挑嘴了。”
“队列停止!”
这是军士长的喊话。我们听到命令,在一处布有许多集装箱的大型场地停下。
“向左转,立定~”
“稍息。”
靴子在地上发出整齐划一的声响。
“把武器发给他们。”
两名士兵应声走了过来。他们背上各背四支枪,造型怪异,白色涂装,仅枪口为黑色。
“新武器吗?”我问斯泰芬。
“训练用枪。”斯泰芬回到。
当枪发到我的手上,我才发现猩猩说得是真的。这枪手感不太一样,好像是塑钢类的材料,弹匣里面没弹,只有两个金属片。枪背带有全息瞄,枪口上有个连着线的黑色筒状物。
“你们手上的,X31,训练用枪。自带模拟弹道记录仪,配合你们的头盔使用。”
头盔也已送到,是一个类同与白甲士兵面罩的玩意,只不过用于观察的部位凸出,好像一个长方形望远镜。
“不稀奇的。”
斯泰芬并不好奇,我戴上头盔,里面却一点图像都没有。
“士兵。谁让你戴上头盔的?!”
不料,这一戴迎来的是军士长恶狠狠的训斥声。
“对···对不起。长官。”
“听着,懦夫。念在昨天你们优异的表现,我就不责罚你们了。记住,以后要服从我及我的上级。不要有任何私心。明白吗?”
“是的。长官。是。”所有人大声答到。
“好了。今天的科目是协同。我们不需要个人英雄主义,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完整的、有三位一体攻击力的团队。任何人都要在队伍中扮演好角色。谁要是敢拖队伍的后腿,那他绝对会死在我的前面。”
“中士0311。过来!”
“噔、噔、噔!”听起来,是一种重装备碾压地面的声音。
一名重甲士兵出现在我们面前,是上次视频中的那种。
“包覆式人体外骨骼,高两米,可以承受两百磅的装备质量,模块化G-Armor,配发双口径火焰武器,还有一些根据任务选择的重武器。想试的,站出来!”
“我来!”
声音从我身边来,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斯泰芬迈步向前,一直走到那名中士身边。
“勇气可嘉。中士,让他试试。”
中士拨动颚骨位置的一个机关。此时,战甲的胸板慢慢上抬,直至高过头顶,中士从里面出来,好像蜕了层厚皮一般。随后,他将特制的高领装甲背心脱下,并交与斯泰芬。
斯泰芬穿好背心,转过身,再用后退的方式进入立着的外甲。
在斯泰芬完全进入后,战甲自动闭合了。
“挺合身的。”斯泰芬走了几步。
“就是,有点沉,限制了我的速度。”
“别废话。到旁边站好。大块头!”军士长说到。
“他!”军士长用教棒敲打斯泰芬的胸甲,“强大的火力输出,也可以选配重型防爆盾,负责推进与防守。”
“列兵0397,出列。”
一名白甲士兵小跑上前,来到军士长身边。
“他。突击兵。轻甲,常规步枪,根据任务的不同,可以选择携带各种适合的装备。”
军士长指一下白甲突击兵,又指了指斯泰芬。那名列兵二话不说,便跑了过去,与斯泰芬站成并排。
“下面介绍步兵和特殊目标的敌人……”
“李德中尉。可以出来了。”
······
“中尉?”
军士长又重复了一遍,但这名中尉仍没有出现。
“所有人,把头盔带好了。拿好你们手上的枪,把这个幽灵找出来。”
“哨卫。释放侦察球。”
几个侦察球从众人头顶上飞过。我戴上头盔,眼前一闪,里面竟有了图像。
一切显得明亮起来,我看看四周,所有人身上都标有绿色数字。
这是上次卫星站视频中的感觉。
突然,我的头盔发出“嗡嗡”的震颤,屏幕一亮,光线变得异常刺眼,我的眼睛一阵盲影,根本什么都看不见。同时,刺耳的告警声在我耳边响起。我赶紧将头盔摘了下来,我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士兵,你已经死了。站在原地,别动。”
“什么?!”一个人发出奇怪的叫声。几秒后,他也将头盔取了下来。他的头盔和我的一样,也在告警。
“你也死了。我倒要看看,还要死多少菜鸟。”军士长挖苦到。
“隐蔽!快!”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这时,队伍乱做一团,有人就地卧倒,有人则向集装箱方向狂奔。
几秒后,警报传来,他们也没能跑到集装箱边。
我的肩头一沉,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上面。眼里的光斑没散,匆忙间,我揉了揉眼睛。
视力才恢复,我竟发现肩头的重力来自一支步枪!
“医生。过来,靠近我们。斯泰芬,你也过来。”安娜喊着,她的身形较小,此时,她正架着枪,躲藏在我身后。
“长官?我?”斯泰芬看了一眼军士长。
“我什么我。你要死了。”军士长抛下这么一句话,便再也没理会他。
“见鬼!”斯泰芬翻然醒悟,原来他自己也是训练中的一部分。
他开始奔跑,向我们的队伍靠拢。
“挡住我。快!”安娜冲斯泰芬大喊。
斯泰芬跑到我面前,用一只胳膊挽着我,加上杰克,我们三人站成一排。
队伍中,有人也模仿安娜的样子,躲藏到已经“阵亡”的人的身后。
“隐蔽。”“快还击。”秩序恢复了一点。但是,好景不长,仍不断有人取下头盔来。我们的站位并不安全,不久,杰克也“阵亡”了,十秒后,斯泰芬取下头盔,沮丧地喊着:“真扫兴,连敌人的影子都没瞧见。”
幸好不是实弹。我暗暗地想。
“我找到了!”
我听到安娜轻扣扳机的声音。肩上的枪发出微微的颤动。
再看那几颗侦察球,它们在一个红色集装箱上面盘旋,似乎发现了什么。
空气中,忽的出现一只手!很快的,那手又腾空而起,直接抓住侦察球中的一个!
我又一次揉了揉眼睛。那边的空气很模糊,似乎有种地平线热流般的感觉。
此时,握着侦察球的手急坠落地。一个东西现显出来!热流般的视觉感逐渐退去。立着的,是一个人!
“李德中尉。你可把这些菜鸟坑惨了。”军士长迎上前去。
“呵。”来人轻笑了一声。
“他就是李德中尉。隐秘者。通俗点说,就是狙击手。他是我们这里脾气最好的,要惹怒他,不容易。除非······”
“除非打坏我的狙击镜。”李德接上话,他走到军士长身边,将球交还给军士长身边一个背着白色硬壳包的人。
“我是你们的利箭,而他就是你们的眼睛。”李德继续说到,“团队中主要负责侦查、标记,以及压制性机械的操控者。身着轻型一体化装甲,带有冲锋枪,情报收集设备,影像合成头盔,投影操控器,也可以远程控制补给机器人。他将制衡我,并将你们的视距提高百米。”
“因为侦察球机体较小,单兵又无法搭载大型雷达设备,出于战术需要,我们通过多个侦察球构筑环状侦察圈。”说话间,哨卫将手中的球重新放飞到空中。他用双手在空中画着圈,所有的球在空中绕着八字,它们井然有序,互不碰撞,正如马戏团小丑在表演拋球游戏一样。
“侦察球的种类也很多。热成像侦察球,毫米波侦察球,人像锁定侦察球等等。”
“人像锁定是什么?”队伍中,有人举手问到。
“这是一种由相机技术衍生而来的东西,原本是用来对正你的五官,后来被我们用于锁定狙击手。所有的狙击手和危险目标都将被它标记,然后,标记将传导至作战面盔内。”
“然后,就是我们表演的时候。”接话的是斯泰芬。
“所有人,集合!按原先队列。下面我们将完成协同科目中一项一一专注训练。开始!”
“咚!”
一支发射筒射出一发炮弹。
炮弹没有爆炸,半分钟后,在百米外,数个集装箱间有团红色烟雾正慢慢扩散。
“请各位戴上头盔。红色烟雾处代表敌军,你们选择各自的伏击位。快速、高效!上!上!上!”李德喊到。
听到命令,我们戴好头盔,立即冲向堆有集装箱的区域。安娜暂做领队,她简单地查看了一下观察角度。在一个集装箱后,按她的指示,我们四人站定不动。
“送我上去。”安娜对我们说。
斯泰芬半跪在地,双手重叠,掌心向上。安娜一个箭步,踏上斯泰芬的手,接着,斯泰芬往上一送,安娜便攀上集装箱。
所有人都已就位,整个训练场地都很安静。大家瞄准烟雾,等它散去。
一颗侦察球靠近红色烟雾,外围还有三个球负责警戒。我盯着目标,然而红色标记却迟迟没有出现。
“该不会双色冲突吧?摄像机辨别不出红色中的东西吧?”杰克小声说。
“再等等。”斯泰芬回到。
然而,在大家的注视下,烟雾散尽,那块场地中,除了一个烧空的发烟弹弹头,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
突然,强光再次覆盖我的眼睛,还有那阵扰人的告警声。
······
“你们都失败了。第四组的伏击位已经失陷。恭喜计算机,反伏击成功。”李德鼓起掌,脸上尽是得意的神情。
“看看你们身后。”
恢复好视觉的我回头一看,发现身后居然有一个红色人影。
“永远不要被单一目标吸引太久。”李德说到,“另外,哨卫不一定随时都在,他只负责外围警戒。内圈遭遇潜伏式袭击时,侦查球的作用很小。所以,你们阵型视角必须是广域的,每个人都要贡献自己的眼睛。”
“天哪。这不是玩我们吗?这和我们以前训练的项目完全不一样。”斯泰芬一阵抱怨。
斯泰芬退役了很久,这时间足以让军事人员进步许多。在我眼里,一切都是我从未接触过的。所有的训练项目都环环相扣,军士长与李德中尉似乎制造了许多严丝合缝的陷阱,他们守株待兔似的等着我们,让我们一个个往口袋里钻。
“列队。站好!”军士长背着手,在集装箱前站着。
“今天,鉴于你们的两次失败,我决定取消你们的中餐。”
“什么?!”“太冷血了吧。”“我抗议!”队伍中,人们一阵唏嘘。
“呯!”回应唏嘘声的,是一声枪响!
没有人再敢吱声。所有人都低下头,因为,军士长的手枪正瞄准我们。
“我说过,你们以后必定会憎恨我。我就是你们的敌人,你们要时时刻刻提防我。”军士长大声说到。
“还有。刚才说过话的,无视纪律的。出列。”
队列中,没人敢站出去。
“懦夫就是懦夫。那么,所有人,五公里负重急行。整备!”
军令就是军令,丝毫不容许讨价还价。还有,抗议显然属于是弱者,但在军士长的威慑力下,没有一个人是勇敢的。
大家默不作声,背上枪,出发。
奔跑中,再也没人交头接耳,一些人的心里应该在咒骂那些发出抱怨声的家伙,而那些抱怨者兴许在咒骂着军士长······
······
所有的情绪都被疲惫征服。大家喘着粗气,许多人卸下装备,一屁股坐在地上。
军士长仍站在集装箱那儿。他看了看表,摇了摇头。
我们知道他对此很不满意,或许,连我们吃晚饭的权利也会被他剥夺。
“咕噜,咕噜···”
是斯泰芬的肚子发出的声音。他像个孩子一样,望着我,他并没有说话,但是表情显得又贱,又可怜。
“反正你也不喜欢食堂的饭菜。我悄悄告诉你,食堂的大厨和军士长是一伙的。”我试着逗他。
“去!臭猴子。”斯泰芬骂到。
“你们休息了三分钟。在这些时间里,你们的敌人早就完成集结了。你们这些懒鬼!还坐着!”军士长大声喊着,用硬邦邦的靴子踢了地上的一个家伙。
我们不敢挑衅军士长的靴子,大伙重新将腰杆挺直,等待这个灰魔鬼新一轮的摧残。
“我想好好折磨你们一阵,可是时间并不允许。下面,脱下装备,前往理论训练室。”军士长站着没动,并指挥下属将训练头盔与步枪收敛起来。
“快!快!快!”
懈怠在军士长眼里是一种罪过。他一路叫骂着,用生硬的脏话和靴子驱赶我们。
······
当我们到达会议室时,每一个人都饥肠辘辘。我不想去看衣服手腕处显示的时间,体力衰减加上精神疲劳将大幅度摧毁一个人的意志,越想只会越累越饿。
“各位学员。我,尤金·朗格。将为大家讲解晚餐前的课程。”令人意外的是,理论课的讲师竟是尤金。他站在讲台后,台上放着他的面罩。
“能不能别提吃的。”猩猩的声音小得像只蚊子。
“大家在基地中时间已经很久。我们也在努力收集关于上面的情报。世界的变化很快,是新的,而我们则是旧事物。旧物终究会变成收藏品,因此,我们必须与这个世界同步,赶上它的变化,避免被淘汰。”
尤金在台上振振有词,我却满脑杂念。一个士兵除了作战,难道还要学习哲学么?
“今天及今后一个月的课题——”尤金在液晶板上写下了两个大字。
“渗透?”有人读出声。
“没错。”尤金回答到。
尤金要将我们训练成间谍吗?他的身份倒底是科学家,还是间谍?
“鉴于上次行动的失败。经过讨论,我们必须改变战术。”
“提问。你们撒过谎吗?”尤金发了问。
台下,大家见军士长不在,便发出一阵嘈杂的讨论声。
“先生。我从来不撒谎。”有人答到。
“很好。这句话就是最大的谎言。”尤金笑了笑,向我们解释到。
约两秒后,他们的问答引得全体听众的哄堂大笑。
“谎言、语言欺骗,这是你们在渗透过程中要掌握的第一个技巧。它们是重复产生的罪恶,如毒瘾般的存在,它们的起源可以是虚荣心,负罪感,或者是某种目的。当然,在一个敌对的国家,你必须抛下任何仁义道德。你必须用它们欺骗所有的敌人。”
“渗透语言是一门值得学习的艺术。你们毕竟不是想成为什么就成为什么的人,因此,你们必须学习简短、合适、不会暴露自己想法、却又能达到自己目的的特殊语言。”
听到这些,我觉得自己的头好痛。尤金说的这些,大大超出了我的认知力。或许,我该多读读书,消化消化。
······
“它们最好的朋友是伪装。”
说罢,尤金拿起摆在台上的面具,在众人眼前晃了晃。
“不带面具的我,是你们的讲师。当戴上了面具,我则可以是任何人。”
“先生。我是前秘密警察。”台下,有个人站了起来。他对尤金行了礼:“请恕我失敬,我们有甄别这些人的手段。综合来说,不外乎是严刑拷打,或是使用致幻药物等等。”
“或许,你没有碰到过真正的欺诈者。”尤金放下面具,继续说到:“善于欺骗的人,内心的知错恐惧非常低,知错恐惧越低,他们暴露自己想法的可能性就越低。这些知错恐惧基于训练和自我意志,好的甚至可以骗过测谎仪,这是我们以后要学习的。”
“好了。继续。首先,我们要避开儿童,避开一些空闲的好事者。着装尽量平民化,在敌国人的面前,你需要永远表现成一个平凡人的样子,不要做奇怪的事情······”
尤金的课程很难懂。我看了看四周,好缓解一下心中的无聊。安娜、杰克盯着讲台,他们都很认真;身边的斯泰芬打着哈欠,那头像小鸡啄米一样,点了一下,又抬了起来,看着都让我揪心。当然,我也不例外,我的心思不在这里。我开始想着,每个人都戴着一张无形的面具,每个人都隐藏着自己的心思······
······
尤金依然在台上授课,台下,我已经将猩猩推醒了两次。
“······第十五个小细节。你们在渗透过程中,必须控制你们的情感。正如你们头盔上的编号一样,它们只是没有情感的数字,当同伴阵亡时,你只会记得数字,而不是他的名字。”
“听起来有些冷血。有些违背自由精神。”
杰克的声音很小,小的只有我们几个才听得见。
一种叛逆的想法出现我的脑中:自由?!一个人的一生,可能是随波逐流,也可能受制于他人。对于杰克来说,他们可能享有自由。而我呢?我有过自由吗?!好像没有。管制区中,完全自由的家伙,好像还真没有。
······
“好了。两小时结束。我是个守时的人,希望你们也一样。还有,有问题的,可以来找我。”尤金说着,一面收拾台上的材料。
“另外,食堂给你们留着晚餐。特别定制的。”出门前,尤金留下一句话。
“终于~结束了~”斯泰芬从位子上站了起来,顺便伸了个懒腰。
没错。在胡思乱想中结束了。尤金说有问题找他,当然,我对吃没什么兴趣,不过,上次那台“回忆机”是什么的问题倒值得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