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只产自于唐代耀州窑的瓷罐,我周身黑漆漆,光秃秃,连条花纹都没有,现在的人们给我起了个名字叫高古瓷,可那是我只是摆在大街两旁众多罐子中的一只,张三的第四十代老祖宗是个农民,在去长安城卖菜时,看中了我,就花五个大钱就将我买回家,用来盛盐,从此,我就开始了与张三家一千多年的缘分。
几百年后,到了五代时期,张三的第三十五代老祖宗开始做买卖,慢慢的有了钱,有了三妻四妾,有了大房子,看到我身上黑漆漆的,连个花纹都没有,太丑陋,就将我弃之一旁,任我日晒雨淋。
又过了一百多年,到了张三的第三十代老祖宗时,他在做一笔生意时,受到欺骗,房子、家产都卖掉抵债了,重新回到了一穷二白、家徒四壁的境地,因为我丑,没人要,他就将我找出来,擦拭一番,用我来盛米。
白云苍狗,如驹过隙,这一千多年来,我一直在张三家服务,先后盛过盐,装过米,装过油,盛过水,兢兢业业,连一句怨言都没有说过。
一千多年后,时间到了二十一世纪,因为国家国力强盛,俗话说“歉年米谷丰年玉,乱世藏金盛世文”,人们的口袋里都有了钱,收藏也水到渠成的热了起来。
一个电视台为了扩大收视率和影响力,开设了一个鉴宝栏目,在全国范围内开展鉴宝活动,这一天,他们来到了我们县,并在电视上做广告,让家里有老货的踊跃前去鉴宝。
我现在的主人张三看到了这个消息,心里痒痒起来,就在家中翻腾一番,结果也没找到有价值的物件,最后他把目光转向了我,要带着我去参加鉴宝,我的女主人也就是张三的妻子耻笑道:“你真是想发财想疯了,这个像乌鸦一样丑陋的家伙如果是宝贝,咱家的这些碗呀碟呀的都是国宝!”张三说:“去碰碰运气吧,万一它值个仨瓜俩枣呢!”我一阵激动,心中狂喊:“我终于要有出头之日了!”
第二天,张三就把我擦拭一新,带着我去了鉴宝栏目组,并如愿的见到了那些专家,其中一个年轻一点的专家接过我来,仔细地看了看,说:“我怎么觉得它有些像唐代耀州窑的高古瓷呀!”另一个带着厚厚的眼镜,一副满腹经纶模样的专家接过我来,草草看了一眼,就说:“这怎么会是耀州窑的瓷器呢,你看看,它的釉子没有耀州窑的古朴典雅,色彩没有耀州窑的庄重,器型也不对。”第三个专家也瞟了我一眼,如此说:“这个瓷器看起来应该是民国时期仿造的,年头不会超过一百年!”张三小心翼翼得问:“那么请教专家,这只罐子能值多少钱?”第四个专家说:“这如果是唐代耀州窑的瓷器,价值最起码要在一百万以上,但是因为这是仿造的,所以就不值钱,一百块钱就能买仨!”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我估计我的主人张三也很失望,这从他的神情中就可以看出。
我被张三带回了家,依旧在厨房服役,干着盛米装盐的老活计,我不知道在我的有生之年还有没有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