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害怕少女的呼喊会引来更多的人,只好走过去,少女也跑到城堡的铁栏大门前。
“您需要我帮您做什么呢?”
少年问着少女。
“这城堡东面墙壁外有有一只鸟儿的尸体,请帮我取过来,谢谢。”
少女在门内对着门外的少年说。
少年奇怪少女为什么不去自己去捡,不过他并没有去问。
“我最好不要走出这个城堡的区域,希望你能理解。”
就像是知道少年心中想的是什么一样,少女这么说。
少年没有说什么,走到城堡的东面,果然发现一只鸟儿的尸体,一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大山雀,灰糊糊的。
这不像是那种美丽的少女应有的宠物啊。
“给,你的宠物。”
少年示意少女自己带来了少女要的东西。
“谢谢,但请不要这么称呼我的朋友,尽管它死了。”
少女这么说,脸上露出淡淡的悲伤的表情。
少年很奇怪,但并不准备去探索什么,只想赶紧把东西给少女,然后尽快离去,他刚企图把小鸟的尸体从铁栏门的间隙中伸进去就被少女制止了。
“建议您最好不要把手伸进来,这个城堡是有结界的。”
“请把它尽量贴近门的地面上放,我自己拿回去。”
少年依言做了。
少女取回小鸟的尸体。
“谢谢您的帮助,您的好心会得到回报的。”
少女转身,把鸟儿的尸体抱在自己的胸口,然后终于露出了一直压抑的巨大的悲哀的表情,和无声的泪水。
只是少年看不见。
“如果您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事情的话,我就离开了。”
少年想要告辞。
少女转身,脸上原本的悲伤和泪水都一瞬间消失了,像是原本就没有一样,也或许是习惯了。
“我是血族,你是血族吧?你要去那里呢?为什么要进过这里?”
少女问少年。
“我也是........我只是想回家而已,只是因为这里是近路,就走了这里,进入了您的私人领地,我很抱歉。”
少年承认了自己和少女同样的身份,随口说了一个谎言。
“请说实话,先生。”
少女似乎能看清少年的内心一样。
少年不得已说出了自己真正的目的。
一个血族想去看太阳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如同一个生物去见参观自己宿敌一样,就像耗子去请猫喝酒一样,充满着愚蠢和荒谬的感觉,少年也做好了被嘲笑的准备。
“能让我也去吗?”
少年没有想到少女这么说。
“为什么?”
少年忍不住问。
“我想给我的朋友找一个合适的安葬的地方,我不想把它葬在这样的城堡里,我想给死后的它一个自由,即使只是一个葬地。”
少女这么说。
少年无法拒绝这种请求,更何况就算自己拒绝少女也可以自己跟上来,也就答应了。
少女从门内出来。
路很短,没有多长,路中没有发生任何的交谈。
很快就到了目击地。
一个有大片阴影的海边。
太阳只有最后的余晖在海上浮动,几万吨的海水在杜德尔拱门的海边沉浮冲刷,深邃的大海蔓延到视线能看到的世界之外,太阳以天空为背景发出彩虹般的云层,幽紫和霞红交错,海面上只有半个太阳露在海面上。
“真是最美丽的风景啊。”
少女这么感叹着。
少年想赞同也想反驳,但最终没有说一句话。
“我已经快半个世纪没有见过太阳了。”
少女这么感叹道。
少年回头看了看少女,没有再说什么。
他们一直看到太阳完全沉没在大海里。
“我的朋友因为大风误入了我的家,太过寂寞的我就囚禁了它,把它当做了我的朋友,我想其实它才不想要我这样的朋友吧,什么都不说的就剥夺了它的自由,真是丑恶的行径啊。”
少女这么说。
少年不好评价。
“它应该是想要自由吧,我想把它葬在一个靠近自由的地方里,你有没有什么建议呢?”
少女问少年。
少年想了想,把她带到了一个蒲公英花丛的枯茎中。
“就埋在这个蒲公英的花丛里吧,来年的时候蒲公英吸收了它身体的营养,会开的更加旺盛的,也会带着它的灵魂飞更高的。”
少女质问少年。
“蒲公英只是随风飘荡,不为自己的意见选择生长的地方,怎么自由了?”
少年反问少女。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由自己的意志选择生长的地方呢,我看来,每一个蒲公英降落的地方都是自己选择的归宿。”
少女沉默。
然后展颜一笑。
“说的也是。”
真是绝美的一笑。
少年这么想着。
然后在少年的帮助下,挖出了一个大小合适的坑,少女取出自己一直手捧着的鸟儿,放进自己的丝质手帕中,放进黑褐色的泥土中。
“亲爱的主,亲爱的神天父,愿在他人愤怒中死去的我的朋友的灵魂能在你的带领下,在父神的国度中得到永生,平安,和喜乐。”
“我们今天所求的一切,都是奉着耶稣基督的名求。”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
少女的声音很好听,她用一种郑重其事的声音做了一次祷告,为那只鸟。
但是是她的朋友。
但是身为血族,却用圣堂的《圣经》做祷告词,实在有一种滑稽而又可笑的感觉。
如果被别的血族听到会直接仇视少女吧,经历了圣堂屠杀之后还被强行签订《沪都条约》的现在。
“我是血族,我的朋友不是,所以我用《圣经》做了祷告,希望能给我的朋友的来世带来好运,如果上帝真的是仁慈宽容的,我希望我能给我的朋友承担下一世的所有苦难,也惩罚我对我朋友的囚禁。”
少女这么说。
“你是不是想问我离开那个城堡会不会有问题,对吗?”
少女转头问着少年。
少年想这个少女一定有读心的能力。
“是的。”
少女露出悲哀的笑容。
“会有很大的问题,可是,我的朋友去世了,如果连这样我都不敢走出来的话,我都不敢自称是它的朋友了。”
少年想要安慰少女,却不知道说什么去安慰她。
只好沉默。
少女也没有说话。
天要黑了,阴影降临大地,血族的白天要开启了,又是充满希望绝望的一天。
然后少女突然说。
“你叫什么呢?少年?”
“.........雷恩。”
少年对着少女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你呢?”
少年这么问少女。
“我叫........我叫魔女。”
少女迟疑之后这么回答少年。
要说假名字的话为什么不编一个正常一点的呢?
少年这么想着,他不是不能接受对方说假名字,这是可以理解的。
“雷恩先生,请务必不要再进入那个森林了,会为你带来不幸的。”
魔女这么说着,转身离开。
“是因为城堡的主人会来找我的麻烦吗?”
雷恩问。
少女接着走,似乎不想要回答这个问题。
“....也许吧,或者只要你接触我,就会变得不幸。”
最终在能传来声音的极限里,少女这么说着,然后就随着夜风的临近,消失在了少年的视线中。
少年一个人呆在这暮夜里,想到等利斯和洛莉都起床的时候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