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捡下得山来,照定成都方向急奔而行。走出一程,忽见一只信鸽向青城山方向飞去。心中一动,连忙施展高妙轻功,向上掠起六七丈高下,运功伸掌一吸,那信鸽虽正全力展翅疾飞,却也难逃王捡的无上神功,一下被他吸入了手掌之中。
王捡飘然落地,取下信鸽腿上缚着的一束纸笺,展开一看,见其上写着:“字禀掌门知悉,弟子打探得知,成都路府备集三千官军,为汉军两千,蒙古骑军一千,不日便将起兵进发峨眉,剿灭蜀中正义盟!事当万急,掌门须立派弟子星夜通晓正义盟群雄得知,官军势大,不可力敌,暂避其锋,当为上策!”笺末写着玉清子三字。
王捡瞧了两遍,大惊失色,心想:“看来定是诸葛太行等人挑唆朝廷,因此官军才会向我正义盟发难。万幸此事叫我提前得知,否则我正义盟总坛,定当血流成河。”
忙又将纸笺缚好,放飞信鸽,虽知青城派不久定也会知晓此事,但仍不放心,展开无上身法,重又折返青城,速度竟比那飞行的信鸽还快。待见到赤成子等人后,忙将官兵动向匆匆道出,青城派众道闻言无不心惊。
王捡道:“还请赤成子掌门即刻派人前往正义盟通晓此事,好让群雄速速安排退路,不可力敌,并说晚辈已先行赶赴成都打探消息,请大家不必为我挂怀。”
正说间,信鸽飞至,赤成子取下纸笺,草草看过之后,立时安排人手。王捡重又告辞出山。
一路上,王捡左思右想,知正义盟眼下虽聚有一二百名江湖豪杰,且人人均身怀武艺,但就算以一敌十,也无法与三千蒙古大军抗衡,要是群雄真打算与官兵硬拼,恐怕多有死伤,可不正中了太行帮鹬蚌持争,渔翁得利的奸计么!念及于此,心中不免暗自担心。
随后又想:“自己到了成都,总要先给官军一个下马威,杀杀官兵的锐气,或是设法搅扰掩袭,拖延阻止官兵西征。”
他一刻不停,直至子夜时分,这才赶到了成都近郊一带。这番长途恶奔,饶是他内功高绝,体力却也大为损耗,只得在附近寻得一处隐密所在,运功调息,恢复功力。到了半夜功毕,又才展开轻功,往前搜寻大军驻扎所在。
来到城郊西北面,见军营绵延,知大队屯军便驻扎于此,营寨中一片死寂,显然官军都早已入睡。心想:“若要扰敌,眼下正是良机,不如先行斩杀一二统军千户,令大军自乱。”
拔剑在手,借各处营帐暗影,幽灵般向军营内窜去,只顾寻那气派甚大的营帐行刺。不久来到一间大帐之前,见入口处有两名兵丁把守,知内中所居定为大官。飘身而起,轻轻落在帐顶之上,丝毫未发出声息,守卫兵丁自然一无所觉。
他凝神静听一阵,知帐中之人睡得极熟,缓缓抽出紫澹短剑,割裂帐顶,飞坠而下,瞧见榻前搁置的军服披挂,知此人是一名蒙古百户长,伸指一点,先封住了这名百户长的“哑门穴”与“昏穴”,暗一咬牙,挥剑割下此人头颅,用军服包裹后,提在手中,窜上帐顶,飘然掠向远方一处暗影之中,重又搜寻千户长的营帐。
但一连潜入三座极有气派的大营帐之中,所居者官衔,却都是百户长一级。王捡此时已知几位千户长,眼下并未在此军营居住,只得又将其中一名蒙古百户长的头颅割下,心道:“这般悄然行刺,手段有欠光明,不如返回城中,再探探城中众位达官的府宅寓所。”
他不忍多造杀孽,当即收手便走。瞧见营门处高高耸竖一杆大纛,心中一动,弹身掠上,将两颗头颅悬于杆顶,这才向城中掠去。
成都城中达贵官员众多,府宅千百,王捡一连找了数十间大宅邸,所据都是些普通官员,并未寻见统军的千户长。眼看天色将明,无奈只能暂时放弃行刺之计,步行来到靠近兵营的北城,寻了间刚开门的小店打尖,静待兵营变故。
天色大亮之后,果然听到兵营中喧嚷四起,显然众军士已发现两名百户长身首异处。王捡吃饱喝足,与众百姓远远观望兵营,但见许多兵丁大呼小叫,侦骑四出。不久惨呼响起,几名昨夜当值的守卫已被削首示众。
午时一过,一队队的蒙古骑兵各由百户长所率,纷纷拔营而起,整齐向西驰去。随后众多汉军步兵也列队向西进发,但见军容整肃,兵甲森严,王捡一见之下,大为忧心。暗想:“难道自己昨夜斩杀两名百户长,反倒令官军提前动身了不成?”当即尾随在大军之后,出城往西而去。
傍晚时分,三千大军只行出数十里地,便即安营扎寨。王捡待得天黑,重又入营,轻易掳出一名汉人军士,来到无人之处,拔剑逼问道:“大军因何提前拔营动身,所行目的何往?要命的话,快快说来。”
这军士见到王捡鬼魅般的身法,早已吓得浑身颤抖,结结巴巴说道:“小的听说……大军……此行目的,只为……剿灭山中……反……反贼,小的……实在不知……为何大军会……会提前拔营!”
王捡听得一愕,追问道:“什么山中反贼,你说清楚些!”那军士道:“小的听说……那峨眉山下,聚着有数百悍匪,欲图谋……造反,因此……因此……”
王捡心下恍然,又问道:“这所谓反贼之事,朝廷从何得知?”那军士道:“小的一介兵卒……无职无权,如何能知上头的事……”王捡知他所言无虚,忖道:“看来定是诸葛太行等辈,妖言煽动朝廷,说我正义盟有图谋反逆之心,为此朝廷才会下令大军西征灭匪!哼,诸葛太行竟将我正义盟侠义群雄指认为反贼,实在太过阴毒!”
重新点了那名兵士“昏穴”,暗想:“今晚定要寻得统军千户,胁迫令其退军,否则只能取了他等性命。”
展开高明身法,再次潜入军营内,但见军营中央搭起老大一座营帐,数十名手持刀斧弓箭的守卫层层防备,如临大敌。王捡知其内所居,定是统军千户无疑,正寻思如何才能暗中入内,忽见营帐中并肩行出两名身着普通兵服之人,年纪却均在五旬左右,背上竟然还都负着长剑,目光也炯炯有神。二人出门之后,各走一边,分朝军营前后大门处行去。
王捡瞧在眼中,知这两人定非一般兵士,当是武林中人。心中不免大奇,暗自忖道:“看这二人步履矫捷,气度不凡,显然非一般身怀武功之辈,已可算得江湖一流高手,却不知这二人为何要假充兵卒?”
心中一动,揣度道:“难不成这两人是太行帮派来的高手?”当即远远缀着其中一人,向着军营前方掠去。
却见那名五旬负剑老者快步来到前门入口处,停下身来之后,伸掌轻轻一拍,附近一座营帐中忽然掠出六条人影,也全都身着普通士卒的衣服。六人齐齐向这老者抱拳一礼,显得甚是恭敬。王捡瞧这六人身法,竟然都是武功不弱之辈。
这负剑老者只将头一点,并不言语,伸手向外比划,随即这七人弹身而起,先后扑出军营,片刻间已没入黑暗之中。一队守门兵丁,静静立于门边观瞧,似乎见怪不怪。
王捡待这七人离开之后,忙也飘然追出,身形好似那轻烟一般,一众看守兵丁毫无所觉。出了营帐,立即加快身形,不多一会,便已追上前方七人。
这七人只顾朝前飞奔,不久来到一处地势隐密的所在,随即各寻掩身之处藏妥。王捡隐于不远处静观其变,但过了良久,见这七人再无动静,心下暗想:“不知这七人暗夜在此潜伏,到底有何所图?”
随即寻思:“不如自己先故意显露身形,看这七人有何行动。”心念间,弹身从侧面绕至正前方,然后折返而回,直向七人藏身之处奔去。
到了埋伏所在,这七人突然同时现身,一言无发,手中刀剑齐施,向王捡狂攻而至,招招均欲致人死命。
王捡无名火起,一边发掌反击,一边怒叱道:“你等是何来路,为何向我突施杀手?”
这七人眼看王捡武功高明之极,在己方七人的全力围攻之下,似乎仍游刃有余,心中均大感讶异,但人人紧闭其口,并不答言。
王捡与这七人斗得有二十来招,知这七人武功虽然都不弱,却也不是自己之敌,大声又道:“看你等身手,想也并非江湖无名之辈,为何这般藏头露尾,假充兵卒,却不敢报出名号?”
那名负剑老者想必是这七人中的首领,他受王捡言语所激,面上变色,开口道:“实话告诉你无妨,老夫‘蒙山神枭客’钟唯铮,乃太行帮鲁东分坛坛主,这几人也都是我分坛中有司职权位之人。你是何人?可是那正义盟派来的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