歇息了一日,至第四日上午,先来到王婆婆坟前祭奠,随后又到义父义母合冢前辞行,一番跪拜悲泣之后,暗自寻思:“全村老幼除了自己之外,再无任何人与江湖人士有瓜葛,为何竟会遭到武林高手屠戳?况且本村毗邻峨眉派,不知峨眉派众师太可否察知线索?”念及于此,当即向峨眉派所在奔去。
王捡展开轻功沿路上山,不消半个时辰,已远远望见静空师太生前所主持的那座小小尼庵。
睹物思人,回忆起静空师太生前对自己的关怀爱护,更觉悲愤填膺。正要迈步向苦竹庵内行去,忽听身侧树林中有细微动静,转身一瞧,见两位妙龄女尼各持长剑,如飞掠来,其中一名,正是静空师太的亲传弟子慧贤。另一位却不认得。
慧贤见是王捡,不由喜动颜色,两个起落,已来到王捡身前,向他合什一礼,道:“阿弥陀佛。原来是王少侠光临,我还以为……两年未见,王少侠可又长高了不少。”随即向身后那名女尼介绍道:“这位便是于我峨眉派有大恩的王捡王少侠。慧月,快来见过王少侠。”
慧月双手合什,向王捡施了一礼,轻声道:“贫尼慧月,见过王少侠。”王捡抱拳还礼,连道:“不敢。”
慧贤道:“慧月师妹是静能师叔的弟子,同与我在此守山。”王捡道:“二位师太为何要守于此地?”慧贤道:“这段时日,我峨眉派甚不安宁,只因太行帮贼众不时前来山中滋扰,为此,掌门师伯便令众慧字辈弟子把守各处进山要道,已防事故。”王捡心中一凛,暗想:“看来太行帮已有正式向峨眉派发难之意了。”
慧贤见王捡背负长剑,腰悬短剑,眼中神光隐显,知他跟随那位前辈异人习武,如今定已出师,想必武功已是不凡。又见他渊停岳峙般伫立当地,显得卓尔孤清,却是一脸悲戚之色,心中一动,问道:“王少侠光降我峨眉,可是身有要事?”
王捡点了点头,道:“在下有要事急欲求见静尘掌门。”慧贤道:“王少侠快随我庵中落坐。自我师父圆寂之后,此庵现为静性师叔主持。如今静性师叔正在庵中。”王捡听得静性便在若竹庵中,忙随二尼往庵内行去。
慧贤当先而行,尚未走近苦竹庵,已开口叫道:“静性师叔,王捡王少侠来了。”王捡快步赶上,刚到庵门,静性已出门迎接。王捡见她这短短两年间,又已老了一头,面上竟生出许多皱纹,纳头向她拜倒,悲声道:“弟子王捡,拜见师太。”
静性一听王捡语气,已知出了大事。连忙搀起王捡,说道:“快快进庵再说。”王捡站起身来,这才瞧见静性身后跟着一位年轻女尼,面貌极为熟识,一愣之下,方认出这女尼竟是义姐蒋雪寒。这一惊当真非可小可,指着蒋雪寒,颤声道:“蒋姊姊,你……你……”震骇之下,已无法再往下说。
蒋雪寒先前在庵内之时,已听到慧贤、慧月二位师姐在庵外与王捡相见寒暄,心中自也惊喜交集,但自己早在两个月之前,便考虑清楚,下定决心,这才被静性师太度上山来,收为弟子,如今已剃度出家,皈依佛门,自然不能动情出庵与王捡厮见。后见静性师太出庵迎接,方跟了师父出来。此时见了王捡,心中虽有千言万语,一时却也无从说起,只能合什一礼,发话道:“我……贫尼法名慧寒,你……你回来了。如今……静性师太已收我做了关门弟子。阿弥陀佛!”
王捡连忙问道:“此乃何时之事?”蒋雪寒道:“两月之前。”王捡一听,便知她尚未知晓全村被屠之事。见她缁衣尼帽,素颜淡姿,显得清削单薄,楚楚堪怜,更觉心如刀锉,悲恻难言。
众尼见王捡一面惨然,面无人色。还以为他因见蒋雪寒剃度出家,才这般悲痛失神,忙将王捡搀扶进了正殿。众人坐定,王捡见蒋雪寒一双妙目不住望向自己,更不知该何出口,知她若听闻全村被屠这事,恐怕难以承受。一时焦急哀苦织并,猛地里喷出一大口鲜血。
众尼见状无不大惊,纷纷起身,便欲为王捡疗伤喂药。王捡摆了摆手,涩声道:“弟子无妨,诸位师太不必挂怀,只是……只是……”静性道:“王少侠到底有何急事?为何到了此地,还这般隐忍不说,凭心受那肠断之苦?”
王捡长叹一声,流出泪来,颤声道:“雪……雪……慧寒师太,你父母如今已……已遭了大难,而全村之人,也尽皆被屠,无一……活口。”
蒋雪寒一听之下,全身突然颤抖起来,脸色瞬间变为死灰之色,嘴唇不住翕动,却未发出声来,跟着身子向右一歪,昏晕过去。
众尼闻言无不大感惊震失色,又纷纷上前搀扶蒋雪寒。静性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喂在她口中,将她平放于地,运功为她推宫过血。王捡知她因一时急痛攻心,致闭过气去。若此刻便将她救醒,恐她内心难以熬受如此噩耗,心神只怕也会有所伤损,忙道:“静性师太,不可令她立时苏醒,还是让她昏睡一时,暂且少些哀痛吧。”
静性闻言收手而起,点了点头,轻声道:“慧月,快将你师妹搀回房中歇卧。”慧月道声是,抱起蒋雪寒,向里屋行去。
王捡强忍内心悲痛,将山下村中发生的血案详细告知了众尼。静性等人听后,也知此事非可小可。静性面色凝重,喧了声佛号道:“慧贤、慧月,你二人在此好生照看慧寒,若她苏醒,需好言安慰劝谕,我与王少侠即刻上山,面见掌门,请她示下。”慧贤、慧月齐声道:“弟子知晓。”
王捡同静性随即出庵,施展轻功,向金顶掠去。
二人来到峨眉派大殿之中,王捡叩拜过静尘与静真、静能、静圆三位静字辈老尼,随即将全村被屠之事又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