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大地的某一处,有一座小山,名为清涟山。这清涟山虽算不上名山,却也是风景颇为优美的一座奇山。关于这座山,没有太多相传的神话,所处的地势也无关紧要,所以很容易在江湖上被人淡忘。
这一日,阳光明媚,在清涟山一条芳草萋萋的山路上,远远走来一名少年。
那少年长发披肩,身后背着一把木剑。他大踏步的走着,左手提着一个木葫芦,右手大摇大摆着,口中还哼着轻快的小曲。
突然,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梨子向他砸来。
只见他轻松地将手中葫芦向空中一抛,朝身后一个空翻,顺手再接过葫芦,此时那梨子已然被他咬在口中。
他用右手拿着梨子咬了一口,随后又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笑道:“小调皮鬼,快出来吧!”
只听他说罢,便见一个小女孩从树上窜了下来,跳到他的面前。那小女孩看上去只有十三岁大小,留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长得特别水灵清秀。
她走到少年身旁,柔软的双手握住少年的左手、不断摇晃,嘟嘴道:“师傅呀!你老人家这次下山一去就是好几天,害得仙儿和师妹们想了你好几天。”
少年把梨子咬在口中,用黏糊糊的左手摸了摸她的长发,支吾道:“别怕!师傅又不怪你,你再走过来一点。”
她抬头望向少年,目光中满是惊异,撇嘴道:“应天迟,你以为我第一天做你徒弟吗?你又想骗我!”
应天迟用右手拿下梨子,蹲下身对着她挑了挑眉,笑道:“绿萝仙,连师傅都不叫了啊?居然直呼师傅的名讳,看来这次不收拾你也不行了。”
绿萝仙对他啐了一口,把双手放到身后,抬头望天,作出满脸无邪的模样,道:“师傅啊,我不辞劳苦跑来给你送梨,看我这么可爱乖巧的模样,你舍得打我吗?”
“哈哈!”应天迟笑完又拿着梨子咬了一口,“那你猜呢?”
绿萝仙回过脸和应天迟面对面,看着应天迟大口大口啃着梨子,她撇嘴道:“师傅,你别吃那么快,小心噎着了。”
没等她说完,应天迟便把梨子向身旁一抛,右手一把将她抱起、把她扛在肩头。她吓得哇哇大叫,双手不断拍打着应天迟的后背,哭喊道:“师傅!你坏!放人家下来!快放人家下来!”
不论她怎般呼喊,应天迟都充耳不闻。
应天迟欢快地哼着小曲,一手扛着绿萝仙,一手甩着木葫芦的吊绳,大步朝小道尽头优哉游哉地走去。
过了须臾之久,他们二人便来到了小道尽头。映入他们眼帘的是一个小山坡。
在小山坡上围着一个篱笆,篱笆内圈着几间小木屋。放眼望去,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在那浓郁的旷野之中,依稀可见一些正在努力耕作的人儿,每个都犹如豆点般大小。
在那些木屋围绕的一片空地上,站着四名风姿绰约的女子。她们四人围成一圈,各自手握树枝,对着彼此比划着。
那些干枯的树枝,一根根在风中呖呖呼啸,随着她们身姿的舞动,每根都像附着灵性般发出白色光芒。
应天迟轻轻放下了绿萝仙,对着她们四人喊道:“徒儿们,师傅我回来啦!”那四人纷纷停下了动作,各自面带喜色地望向了应天迟。
这会儿绿萝仙脚一着地,便快速向那四个女孩气哄哄走去,边走边道:“师妹们,师傅她欺负我!”
“我说师傅,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居然趁我们不在的时候欺负大师姐。”一个年纪比绿萝仙稍大的女孩掩嘴笑道。这女孩看上去约十五岁大小,长得却显得格外风情万种。她的目光中总带着笑意的含情,让人觉得无比亲昵。
绿萝仙哼了一声,回过头咄咄逼人地望着应天迟,道:“听到没?三师妹都说你了。”
应天迟笑了笑,道:“我说微染,你这样可就不对了啊,怎么说我也是你们的师傅,好歹给我点面子吧!”
“噗嗤!”另外一个女孩闻言笑道,“师傅,我想三师妹的意思应该是说,你要欺负大师姐应该趁我们在的时候,好让我们也开心一下啊!”
浅微染捧腹笑道:“看来还是二师姐了解我。”
绿萝仙继续走进篱笆内,不悦道:“好呀!你们都帮师傅,以后别说你们认识我,哼!”
应天迟也跟了上去,边走边辩解道:“如沫,你也别说了,看都把仙儿给气的。”
如沫皱了皱眉,环手抱胸,闹哄哄地侧开脸,道:“好你个应天迟,我帮你、你还说我,真是好心被狗咬!”绿萝仙穿过人群,便向最中间那间小木屋走了进去,不理会任何人。
应天迟刚进了篱笆,一个年约二十多岁的女子便向他走了过来,关切道:“师傅,这次接的镖还顺利吧?”
应天迟望着这女子,微笑着摇摇头,道:“没事!还是老样子!有什么可以难倒我的?只是、禅禅,你和你夫君大人还好吧?这几天我不在,他没欺负你吧?”
梦禅禅低下头,微微摇了摇头,道:“他整天都想‘欺负’我,只是我不想给他欺负!”
这时一直在旁默不作声、面无表情的一个女子,忽然冷冷道:“五师妹还真是关心师傅啊,别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妇,收敛点好!”这女子约十六岁大小,长得倾国倾城,是所有女孩中最美的一个。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脸上的表情总令人觉得冷若冰霜。
浅微染望向了那女子,笑道:“哎呦!听四师妹你这语气,怎么好像有点醋意啊,我还以为是谁家的醋坛子被打翻了呢!”应天迟一边指手画脚让浅微染别说话了,一边绕过梦禅禅,来到那女子面前。
那女子目光楚楚地望着应天迟的面孔,只见她深深吸了一口空气,随后便侧开了脸。
如沫望着他们二人,笑道:“师傅,你们还真是郎情妾意呀!我都快看不下去了。只是一会儿被你的‘傻瓜’看见了,估计你又要跪搓衣板了吧?”
应天迟转过脸白了她一眼,又转过脸望着那女子,亲切道:“叶纸,你怎么啦?你这两个师姐不懂事,别和她们一般见识啊!”
“呵!”叶纸冷笑一声,道:“你去了好几天,快去见见师公吧!”
梦禅禅来到了应天迟身旁,“是啊,师傅,师公这几天总神神叨叨的,说什么算到自己劫数难逃,你快去看看他吧!”
应天迟眼带笑意地点点头,道:“那好吧!你们、你们继续比试,这里也没我啥事。叶纸,你、你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下。”应天迟边说边退向中间那间木屋。
进了木屋,应天迟向右望去,只见一个身材肥胖的老者坐在一张摇椅上。那老者身穿道袍,手握蒲扇,轻轻为自己扇着。
绿萝仙靠在老者身旁的小窗上,探头望着窗外,入了神地说着:“师公啊,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觉得好像上辈子就已经认识了师傅?为什么看到师傅和碧菱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我好难受?又为什么我觉得纸纸她们也喜欢师傅,总怕她们把师傅抢走……”
那老者闭着眼睛,轻轻摇晃手中蒲扇,解释道:“轮回有道,善恶终有报。你师傅他是一个善良的孩子,或许是因为他前世为你们种下了因,所以这辈子你们才有缘啊。但缘分这事,是可遇不可求的,一切自有天意……”
应天迟一边听他们说着,一边蹑手蹑足走向那老者。
“段覆老头儿,我回来啦!哈哈!”应天迟突然喊了这么一声,那老者仍是闭着眼睛,轻轻摇晃蒲扇,绿萝仙倒是被吓了一大跳。
她回头睁大眼睛望着应天迟,结结巴巴道:“师傅、师傅你怎么进来了?什么时候进来的?”
应天迟笑道:“没有啊,就在刚刚有人说自己喜欢我的时候。”绿萝仙羞红了脸,快步绕过应天迟跑了出去。
应天迟笑着跳到段覆真人的身旁,蹲在摇椅旁,笑道:“老头儿,我回来了、你干嘛不说话呀?怎么?是不是有心事呀?说来听听呗!”
段覆真人摇了摇头,道:“不可说、不可说。”
“唉!”应天迟打开了手中葫芦上悬吊的木塞,“不可说是吧?看来还真是浪费了我这壶上好的女儿红了。”
房间中弥漫着醉人的酒香,段覆真人嗅了嗅,随后眼睛大睁,喜逐颜开道:“可说、可说,快把酒给我。”应天迟笑着把木葫芦递了过去,道:“那快说吧!”段覆真人接过葫芦,咕噜一口便把葫芦中的酒喝得精光。
“哇!”应天迟不禁感慨,道:“师傅啊,我说你好歹也悠着点吧!真不知道酒有什么好的,小心呛着。”
段覆真人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这其中滋味,你是不能懂的。”
“好了,别卖关子了,快把你的心事说来听听吧!要不然下次押完镖回来可不给你买酒了。”
段覆真人伸手把空葫芦放在地板上,叹息道:“唉,就不知道这酒我还能喝多少次了。天迟啊!你从小被父母丢在荒山野岭,是师傅把你带回来的,一晃眼都快十七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