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叶凯和钱三少走进雅间时,看见的就是某个疯女人追着某个毒疯子满室乱跑的身影,而白晓月、凤喻离、白如霜、绿君柳和轩辕知命坐在茶几旁安然品茶论道的情景。裴叶凯面露奇怪之色,瞅见玉倾颜从自己面前跑过,他一把拎住玉倾颜的衣领,将她拖回自己身边,关心询问:“倾颜,你在干什么?”
“追杀蓝翎羽呀!”
玉倾颜气喘呼呼,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忽然,她侧头,视线定格在裴叶凯脸上。眼睛眨了一下,再眨一下,确认自己并没有看错。她忽然欢呼,张开双臂搂住裴叶凯的脖子,兴奋地说:“叶凯,你回来啦!你终于回来啦!”
“嗯!”
大手温柔轻抚玉倾颜的乌黑秀发,内心满满的尽是对她的欢喜,他抚平玉倾颜被风吹乱的发丝,拉直玉倾颜略微凌乱的衣领,温声询问:“你可好?”
“好!”
扬起大大的笑脸,玉倾颜快乐地询问,“你呢?”
“也好!”
“那就好!”
视线落在一旁的钱三少身上,玉倾颜微笑道:“钱三少也好呀!许久不见,气色越发红润了呢!”
钱三少还礼,答道:“托倾颜姑娘的福!倾颜姑娘气色也很好!”
“好!当然好!只要没有某个人气我!”
眼尾余光飘向正大模大样趴在白如霜身边抓花生吃的蓝翎羽,玉倾颜咬牙切齿,从牙齿缝里挤出,意有所指。
蓝翎羽没心没肺就仿佛接收不到玉倾颜的杀人目光,一手剥花生,一手抛花生米,吃得有滋有味。
白晓月起身招呼,“钱三少来了,请坐!”
钱三少还礼,“多谢国师!”
几人落座后,白如霜为裴叶凯和钱三少斟上新茶。白晓月问裴叶凯,“京城状况如何?”
裴叶凯回答:“一切如常,除了凤无殇即将与凤玉樱联姻一事,……”
白晓月点头,“这件事情我们已经知晓!”
绿君柳剥了一颗葡萄送入玉倾颜口中,玉倾颜美滋滋地嚼着,含糊不清地问:“凤无殇和夜未央呢?查到他们的阴谋了吗?”
“没有!”裴叶凯抱歉摇头,“夜未央不在京城,我们找不到他的形踪。我已经托丐帮留意,一旦有夜未央的下落,他们就会马上传信给我们。”
凤喻离说:“凤无殇正在凤翔国忙着准备他和凤玉樱的婚事,相信他最近也没有时间在暗中搞阴谋破坏,这正是我们出去寻找宝藏的最佳时机!”
白晓月看向钱三少,笑脸迎人道:“钱三少既然肯来,相信你一定同意我们的计划了,对吗?”
钱三少回答得意味深长,“钱某还有其他选择吗?”
“太好了!”
玉倾颜鼓掌欢呼,“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我们何时出发前往百花镇?”
“等等!”
白晓月止住玉倾颜的兴奋劲儿。他目光灼灼看着钱三少,语带逼迫,“在起程前往百花镇之前,我们得先弄明白一个问题。”
玉倾颜露出奇怪的表情,不解其意,“问题?什么问题?”
白晓月没有正面回答。他话里有话地问:“钱三少,镜月山庄的灭门惨案,你不会不知道吧?”
“钱某知道。”
“钱三少,如果我没有记错,当日你跟如霜、知命同在镜月山庄,不知道你是怎么躲过那一劫的呢?”
玉倾颜闻言瞬间瞪大眼睛,惊诧的目光瞬也不瞬地睇凝着钱三少,等待他的回答。
钱三少笑眼眯眯,不答反问:“国师可是在怀疑钱某?”
白晓月不动声色,淡然相对,“白晓月不曾怀疑任何人。只是这个问题困扰心中已久,一直得不到解答。白晓月是个凡事喜欢追根究底的人,故而今日特意向钱三少求教。”
“只是求教吗?”
“只是求教!”
“那么我可以拒绝回答?”
白晓月扬眉,回答得意味深长,“钱三少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钱三少笑容以对,“国师,你可知你最让钱某佩服的地方在哪里?”
“哦?还请钱三少赐教!”
“钱某这辈子真心佩服的人不多,倾颜姑娘算一个,你算一个!钱某最佩服国师的地方就在于,国师那张杀人不见血的嘴巴,……”
白晓月挑眉,笑了,“承蒙钱三少夸奖,晓月愧不敢当!”
“国师,其实你真正想问的是钱某究竟有没有背叛你。”
白晓月回答得模棱两可,“我相信钱三少!”
“相信,就等着钱某自己坦白了,对吗?”
“钱三少,你多心了!”
钱三少说:“国师,有件事情你猜得不错,镜月山庄灭门惨案发生的当天,确实有人通知钱某提前逃离。”
玉倾颜闻言激愤,激动质问:“谁?!”
“夜未央!”
一字一顿吐出三个大字,无需钱三少更多解释,白晓月已然明了,“夜未央事先知道凤无殇会带人偷袭镜月山庄,他把我们骗出山庄,拖绊住我们的脚步,意在削弱镜月山庄的实力。等凤无殇完成屠庄后,我们再姗姗赶到,已经无力回天了。凤无殇正好可以乘此时机将我们尽数歼灭。”
玉倾颜暗惊在心,失声惊呼,“你的意思是,从一开始,这就是夜未央和凤无殇设下的诡计?!夜未央借玄家下落引我们出庄,就是为了将我们逐个击破?!”
“确切的说法,整个计划都是凤无殇一手策划,夜未央从中扮演的只是一个引导者和执行者的角色。”
玉倾颜不可置信,指着钱三少惊问:“那么钱三少呢?!莫非,他也背着我们跟凤无殇勾结,然后密谋陷害我们?!”说罢,她不禁紧紧了拳头,怒气腾腾地瞪向钱三少,杀气四溢。“钱三少,你也是叛徒?!”
“这倒不一定……”
白晓月按住玉倾颜的肩膀,平息她心头怒火,告诉她稍安勿燥,“我更倾向于这个解释——钱三少对凤无殇还有利用价值,凤无殇不舍得钱三少死,故而,他要夜未央通知钱三少提前离开,避开这场灾祸!”
“可是钱三少……”玉倾颜无法接受这样荒唐的事实,“你难道都不会想到要稍稍提醒我们一下……”
“钱三少提醒了我们。”
一直静默不语的白如霜突然开口,为钱三少解释,“如果没有他的通知,我跟小沐雨根本不可能逃过这一劫。只不过,当时已经晚了……”
“钱某人也有钱某人的无可奈何呀!”
第一次,钱三少肯当着众人承认自己的心思。他叹道:“当日,夜未央一直派暗邪宫的杀手暗中保护我。说得好听是保护,其实就是变相监视。一旦我稍有轻举枉动,有对他们不利的举动,那个潜伏在暗处的杀手就会要了我的性命!钱某也是无奈而为之啊!”
玉倾颜沉默。她怎么能够要求钱三少为了救他们而牺牲自己的性命?贪生怕死,人之常情!再说了,钱三少与他们非亲非故,她有什么资格要求钱三少为她做事呢!
白晓月真诚地说:“我应该感谢钱三少,因为你的提醒,小沐雨才能够平安无恙逃过一劫!钱三少,这份人情白晓月记下了!”
“国师客气了!没能够救允庄主一家,钱某心中有愧啊……唉——”
钱三少忍不住哀叹,心里堵堵的,瑟得慌。
绿君柳问:“月,你说钱三少对凤无殇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凤无殇暂时不让钱三少死。那么,凤无殇是否在窥视钱家的财富?”
白晓月说:“我确实有这个想法。当然,我更想听听钱三少自己的解释。”说罢,他将询问的目光投向钱三少。
钱三少神色平静,淡然回答:“你们想知道什么?金钱,马匹,还是粮草?我只是一个生意人,不想牵扯进你们的皇位争夺战中。你们都希望我选定立场,站在你们其中一方。但是,我的立场从来不曾改变——我是个生意人,永远只会站在对自己家族有利的一方!”
裴叶凯闻言愤怒,拍案而起,“钱三少,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意思就是,你是个双面叛徒罗!”
凤喻离举手示意裴叶凯稍安勿燥。凤眸轻挑,眸光流转,三分欣赏七分佩敬,“钱三少,我欣赏你的坦诚!你可知道,如此直言相告的后果是什么?”
钱三少傲然相视,不亢不卑,“知道!”
“既然知道,还敢如此坦诚相告,你难道不怕我们杀你灭口吗?”
“不怕!”
“为何?别跟我说萧家的那些什么狗屁祖传家规,你知道,我不必遵从这个!”
然而,钱三少的回答出乎凤喻离的意料,“如果要杀,早就杀了,何必等到今天。从一开始,王爷就相当清楚,你我并非同路人!”
凤喻离勾唇而笑,眸底杀机一闪即逝,“你又怎知我不想杀你?”
“商场之上没有永恒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钱某是个生意人,只看重长远的利益,谁对能帮钱某获得最大的利益,钱某就会帮谁。”
“所以,你现在之所以答应帮助我们,是因为我们可以帮助你寻找到萧夫人留下来的巨额宝藏?”
钱三少笑容以对,“王爷可以这样认为!”
白晓月心里清楚,钱三少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他看中的根本不是这笔传说中的宝藏。钱三少想要的肯定是墓地里的其他什么东西!至于具体是什么东西,他暂时无法猜测。
“既然我们目的一致,就让我们暂时达成联盟!”
至于这个朕盟究竟有多么脆弱,究竟何时会被破坏,白晓月不想去猜测,也不想去考虑。未来他无法预见,何不让一切顺其自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