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冰山有反应了,他淡漠地问:“你见过银发傲雪?”
“不曾!”
“既然如此,你怎敢肯定我就是银发傲雪?”
“最先,引起我怀疑的是你那头独特的发色。倾颜说因为你跟我同为银发所以才引起了我的好奇,其实不是。
“我第一眼注意到的是你那头银发之中微微透着蓝,略白。这是一种极其罕见的银发,因为它不是天生,而是后天练毒而成。
“我给你把脉,注意到你脉像极怪,不似正常人的脉像。你身中剧毒,体内血液却能够自动消除毒素,很显然,那是因为你拥有百毒不侵的特殊体质。又或者说,因为你的血液本身含毒,所以才能够抵抗侵入身体的毒素。
“拥有这样体质的人,不是常年练蛊,就是练毒。而你的特殊发色和脉像,就是因为常年血液中的毒素积聚所造成的。
“当今世上,只有两个人拥有这样的特殊体质,一个是号称‘百毒绝世无人解’的‘百毒妖仙’,另一个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妙手’的‘银发傲雪’。”
“你何以认为我就是‘银发傲雪’而非‘百毒妖仙’?”
“‘银发傲雪’之所以叫‘银发傲雪’,一来因为他拥有一头相当漂亮的银发,当然,这不是天生的,而是因为他长年以身试毒,以身养蛊所造成。二来因为他生性清冷高傲,不喜与人往来,隐居于山林之中,不问世事,性冷如雪,故而有‘傲雪’之称。而你,有一头相当独特的银发,性格冷情,言语不多。即使我们救了你,你也没有好脸色给我们看,甚至嫌我们多管闲事。并非不自爱,而是早有自救之策。所以,你就是‘银发傲雪’。”
“哼!还有吗?”
“还有就是……我猜测你口中的死对头,能够对你下如此剧毒几乎令你命丧黄泉之人,就是一向与你不对盘的‘百毒妖仙’,对吧?如何,他就在附近?”
白如霜正眼看向绿君柳,清冷的目光之中没有半分被人识破身份的愤怒。他就仿佛一具没有感情的机器,漠然相询:
“绿君柳,你又是何人?”
“我?”绿君柳笑笑,翻动手中烧鸡,语带自嘲,“普普通通逃犯一个,被人诅咒怨恨的银发妖人……”
“你以为我没有看见你身上别着的玉箫吗?玉倾颜或许不识货认不出你,我可不会!你腰间别着的那只玉箫分明就是‘碧玉催魂箫’!你就是江湖上传言‘一箫摄魂笑倾城’的‘碧玉灵箫’。”
扬眉,微笑。
自从他被关进大牢以来,已经很久没有听过“碧玉灵箫”这个称呼。十年前“碧玉灵箫”曾经因一曲“摄魂催命曲”而名动江湖,其后曾有无数武林高手找他比试,皆大败而归。“碧玉灵箫”之名渐渐响彻江湖,“碧玉催魂箫”更成为他的标志。因为“碧玉灵箫”平日里青纱蒙面,行踪诡异,武功高深,武林显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而唯一见过的那个,已经成为死人!
没想到白如霜竟然单凭“碧玉催魂箫”一眼就认出他的身份,真令他好生惊讶。看来白如霜并不像世人所说的那样不问世事,对江湖事,白如霜还是相当清楚的嘛!
“白如霜,既然知道‘碧玉灵箫’,你就应该知道,世间无人见过‘碧玉灵箫’真面目,唯一见过的那个,已经成为死人!”
言下之意,如果你不想死,就不要泄露我的身份!
用最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最冷酷的威胁,两种极端情绪同时完美无缺的融合在他身上,真叫人毛骨悚然。“一箫摄魂笑倾城”的“碧玉灵箫”的杀伤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抗得住的。胆小一点的,恐怕已经吓破胆了。
可白如霜偏偏不在那个一般人之列,对绿君柳的威胁,他冷漠地当作耳边风忽略,“你的事情,我不关心!”
这就算是他给予绿君柳的保证。
不管,不说,不问!
绿君柳放了心,继续烤他的烧鸡。
白如霜虽然性冷如冰,却是个说一不二的实心人。他的承诺,绝对算数!
一人忙着烤烧鸡,一人忙着拆绑带,各干各事,片刻无言。
终于将身上的绑带拆完,活动活动筋骨,摸摸皮肤上尚未完全痊愈的疤痕,从随身携带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取了粒药丸,咽下。又拿出另一个瓶子,倒了此许透明液体,涂沫在疤痕上。
“玉倾颜什么来头?”
听见白如霜问他,绿君柳抬头看了眼正忙着给自己疗伤的白如霜,复又低头继续烤烧鸡。他回答:“不知道!”
“你们怎么遇见的?”
“刑场。”
白如霜闻言心里咯噔一怔。
大哥曾经预言她会自刑场上来,莫非……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她救了我,我又救了她。我们两个都是无家可归的苦命人,相互作个伴儿,便走到了一起。”
白如霜凉凉指出,“京城不是你能够久留的地方。”
绿君柳淡笑道:“只要我想留下,就能够留下。”
“你不害怕?”
“死有何惧!”
对望,彼此交换眼中思绪,再无话语。
玉倾颜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二人静坐,各干干事,互望无言的诡异情景。
这个瞧瞧,那个看看,眼珠子滴溜溜在白如霜和绿君柳之间打转儿,瞧着这二人看似相安无事却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氛,萧梦离满心纳闷,暗暗好奇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中这二人又发生了什么故事。
玉倾颜一屁股在绿君柳身边坐下,拿出装得满当当的布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艳艳的果子递给绿君柳,说:“刚才瞧着树上的野果新鲜,摘了些回来,已经洗干净了,要吃吗?”
“哪里摘的果子?”绿君柳接过果子看了看,目带问询。
“就山涧旁那棵不知名的树上。没见过,我也不知道叫什么。”玉倾颜从布袋里掏出一个果子远远地抛给白如霜,又掏出一个放在手心惦了惦,抓住,张口想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