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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花想和她的一家子1

(1)

花想在16岁以前是个快乐的姑娘,虽然看上去有点傻傻,但是她的快乐,保质保量,毫无折扣。她和爸爸妈妈,还有姐姐云想,在慈城,是快乐的一家。

姐姐云想返沪的申请报告早就打了,审批同意的消息也早就传来传去了,只是还没有一纸行文落到邵鹤清刘美琴的手上。1992年春天,云想返沪是比奶奶住院更重要的一件事。奶奶是端午前三天去世的,云想等不及办完奶奶的丧事,更等不及在家再过一个端午节,就被邵鹤清刘美琴一手包办着安排着,一脚踏上了返沪的路。

那一年花想只有13岁。对于姐姐云想的返沪,花想不快乐的最大理由是从此要一个人睡一张老大的床,然而这也很快就习惯了。天天上学放学,做作业跳橡皮筋,少年花想的快乐时光,还是如水一样往前流去。

最快乐的事是读姐姐云想的来信。花想一本正经地捧着信站在爸妈面前:“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花想,你们好吗?我在上海外婆家挺好的,舅舅舅妈也很关照,但我还是很想念你们……”。邵鹤清和刘美琴竖起耳朵听花想读信,眼里泪光闪闪。那是多么美好的快乐时刻,花想永远存有这样快乐的记忆。

“爸爸妈妈,还有妹妹花想,你们好吗?我很想念你们,我现在在四川路真维斯专卖店当营业员了……”

“亲爱的爸爸妈妈,还有可爱的妹妹花想,我的英文过关了,我就要去华东电讯做传呼接线员了,你们高兴吗……”

“爸爸妈妈和花想,我已经正式入职华东电讯上班了,这里包吃包住,所以我从外婆家搬出来了……,我开始全新的生活了,你们高兴吗?”

……

读云想的信一直是件叫人快乐的事情,但不知从何时开始,爸爸妈妈剥夺了花想分享这份快乐的权利。他们不再叫花想读信,甚至都不提云想来信。有好几次,花想发现爸爸妈妈躲在房间里,像小偷一样偷偷摸摸拿出云想的来信,两颗已经有点斑白的头凑在一起,爸爸还得戴上他那副老花镜。他们的表情再也看不出快乐,而是变得忧戚,特别是妈妈,她的眉毛,随着嘴唇无声地一张一翕默读信件都拧成一块疙瘩了!

1995年,花想16岁了。她的学习成绩一直不太好,但太差,也差不到哪里去。这一年是花想中考的时候,花想本和爸爸妈妈想的一样,再不济,考个职高总没有问题吧?在中考还远远没有来临的一个早春的日子里,爸爸邵鹤清很严肃地单独找花想谈了一次话,问她到底有什么打算,喜不喜欢读书?花想天真地睁大双眼的表情显得有些痴:“我没有什么打算啊,爸爸妈妈叫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吧,读书嘛,可以的呀,但是真的不读,也没有关系的噢!”

1995年的端午节时分,邵鹤清刘美琴夫妇,携着小女儿花想,从慈城举家迁往上海。花想连中考都没来得及参加。

云想在返沪以后的三年里,是探过几次家的。她本是个胖胖的可爱女孩子,笑起来嘴角向上,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皮肤白皙红润,仿佛能掐得出水来。但是花想觉得姐姐后来每探一次家,人就瘦了一点,脸上的笑也内容复杂起来。待到1995年,花想在上海和姐姐云想见面,她感觉,姐姐已经是个成熟而清瘦的女子了,笑容苍白飘渺,花想再也读不懂了。而花想,还是个16岁的花季少女,甜美的笑容,漾在婴儿肥的脸上,是一派无邪的天真。

刚到上海,爸妈就和外婆一家人大吵了一架。那是以邵鹤清刘美琴为一派、外婆和三个舅舅三个阿姨为另一派的力量悬殊非常巨大的两派势力。爸爸妈妈两个人已经夹生的上海话最终压住了外婆舅舅阿姨那人数众多力量强大的一派,他们一家四口,以貌似强势的虚弱姿态进驻外婆家一间14平米的房间。从那时候起,“房子”、“钞票”这两个人生的关键词,就再也不可消除地在花想幼稚纯真的生命里扎根,以扭曲的茂盛之姿蓬勃生长。

云想还是在华东电讯做传呼接线员。但是邵鹤清带着外地人初进上海的无所畏惧咋呼着到云想单位里走了一趟,云想不得不拎着她简单的行李跟着爸爸回到了这个14平米的局促空间。14平米的房间,放两张双人床是有相当大的难度的,但邵鹤清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和妻女,每个人晚上睡下去的时候,都有了安放自己身体的尺寸之地。比在慈城的地方小多了,爸爸妈妈都是竭力隐忍的,花想依旧是傻傻地快乐着。她只要和自己的爸妈姐姐在一起,总是快乐的。而云想是闷闷不乐的,还常常泪水涟涟。

厨房厕所是和外婆大舅一家合用的。在花想的概念里,外婆和大舅都应该是很亲的亲人,然而,现在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仿佛变成了陌路。外婆和舅妈对花想娇滴滴的称呼几乎不理睬,而且外婆一看到云想进门,就会把宽阔又缺牙的嘴一抿,然后往下一撇, 是一个无限轻蔑的姿势。舅妈和妈妈不说话似乎还不觉得特别奇怪,外婆和妈妈竟然也不说话。两个同样壮硕的身体,要是在厨房间碰了面,都会刻意地端出凛然不可侵犯的样子相互对视,本应该是妈妈谦让的,到最后, 却总是外婆撇了嘴唇,却又不得不侧了胖大的身子让过妈妈。大舅倒是和蔼的,有时候,会立在过道里,和花想讲一些趣事,逗得花想笑得“咯咯”的。外婆在隔壁屋子做针线,也是听见的,但并不阻止。花想总是趁这样和谐的好时光蹭进外婆屋子,讨好地叫一声“外婆”,外婆睬是不睬的,但应声而撩起的苍老厚重的眼皮,还是很轻易地露馅了一丝慈爱之光。大舅又在叫花想,花想从外婆屋子出来到过道,和大舅叽叽呱呱讲几句,又忍不住进到外婆屋子,外婆那张乌漆麻黑的八仙桌上,就会放了一块同样乌漆麻黑的糕点。总是在花想立在过道将外婆的糕点吃得津津有味,和大舅的讲谈也津津有味时,爸爸邵鹤清的一只脚就踏进了家门。那通常是暮色四合时分,一切美好就此悠然打住,大舅和蔼的脸在转眼间变得冷若冰霜,甚至有时候都会忍不住发出被骚扰的一声“啧”,然后很愤愤地拂袖而去。邵鹤清的手上多半拎着菜, 脸也是随时准备接受战斗的肃穆,只有花想,那笑容还在脸上冻着化不去,喷喷香乌漆麻黑的糕点吃了一半没了滋味,又扔不掉,成了一个难堪的道具。

云想比花想早来上海三年,起先一直住在外婆家,却没有花想那么好的融合力。她从不进外婆大舅那边的屋子,也不和外婆大舅说话。大舅还好,碰到时还会主动招呼句把“云想现在是大姑娘了……”,而外婆,一看见云想,就仿佛做针线的手上突然被扎了一根刺,那嘴一抿,一撇,几乎是身不由己。终于有一天,大舅和花想两个人在过道里嘎山河(聊天)的时候提到云想独自寄住在外婆家时,偷过表弟林林储蓄罐里的钱。花想不相信,但心里一下象压上去一只秤砣,变得很重。姐姐为什么要偷林林储蓄罐里的钱?是爸爸妈妈寄给外婆大舅的生活费不够,还是外婆大舅给姐姐的零花钱很苛刻?姐姐偷钱这件事,究竟是真是假,有没有冤情?太多悬疑花想脑子不够清爽理不清楚,嘴巴也不够伶俐问不出口,她只好把那只沉甸甸的秤砣坠在心上。再听到大舅说最后竟然是外婆亲手抓了姐姐掀开林林储蓄罐盖子的现场时,花想心上那只秤砣就仿佛“忽悠”一下子掉了下来,却不知掉向何处,砸疼了哪里?然而疼的眼泪仍然汩汩地流了出来。大舅就以很少有的亲昵姿态伸出手掌揩去花想的眼泪,说“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体了,都是小囡辰光事体,勿讲了……”

云想很突然地有一天跟父母宣告她要结婚。花想一直不明白姐姐云想到上海后这几年的生活到底发生了些什么样具体的变故,她只知道到上海后,他们一家都变得不快乐了,云想最不快乐。爸爸妈妈为了云想,一直有点忽略花想,书也没有读,就耽搁在那里。等到好容易爸爸给她找了个在家门口附近的火锅店做服务员的工作,花想也很开心地去做了,姐妹两个都赚钱了,一切都刚刚消停的时候 ,云想却突然宣布她要结婚了。

爸爸妈妈楞了一阵,恼了一阵,还是以投降的姿势带着花想一起去见了云想的男朋友李俊和他的父母。大家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饭,花想最深刻的印象还是大人们讨论来讨论去都是“房子”和“钞票”。花想很厌烦,却逃不开躲不掉。云想越发漂亮,清瘦的脸略略有些即将做新人的矜持,还有几分花想根本看不懂的决绝。

(2)

有一个晚上,云想很难得地回家来和妹妹挤在一张床上。那时她和李俊已经同居很久了,婚事又在积极筹办中,爸妈也就默许了她夜不归宿的行为。就是在这姐妹相聚的最后一夜,云想平静着声音告诉花想一个秘密:“我今朝看到李俊和一个长得老漂亮的小姑娘在出租车里厢接吻……”。花想惊得要从床上弹跳起来,但云想仿佛事不关己地将妹妹按了下去。“没关系咯,现在啥事体对我来讲都没关系咯……”云想最后讲了这句话,也是很平静的样子。然后就搂着妹妹睡了。花想很想深刻地思考一下姐姐的话,但姐姐的搂抱太温暖,具有强烈的催眠作用,她忍不住睡着了。 第二天云想在她和男朋友李俊的出租屋里开煤气自杀。她的遗书上写着希望李俊每年的清明都能到她坟头上来送一束黄玫瑰。再就是她的包里放着当天上午在仁爱医院做流产手术的病历卡和一些化验单发票之类的单据。

云想就这样走了,还不满20周岁。花想一直没有想通的问题是,姐姐为什么决定了自杀还要去做流产手术?做了流产手术应该是表示要重新开始生活才对,她为什么又自杀了?李俊家出了三万块钱。又是钞票。追悼仪式结束,当妈妈刘美琴还在和李家的人唠叨交涉三万块太少了时,爸爸邵鹤清捏住妻子肥硕的手腕往外走,花想捧着姐姐云想的骨灰盒紧紧跟着。

爸爸没有给姐姐一个坟墓。他将云想的骨灰从甲板上撒向大海的时候 ,迎着风泪流满面说了一句话“轻于鸿毛”。

云想走了以后,邵鹤清立即停止了花想在火锅店的工作。他似乎是带着亡羊补牢般的忏悔,送花想去读英文啊财会啊这样那样的补习班。花想依旧是顺从父母的意志去读书了,读得不好也不坏。但是她再也快乐不起来。

邵鹤清和刘美琴拼死老命投入了工作。邵鹤清一人身兼两职做着随叫随到的空调安装维修工,刘美琴在七浦路服装批发市场做营业员。因为她年龄大了,只有到这种地方打这种比较粗犷的工。再说批发市场每天凌晨4点半就要开工,下午4点半结束,这样刘美琴好歹可以赶回家烧顿夜饭。男人天天吊在高楼大厦的窗户外面装空调,一天不吃一顿像样的饭菜怎么行啊?再讲花想这个小囡,虽然现在送去读书了,总要有大人拿只眼睛看看牢吧,就剩下这么一个女儿了,再也经不起任何丁点的闪失了呀!

外婆和大舅一家,在云想走后,倒是几次流露出修好的姿态。有次到晚上7点多,邵鹤清刘美琴一个都没回来,花想就耐心地在桌子上读英文单词。大舅家开饭的时候,过来喊了一次:“花想,就在舅舅这随便吃点么好叻……”换了以前,花想是会很快乐地接受舅舅的邀请的,但现在她只是很客气地婉拒:“谢谢舅舅舅妈,你们吃好叻,我肚皮一点也勿饿,下午我吃过鸡粥哦……”

舅舅家夜饭开好,爸妈还没有回来。花想撑着头在桌子边,英文单词有点读不下去。外婆摇着胖大的身子走进来,外婆原来是从来不进他们这间屋子的,手上颤巍巍端了一碗饭,饭上是各种菜蔬。过道里铁门响,妈妈人还没进来,“花想,肚皮饿死了伐?妈妈今朝去给爸爸帮忙去了……”一阵风走进来“喏 ,乖囡,妈妈给你买的木子鸭……”

外婆和妈妈又是两个同样胖大的身躯对峙。还是外婆忍不住要夺路而逃,妈妈却不肯饶过。她将桌上的一碗饭端起,重重往外婆手上一垛“拿回去,啥人要吃你家的饭!”

这件事过去不久,邵鹤清刘美琴带着花想从与外婆大舅家合住的老工房搬了出来,他们租住在距离老房子不远的三门路。花想又一次搞不懂,当初进上海,爸妈千辛万苦和外婆和其他几个舅舅阿姨吵架,非要把一家四口挤进老房子;现在走了姐姐一个人,位置倒是一下宽松了些,舅舅外婆的态度也好了许多,爸妈却又无论如何要带着她搬出来租房子住。“房子”和“钞票”,它们到底有着怎样神秘的关系呢?

世事总是难料。在花想一家三口(本来是一家四口)从老房子搬出来不到一年,外婆就去世了。外婆去世,妈妈刘美琴没有表现出应有的悲伤,却是莫名兴奋。和她一样兴奋的还有舅舅和阿姨们。夜晚,他们围坐在外婆的遗像前,唾沫横飞积极讨论的就是关于老房子的归属问题。比妈妈的兴奋流露得更加不可遏制的是大舅,他虽然一直和外婆住在一起,但这次非比寻常,他渴望做这老房子当仁不让的主人,也没什么错。

也许就是大舅太兴奋了,几夜几夜地不肯安睡,结果在一天早班时,被一部开过来的梭车老长的铁梭戳穿了肚皮。这距离外婆去世还不到一个月。大舅最后享受了工亡待遇,厂里安排了舅妈的工作,又分了一套独门独户的一室居安顿他们母子。舅妈带着表弟林林,在接受了爸爸一个硕大的信封之后,还给爸爸一张轻盈的纸。那张纸是放弃对老房子继承权的承诺书,还是以表弟林林的口气写的。妈妈和其他几个舅舅阿姨叽叽喳喳吵了几个晚上,还是象上次那样的唾沫横飞积极讨论,不过这次老房子的墙上挂着外婆和大舅两个人的遗像。爸爸一直没有参加这种唾沫口水之战,那是妈妈和舅舅阿姨们讨价还价的斡旋。但到最后时,却是爸爸庄严肃穆站出来给各位舅舅阿姨每人分发了一个信封,然后从他们手上收回一张内容相同的轻盈的纸。邵鹤清和刘美琴很懂得战略战术,搭档得天衣无缝。

花想因为父母人生失态的积极和惶恐,有了一张四平八稳的上海居民身份证,与之同在的,还有一张署名刘花想的老房子房产证。花想原来的全名是邵花想。

而这时候,花想无论是英文还是财会,都读得不怎么地,她只是疯狂地爱上吃烤羊肉串和糖炒栗子。由于长期地体力透支,又是室外的高危工作,邵鹤清老得很快,刚刚50岁,竟已须发皆白。后来白到一双手,像是在84消毒水里浸过,是褪了一层皮的苍白无血。他并不介意,因为这根本不影响他的工作。为了拿下老房子,他已经兜空了老底,必须趁现在干得动,要好好再抓一些钞票在手中,不为别的,哪怕只为了花想。而不幸的是花想和父亲邵鹤清同时得了白癜风皮肤病。

邵鹤清依稀记得自己的老母亲当年梳头时,当头发散开,就很容易看到她头顶中心一小块白。他并不在意。他知道白癜风是会遗传的,就算他现在双手赤白吓人,他也还是并不在意。可是他在意花想,虽然花想的表面情况比他轻微得多,只在两块眼皮上有对称的两粒米似的白点,但是发展形势不容乐观。没过多少日子,刘美琴就来报告一声“花想的两个胳肢窝里出现了对称的铜钱大的两块白……”;夏天到了,花想穿了裙子,邵鹤清有一天赫然发现她的两个小腿上,呈对称型出现了小孩手掌大的两块白;一个晚上,刘美琴把哭声闷在被子里,邵鹤清反反复复询问,她才说:“花想……,她,她,她下面的毛都白了……”。

花想自己并不烦恼,因为白癜风既不痛也不痒。只是因此不能尽兴吃烤羊肉串和糖炒栗子,叫人有点懊恼。在近两年的时光里,邵鹤清与刘美琴赚的钱又源源不断地用来给花想治白癜风。父母的焦灼几近痴狂,叫花想无可奈何,又茫然失措,她除了顺应,没有办法抗拒。等到终于控制了白癜风的面积扩张,又用了种种抽取黑色素的科学先进方法,将花想眼皮上、腋窝里、小腿上的白都遮掩起来,她已经过了21岁的生日。她无论如何不肯再配合父母去治疗阴部的白癜风。做个白毛女有什么不好呢,那是我的私人领地,谁管得着?而此时,邵鹤清除了一双手,他的鼻子上也刷了一块白。他带着鼻子上那块白,忧戚地看着21岁的女儿时,像个地道的小丑,一个一点也不滑稽幽默的小丑。另一个小丑是刘美琴,她已经胖得像一只企鹅。只有心灵贫穷的人,才会无限制地发胖。花想对父母最郑重的承诺是,从此一定不再吃烤羊肉串和糖炒栗子。

22岁的生日一过,花想就要结婚了。哦,都忘记说明一下,花想的生日,是六一儿童节。从花想拒绝开始治疗阴部的白癜风开始,刘美琴就到处托人积极地给花想介绍对象。操作是刘美琴,策划的却是邵鹤清。他们天真地以为唤醒女儿初开的情窦,她就会配合积极治疗。谁知道介绍一个,花想去见一次面,回来都说“挺好的”。邵鹤清和刘美琴问:“怎么好呀?你有没有感觉呀?”

“咦,好不都是你们说的嘛?家里有现成的房子,月薪4000多……人也五官端正。”

“那,花想,你到底喜欢不喜欢人家呀?”

“还可以啊,爸妈你们要是喜欢,我就和他结婚吧。”

……

事情往往在这里就打了疙楞。“不行,这个小王,我晓得的,讲话都有点结巴的,你没发现?”

“好哦,妈妈,你说不行,那就算啦吧……”

下一个对象的情形也差不多。疙楞打在邵鹤清这里,“花想啊,你到底对这个小李有没有感觉呀,这是你一辈子的大事啊……”

“还好啊,不讨厌的,爸妈你们喜欢吗?喜欢就选他好了。”

“可是,小李长了一个短命的鹰钩鼻呀,你没有看到吗?”

“啊?这样啊,爸爸,那我们就放弃吧,再看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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