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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错付千般相思

——负心是你的名字《胭脂扣》

如果,传说中的女鬼,都象如花,那么,做鬼也罢;如果,传说中的十二少,偷生是为了唱戏,那么,如花,你便原谅他吧……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浓妆、淡妆、男妆、妆也不妆,情致千千种,才貌双双全。

“小生谬姓莲仙字,为忆多情妓女麦氏秋绢,见伊声色性情人赞羡。更兼才貌两双全,今日天各一方难见面。是以孤舟沉寂晚景凉天,你目弟斜阳照住个对双飞燕……”

忆当初,前一世的如花,是倚红楼金灿灿的红牌阿姑,俏生生的容颜,孤零零的身世。幸遇着,多情的世家子弟陈振邦,人唤十二少,年青风流,英俊潇洒。鸳情恩爱的宁波床上,一盏鸦片烟灯,两双相对泪眼。自古相思痴成病,青楼亡命多红颜。妓女如花与陈十二少的恋情,于世难容。情痴成病的如花,携情郎,吞鸦片,共赴黄泉。那是1934年3月8日的夜间11点。春未满园,暖不在人间。夜亦未央,黄泉路上,九曲肠断,别了从前。3811的谶言,叫奈何桥边的幽魂,伶仃了五十年。

五十年以后的女鬼如花,将追寻情郎的目光,踉跄追寻到换了风水江山的人间。当年的倚红楼,这一世,已是一座幼稚园。当年情意炽热似火的如花和十二少,今世,是亦情亦理的袁先生、楚姑娘。道不尽的伤心,翻不动的从前。女鬼的红唇白面,诉不尽的哀怨,上一世的痴恋,在做了鬼的飘零生涯中,以流泪双眼,犹说此生不变。

“人世无缘同到老,楼台一别两吞声。”

谁曾想,千般相思是错付。当年誓言,共赴黄泉,孰料,如花离世,十二少,独自偷生,在人间。一枚胭脂扣,照碎了从人到鬼的思念。十二少的如花美眷,伤心足迹,人间黄泉踏遍。错错错,何必要纠缠,何必要遇见,这一生一世,永生永世的断肠渊源。十二少的风云散了,化作这一世的耄耋残年。那空房的冷冰冰,泪似帘外雨,点滴到天明。那戏里的杜鹃声啼,亦声声泣血,泣在那前世桃花深底。

“誓言化作烟云字,费尽千般心思,情象火灼般热,怎烧一生一世?延续不容易。负情是你的名字,错付千般相思。情象水向东逝去,痴心枉倾注,愿那天未曾遇。只盼相依,哪管见尽遗憾世事。渐老芳华,爱火未灭人面变异,祈求在哪天重遇,诉尽千般相思,期望不再辜负我,痴心的关注,人被爱留住。问哪天会重遇?”

如花去也,十二少亦灭。前一世的胭脂扣,落在时光的隧道里踟蹰,在今世的烟云中,幻化成一枚印度香囊。袁先生对楚姑娘说,“我买,这一枚胭脂扣……给你。”楚姑娘笑说,“不就是一个印度香囊而已么,无端地……”

无端地。这一世,不许轻易谈无端。无端地,在俗常的世界外游离,在非常的天地里自醉。恨不能,碎了人间的肉身累赘,换一副,如花的红唇白面,在伤心的黑夜温柔里,凄凄飘飞。芳华已渐老,休怪我梦不醒。

哪怕相思错付千年,此生此世,来生来世,永生永世,如花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她还是含笑说,不恨,不悔。十二少,亦可在他的戏梦里,安眠了。

所谓灵魂的孤独,是在通常的世界里,茫然沉睡,而在非常的世界里,独自沉醉。如我,如你。如花,如十二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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