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一下就没话说了,上官倩兮已经把整件事情说的很清楚,她只能点点头,对罗妈妈道:“多派些人去看着那丫头,确保万事无虞。”
罗妈妈连忙道:“是!”她不由自主看了一眼上官倩兮,这个大小姐还真是……
看着温柔和顺,笑容那么轻飘飘软绵绵的,可她若是说起话来,当真是绵里藏针,厉害十分。原本二小姐靠着老爷的那点怜惜就要翻身了,偏偏出了这种事情,二小姐再想要挽回老爷的欢心,那是再也不可能了。不要说这个,性命都堪堪才保下来……
老太太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很不妥,只是暂时没有别的法子,道:“就这么办吧!”
大皇子府书房——
宇文霖浩的书房单独占了前院的一整个院子,内间存放各种珍贵典籍和字画,外间则是起居会客的地方。
然而,往日最是清静的书房门口站了满院子护卫,正房檐下则是更站着一溜六个身形魁梧的彪形大汉,每个人的手都按在刀柄上,满脸的肃杀,显示着他们正在严密戒备,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殿下,孟阁老已经承下您的礼了。”
“闭嘴!”宇文霖浩怒气冲冲地砸碎了一个茶杯,来人立刻噤声。
来人正是大皇子身边的第一谋士赵嵩,但他此刻也不敢面对宇文霖浩的雷霆之怒。
当自己被上官倩兮设计陷害,宇文霖浩只感觉热气上涌,只要一闭上眼睛,就仿佛看到上官倩兮眼里的不屑和挑衅,还有隐隐绰绰的深藏的鄙夷,他简直恨得要发狂!这个女子,她竟然敢这样做!
多年来,宇文霖浩心中一直藏着深深的怨恨,他恨皇帝,恨他为什么要那么宠爱宇文瑾辰!更恨自己为什么十年忍辱,还是会因为一时不慎被人算计!还要被上官蕊儿这个女人这般的拖带侮辱。
为什么?上官倩兮会这样帮助宇文瑾辰,从不明白他一番逐鹿天下的雄心壮志,不明白他对她的真心!
若非孟阁老的亲弟弟孟泰源受贿五万两黄金的把柄在他的手中,现在这件丑事已经传扬到了鹤渊朝的每一个角落,这会让他本就动弹不得的处境,更加艰难。
为什么,他宇文瑾辰得了皇帝欢心还不够,那样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子,还是要留在他的身边,帮着他来算计!心中万千言语,化作滔天之恨,他的脸,因为过度的怒气而让五官狰狞在一起。
看到从来风度翩翩的大皇子忽然露出这样的神色,赵嵩倒吸一口冷气,不由自主低下了头。
盛怒之下,宇文霖浩猛地掀翻了书桌,掉落了一地的笔墨纸砚。
看到眼前一片狼藉,宇文霖浩终于察觉了自己的失态,他转过身,深吸一口气,试图吐出滞闷在心里的浊息。几番努力过后,他再转身,已是面容沉静如玉,笑容温和一如往常,让方才见过他那森然脸孔的赵嵩,都以为,自己刚才见到的,不过是产生了幻觉。
他慢慢道:“我失态了,先生请起来吧!”说着,他甚至亲自去扶起了赵嵩,赵嵩忙顺势起来,低声道:“属下知道大殿下心中不快,只是目前这局面,是危局但也不是完全对您不利。”
宇文霖浩不由蹙眉:“为何?”
赵嵩笑道:“从上官堂在此事上对上官蕊儿的处置可以看出,他还是不敢轻视大殿下你的。他是个谨慎的人,虽然他如今选择站在了二皇子那边,但是他却知道你的实力也不容小窥。所以,算是给自己留的一条后路。也代表着如果有朝一日,大殿下你的胜算更大,指不定他会毫不犹豫的站入我们的阵营。”
宇文霖浩自然是知道这一点,所以说上官蕊儿还有不少的利用价值。“可是原本孟泰源受贿的事情,该有更重要的用途!现在为了这么一件小事,浪费了三年的布署,实在是让我难以平息怒气!”
赵嵩当然也觉得可惜,只是在这种时候将这种可惜表露出来,不啻于是一种火上浇油的做法,所以他若无其事地劝说道:“如果用这事可以换来殿下的声誉,自然是值得的。”
“哼!这一切都怪上官倩兮那个没良心的女人。”
赵嵩看着满脸戾气的宇文霖浩,看着他神经质地咬牙切齿,衣袍下的双腿还在微微颤动,心里一面飞速思量着,一面暗自叹息,这件事情,的确于大皇子太不利了!为何如此聪慧的女子却不能辅助殿下左右,如果可以,一定会助殿下事半功倍的。
“殿下不要着急,我们从长计议就是,定能转危为安!”
而另一边,从泰安堂回来的上官倩兮同样心里有些微不爽。
若是上官堂去的没那么快,上官蕊儿现在就是死尸一具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给上官蕊儿一点点机会,她都有可能缓过气来。
上官倩兮手里随意地采了一朵鲜花把玩,陡然之间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紧跟着就是一声炸雷。不单单是她,旁边的香兰和诗意全都被唬了一跳,只倏忽间,豆大的雨点就从天空中砸落了下来。
上官倩兮向窗外看,恰能看见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在天地间连成了一道白幕,上官倩兮不自觉地走进了窗户,望着外头溅起的一朵朵水花出神。
“怎么突然下这样大的雨!”香兰嘟囔了一句,忙不迭地去关窗子。
下一刻又是一声隆隆炸雷,屋子外面几个小丫头吓得抱成一团。
上官倩兮凝眸看着窗外的大雨,冷笑了一声,这场暴风雨,终归都会来,无非早晚而已。
广阳郡
因为二殿下的飞鸽传书,朝堂上的事情镇远侯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而凤栖国的入侵已随着莫君岩的一记密信而得以化解。
可是,边关上的事情,镇远侯却有意延迟了对朝里的禀报。而是冒险派人传递消息回京都。说他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未能赶回京中。
这个消息没有意外,如意料中落入了宇文霖浩的手中。
大皇子一派不禁喜出往外,少了一个手握兵权的镇远侯可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再加上,端贵妃的嫡兄方南大将军已经受命秘密赶往京城与大殿下等亲兵汇合。坐拥大殿下登上皇位的日子指日可待了!
只是,如今皇上虽然已经不能理事,可以,却还没有到了奄奄一息之际。这让他大为恼火,安插在皇上身边的人每日都将他的一切事无俱细的禀报了给他听。可是,那金丹仿佛失去了灵性般,并没有如从前般渐渐夺去了他的精气神。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难道又是他搞的鬼?”宇文霖浩冷冷说出这话,站在花园里的一株红梅下,他身上披着一件青色的狐狸毛大氅,目光森寒的看向前方,眼里的戾气足以将人冻冰。
身后的赵嵩紧锁了眉目,不免担忧的道:“如此说来,殿下,我们得将计划提前进行了。至少皇上那边,不是还有后招吗?”
“哼!那便依你说的办吧!这一切都是他们逼我的,怪不得我了……”
宇文霖浩低喃着,忽然一阵寒风袭来,吹起树上阵阵红梅,一片片红梅如雨般飘落在地上,有的则飘到男人的身上,此刻的他,映在红梅里的模样,唇若含丹,眼若秋波,发如流苏,可惜身上的杀气太重,让人不堪直视!
金銮殿,鹤渊帝坐在书房前,仔细看着百官们呈上来的折子,书房前恭敬的站着两个大臣。一个是孟阁老,一个是工部侍郎方钏。后者眉目间带着一丝戾气。
“陛下,你身体有恙,就不要太过操劳了。”方钏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戾气更甚,他十分不愉,大殿下为了找到研制金丹花费了那么多的财力和物力。好不容易搞垮了皇上的身体。满以为一切能按计划进行,岂料却有人暗中却了手脚。竟然让皇上渐渐脱离了金丹的控制。真是岂有此理!
今日竟然还将自己召进宫,扬言说要商议国事。哼!这不是自寻死路嘛!不过,想不到孟阁老也在这,一会该如何行事呢!?
皇上听了他假意的劝告,并没有理会,还是仔细的看着手中的奏折,他已经多日没有梳理过朝政。如此鹤渊朝内忧外患,真是让他头痛!但是,辰儿又让他不要理会,好好的养好身子便行了。但是,他知道,自己大限已到!他已准备退位让禅给他,但是,朝堂上还有很多烂滩子要他处理。
不然,若让他冒然登基怕也会麻烦不断!所以,今日他特地解了禁,差人将孟阁老跟方钏召了进宫。商议江南水患,及河北灾民暴动、温疫横行诸事寻求解决的方法。
“两位爱卿,如今朝中内忧外患,相信你们早已焦心不已!今日朕看了几个内阁大臣的奏折,觉得解决的方案不错,尔等应该尽力督促。力求将险情制止,还我鹤渊一个安宁。那朕死得死得瞑目了。”
“皇上,英明!只是,陛下不可自艾自怨,好好养好身子才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大殿下如今处事得体,事事亲力亲为,堪称臣等之典范。我等必定全力协助大殿下将朝中大小事都处理得妥妥当当。”方钏说得是那个理所当然,似乎迫不及待的宣告世人,他真正要追随的人是宇文霖浩。
皇上一听,当即抬眸,生气的拍案而起,“混帐,你说的是什么话!?朕还没有死呢!他宇文霖浩就想独揽大权了吗?怎么也轮不到他在这指手划脚。方钏,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边上的孟阁老整个身子一颤,心里诧异不已!这个方钏是疯了吗?竟然敢当着皇上的面口出狂言。
“皇上息怒!微臣说的是事实,大殿下文武双才,德才兼备,出类拔萃,如此踔绝之能,堪当大任!皇上又何必让如此蛟龙困于浅水之中呢!?”
“你说什么?方钏,这是你对朕说话的态度?朕已经三番五次的容忍你,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皇上气得猛地一掌拍在案桌上,他是皇者,从来没人敢忤逆,没想到这个方钏仗着方家多年来的势力冲天愈发的不识大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