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醒来的时候,正是黑夜,小杭还在床边呼呼大睡着,我没有叫醒他,连日的奔波,就算我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小杭这个普通人呢。我翻下床,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街道上偶尔还会跑过几个夜归人,在泛黄的路灯之下,他们的身影被拉的很长,夜里的空气很好,我忍不住多呼吸了几下。这个城市,我待了三年,可我有的记忆,竟然也之后几个月而已。
我没有家,原本我以为,如果我能考上这个大学,就会在这个城市有一个家,可没想到,我失忆了。我有的是钱,也有房子,但那只是一幢空空的建筑而已,一点家的味道都没有。一时之间,我竟然有些感慨。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我才离开窗台。小杭还在睡着,我替小杭盖好被子之后,便开门出去了。太久没吃东西,我的胃里空空的,有些饿了,门外一片漆黑,连一盏夜明灯都没有。我打开手机,想找到开灯的按钮,可找了很久之后,都没有找到。
无奈,我只好摸走下楼去找些吃的。楼下也是漆黑一片,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楼下的一片黑暗,我微微有些发怵。经历了这么多,就算是鬼站在我的面前,我都不应该害怕了才对,可这个时候,我全身的汗毛竟然都不争气地竖了起来。
我甩甩头,自嘲地笑了一声,继续往下走去,借着手机的灯光,我终于找到了冰箱在哪里,打开冰箱之后,我在里面找到了几片面包和一罐牛奶,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稍微填饱肚子之后,我便上楼,准备继续睡觉了。
经过李清游房门的时候,我听到里面还有动静,低头一看,只见门缝里面还有光,李清游竟然还没有睡觉。来的时候太累,我都还没有问太多关于盒子的事情,也不知道李清游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轻轻地敲了敲门,没一会,门开了,李清游正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袍,而他的手里,正捧着那个盒子。灯光下,李清游脸上的皱纹显的非常明显,之前,我只是隐约感觉李清游老了一些,但却没有细看。
直到现在,我才感觉到李清游原来苍老了这么多。李清游见是我,侧着身体给我让了一条道,示意我进去。我没有犹豫,一脚踏进了李清游的房间。李清游的房间有些凌乱,地上摆满了各种仪器,连他睡觉的床也不例外。
进来之后,我竟然找不到一个可以站脚的地方了,李清游放下盒子,把他的床收拾了一下,让我坐在床沿上。坐下来之后,我才发现李清游似乎有些闷闷不乐的样子,我开口问道:“李医生,你怎么了?好像不开心?”
李清游也坐了下来,他摇头,“没事,想起一些过去的事情而已。”
我耸了耸肩,也没有多问,我朝着李清游的房间打量起来,李清游果然爱好书法,他的房间内,都挂满了各种书法作品,似乎都是他写的。我这才发现,李清游的房间内有一股水墨的独特香气。
坐了一会,李清游也不说话,呆呆地看着盒子发呆,我舔了舔嘴唇,问:“李医生,你这么晚还不睡,是在研究打开盒子的办法吗?”
李清游叹了口气,“是啊,这盒子实在不好打开,我试了各种办法,还是没能成功。”
我有些着急,“李医生,你说一个月内能打开这个盒子,那……”
我话还没说完,李清游就打断了我的话:“林叶,你别着急。”李清游自始至终都没有看我,而是紧紧地盯着盒子:“我总感觉这个盒子上的细纹很熟悉,还有盒子上的成分分布也是,很熟悉,我好像有什么没有想起来,只差一点,我就能打开这个盒子!”
我也觉得奇怪,李清游怎么可能会对这盒子那么熟悉呢?
“林叶,你给我好好说说这个盒子的来历!”李清游终于看我了。
我点点头,把爷爷交代这个盒子给我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李清游,李清游听后,赞叹:“大师,果然是天才啊,没想到他竟然能在这盒子上布置出这么复杂的成分排列,天才啊,天才!”李清游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我没有催李清游,因为我知道,再怎么催也没用,既然他这么有把握,我就相信他吧,反正距离四十天期满,还有二十天的时间。这次,虽然我们经历了几场战斗,但是事情进展的还算顺利,只花了一半的时间,便完成了我们的任务。
我和李清游闲聊了一会,我这才知道,不仅是我,陈馨,小杭还有孙天意,都整整睡了一天一夜没有醒来,这段时间,我们的神经都高度紧绷着,大家都被累坏了。聊天之下,李清游又提起了李立。
李立还是拒绝见他,李清游的声音落寞,我叹了口气,“李医生,明天,我去看看李立吧,劝劝他,说不定他愿意见你……”
李清游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亮光,他紧紧地握住我的手:“林叶,我就剩这个弟弟了,如果你能帮我,让李立他愿意见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我拍拍李清游的手,“李医生,我尽力吧。你也别这么说了,我欠你的实在太多,是我应该感谢你才对。”
之后,我便回房睡觉了,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小杭终于睡醒了,他刚洗漱好,跟我说大家都已经醒了,让我快点洗漱一下,下楼吃饭。
下了楼之后,孙天意和陈馨已经坐在饭桌上吃起了饭,他们跟我说,这些饭菜都是李清游准备的,他已经吃过了,现在正在房间里。我自然知道李清游肯定是在专心研究打开盒子的办法了。
吃过饭之后,我便带着他们出门了,我跟他们说要去看李立,小杭也想起了这个人,说是该去看看了,毕竟他一个人把所有事情扛下来了,我们才少了很多麻烦。陈馨和孙天意并不认识李立,我去哪里,他们自然要跟到哪里。
我早就向李清游打听好了关押李立的地方,到了之后,我按照程序申请,等了很久,工作人员终于通知我李立答应见我了。我和小杭一起进去,陈馨和孙天意在外面等着。
我们到了会晤的地方,中间有一面玻璃墙隔着,我坐着等了一会,警察终于把李立带来了。李立已经剃了光头,看到我之后,他微微苦笑一声之后,便没有其他任何表情了。小杭站在我的身后,也一直盯着李立看。
李立坐下之后,拿起了说话的话筒,我也拿了起来。
一下子,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最后只挤出了四个字:“好久不见。”
李立点头,回了同样的四个字。
李立的样子,和以前有了天翻地覆地改变,从前的他,神采飞扬,甚至可以说是嚣张跋扈,可现在,他的脸上写满了沉稳,或许,是这段日子的牢狱之灾,让他改变了。又或许,如他所说,蒋艳死后,他的心死了。
“林叶……”沉默了很久之后,李立率先开口了,“我没有想过,你会来看我,我还以为不会有人来看我了,你过的好吗?”
我耸了耸肩:“过的还凑合。”我顿了顿,“为什么你会认为没有人来看你呢,李医生不是来过好几次吗?”
李立没有太大的情绪,只是笑了笑:“我这一辈子,都不会见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