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者拍案而起,说到祈心记忆的封印让轩辕修的整个胸腔都充斥了一股怒意!
他是曾经让祈奈封印心儿痛苦的回忆,但若知道那个八岁的孩子里是银冥宸的灵魂,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如此地发生!
“即便臣下说了,皇上可能改变什么?”
祈奈淡淡地回应,若有似无地望了望祈心孤独的身影,轩辕修哑然,沉了沉眸子不再做声。
“二位这几日有想到其他办法来解除血印吗?”
叹息着,轩辕修将话拉回了正轨,白魅蹙着眉头摇了摇头,祈奈的那一边,得到的也是相同的回复。
“这丫头的血别人可是复制不了,即便是靠着读记忆完成流程,她的血依旧是要她心甘情愿给出的,没有其他办法。”
一句话将三人的目光都引到了祈心的身上,那样的安远出尘,如今女子的绝色如同尘世之外的精灵,带着红衣的妖艳脱俗于凡尘之外,意外地,祈心回头对着三人的方向,没有焦点的目光落在虚浮的前方,分不清是在看谁,也分不清是在同谁说话。
“我想出去走走。”
短短的六个字,将轩辕修的黑眸瞬间点亮;欣喜若狂地上前推过几乎没有分量的人儿,王者多日来都不曾舒展的容颜,第一次再露欣慰与释然。
“好。”
斥退了跟随的左右,轩辕修亲自推着轮椅带着祈心行走在雪覆的山林之间;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是她过去的曾经,冰凉清透的空气,她甚至还能闻到曾经熟悉的温柔以及十多年前那浓重的血腥。
“那里。”
玉葱般的手指遥遥一指,祈心无力的眼眸怔怔地看着前方一株不算太高的杏树,轩辕修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在这雪山之中居然有着一片明澈的湖面;森寒刺骨却不冻,清澈的湖水甚至还在风中微微颤动着。
湖岸之边伫立着一枝枯木,那是一棵只剩枝干的银杏,在冰冷的山体上已经长不出半丝新叶,只是看着那主干的大小又似乎曾经生长过,最终没能抵过死寂的寒冷而郁郁而亡。
木轮碾过白色绵软的雪花来到树前,祈心直起身子,这么多日来第一次做出了大幅度的行为反应。
她撑着扶手执拗地站起身子,轩辕修想要上前扶她却被她生生地撇开。
“离我远点!”
冰冷的声音,祈心恶狠狠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轩辕修不怒反笑,终于他的心儿终于是有了情绪。
攸……
细腻的双手摩挲着冰冷粗糙的树皮,祈心将全身的重量都依靠在了这棵不怎么大的枯树上。
单薄如纸的身形顺着坚硬冰冻的树干滑落,祈心靠树坐下,面朝着微波泛滥的湖面;雪地中裸露的树根就在她的手边,一袭红衣在白茫中铺展开,那是妖艳凄绝的美,如同彼岸花般带着致命的苍凉。
还记得这棵树么……
这是我两岁的时候你牵着我的手种下的……
你说这是我们的归宿,如果有什么丢了,到了这里一定可以找寻得到……
你带着我找到了被我摔坏了的玉佩,带着我找到了丢了的小兔,十多年前的那场灾难,也是在这里,你陪了我十天十夜,找回了我几近奔溃的灵魂。
可是……
现在我却把你给丢了……
还找得回来么?
攸?
眼前丝丝冒着寒气的湖面,这是银冥宫最为奢侈也是最为阴暗的地方。
可是当年那个充满阳光的少年却将这里变成了如春的温暖,那金色阳光遍地的日子……
攸……
还会再有么?
在湖边待了一夜,轩辕修几次的劝解,却终究是被祈心的倔强所妥协。
冰冷的湖水,丝丝的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从指间足底渗入。
这是银冥宫的漓水。
轩辕修终究是凭借着帝王的气势,强迫般地用自己的九龙之气温暖了她,骄傲的帝王席地而坐,拥着怀中身体冰冷的女子。
在晨曦初露的时候,轩辕修已经拥了她一夜。
许久之后的今天他终于在祈心的面容上见到了明媚的笑颜,那绝美的笑容却是对着空荡荡的湖面。
祈心的灰眸弯起,那是由衷的感情,轩辕修疑惑地询问她,回答自己的却依旧只是林木的深沉与白雪的死寂。
“回去吧,祭天仪式要开始了。”
男人霸道的眉目,用的却是商讨的口吻。
这一次祈心没有拒绝,轩辕修抱起她,怀里的女子轻薄如纸。
离开的时候,祈心望着被冰雪映衬得银白一片的湖面恋恋不舍,有一瞬的心痛,轩辕修皱眉,心中满是愧疚……
“娘娘,请在此等候,等参拜完先祖,娘娘就能解除封印了。”
徐公公带着古怪的目光恭敬地在她的面前交待;几年之前的次次祭天,她还带着宸妃的身份,与合宫一起向着梦璃皇室的先祖朝拜,可是几年之后的如今,她的身上已被套上了余孽的枷锁,轩辕修不说,却已经免除了宸妃朝拜的礼仪。
祈心闭目,算是应了,她阖着眸子安静地坐在轮椅上。
梦璃皇帝的祭天,却是她银冥血的洗礼。
从十多年前到如今,这场盛大的仪式被皇城之中的那些人念念不忘,****夜夜地牵记着,只是没想到终究是展现在了她的面前,在攸如此之多的努力之后……
耳畔呼啸而过的是再亲昵不过的风声,曾经娘亲告诉过他们,人死之后依旧会化身为风牵绊守护在亲人的身边,祈心深吸一口气,静静聆听耳边的一切;娘亲,若这是你,会不会对宸儿很是失望……
她能听到祈奈诵念着经文,能听到礼官浑厚庄严的声音,她闭上眸子不去看眼前的一切,只是那些听着讽刺的声音依旧是见缝插针、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她的耳膜。
她是银冥的宫主,却在这里观摩着血洗宫殿的人用银冥人的血祭祀着天地……
这是她出生的地方……
她夫君和她夫君的家族却用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算计杀戮,直至这片土地寸草不生……
轩辕修……
我不想,却不能……
实在是你们的作为太过绝情,怪不得我无情无义……
闭着眼睛,直到祭祀前段的礼仪结束;侍女轻唤着告诉她解除封印的时候到了,众目睽睽之下,她被两名白衣的宫女推上了祭台。
如同祭礼一般被人送了上去,祈心能够看到台下轩辕修紧盯着自己的眼神,颛顼容儿与太后分立他的左右,几乎所有的妃嫔都用一种幸灾乐祸的目光看着她。
静妃站在太后的身侧,眉目间是深深的担忧;自从那日祈心醒来跑开过后她们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就是这样一段的时光,祭台上的女子已经苍白单薄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