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岁的少年斗志激昂,手握着残剑对抗着寸铁全无已经十年未战的司空寂,但就是这样的局面,那样的气场,司空寂依旧是有着压倒性的优势!
这才是过了二十几招,司空寂的优势已然显现出来!
逐渐打通的经络与愈见恢复的身手,当两人过招突破三十之时,颛顼皓天所应对的已然变回了当年那个冷酷无情的杀手之王!
漓火……是你自己要把儿子拿来送死的!
唇角勾出嗜血的弧度,压抑了十年的男人徒然爆发!
终于顺畅无阻的筋脉与全然融合的内力勃然而升,只是眨眼之间,一个手刀已然向颛顼皓天的肩胛骨砍去!
若非先前复功的时候没有完全,此刻的司空寂最简单的出逃便是打败了漓火直接离开,只是当初这个男人留了一手,但是对付这个半大的孩子,现在的功力已经足够!
那一边,颛顼皓天显然是感受到了步步紧逼的压力!
司空寂的身手一动,颛顼皓天已经长剑一圈,急速的护体,方圆一丈之内,剑光顿生!
华丽的幽冥剑法缠着长剑的紫白之光,如同一条新生的蛟龙一跃而起!颛顼皓天有力的手死命地握紧手中的剑,就是这一次,他定要让父王对自己刮目相看!
残剑撕裂地下停滞着的空气,颛顼皓天的身手快如闪电!
只是眨眼之间,剑指苍穹,司空寂的身形逐渐地放大在了眼前,那手刀愈发逼近,颛顼皓天却是凝气不管!
只要父王高兴,他堂堂男儿受点小伤又有何惧?
偏头向左堪堪绕过,估摸着那样的距离损伤应该不会太大,颛顼皓天手下却是用力,毫不留情地向着那触手可及的男人腰腹刺去!
“咔--”
“噗!”
意料之外的结果!
颛顼皓天显然没有料到眼前的男人会不顾如斯!
在他偏向左边的同时,司空寂也是毫无畏惧地靠了过来!
现在的他已是死人;没有所爱、没有家人、没有身份……
他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半大的孩子是为了讨漓火的好,他有对漓火的敬重和期许,因而他想要活!可是他却没有……
在黑暗之中的这些日子,如今的他终于是想透了当初影子的提醒,杀手无心,十年之前的他便是败在了一个情字之上!
只是姬儿是他的唯一,十年前的姬儿已经用自己的命为他换回了生机一线,十年之后他又怎么忍心再责怪于成骨化灰的她?
十年前他败,是因为他动了杀手最不该有的牵挂,十年之后却不同,如今的他已经什么都没有,自然也不会再有他想念,这男孩却有,他的心里有漓火,有他最为尊敬的父亲!
因而,败--是必然的!
那是肩胛骨的碎裂声与鲜血自口中的喷涌而出,不可否认,眼前的这个孩子是及其有天分的,即便是当年夜门的杀手也不曾如此的伤他,也是他十年未动,生疏了,但是方才的那一掌已经足够。他能够断定,此刻这孩子的右肩已经片碎,漓火的儿子,呵,这辈子怕是再也不能拿剑了!
“天儿!”
那样的一掌,漓火长身而立分毫未动,司空寂将一切的力量都倾注在了那一掌上,他不要这个孩子死去,却要他与漓火毕生都痛!
那样的速度,瞬移的身形已经快到了极致,但是漓火能拦,十年后的他已经超越了常人所能驾驭的一切,但他只是漠视着,任由那粉身碎骨的身影回响在空旷的地牢里。
“漓火!你怎么能就这样见死不救!”几乎是连滚带爬的,颛顼玉再也忍不住眼泪,嘶吼翻撑着从阴暗的角落里现了身。
她的双腿已经没有了知觉,她的脸上已经泪水遍布,那是漓火的孩子啊,她一直以为有那个男人在天儿不会被伤到分毫,可后来却发现自己错了,在司空寂出手的时候,漓火只是端着酒樽看着,玉液琼浆,她甚至看到了男人讥讽上扬的唇角!
“天儿也是你的孩子啊!”
挣扎着爬到了颛顼皓天的身边,才十几岁的少年躺在地上已经起不了身;英挺的眉宇痛苦地皱到了一起,他的右肩已有些扭曲变形,那钻心刻骨的痛,他的嘴里却没有露出半丝声响。
“娘亲……你怎么会来……”额头已是涔涔冷汗,颛顼皓天的脸色发白,看着颛顼玉的眼里带着震惊与喜悦。
“娘亲……父王说要考验天儿……天儿很努力……”有汩汩的鲜血从血肉模糊的肩头溢出来,那一掌的深深凹陷,颛顼皓天的脸上却依旧带着笑颜幸福。
“天儿……天儿……”颛顼玉支撑着坐起身子,颛顼皓天四溢开的血如同一汪红泉,从肩头喷涌而出,转眼就将满地染红。那满手的鲜血和虚弱的脸庞,颛顼玉无措地看着地上疲惫昏然的孩子,地上如流的血水像是注进了她的心里,沉闷生痛像是被割裂了开来。
这是他的孩子啊……
他怎么忍心就这样袖手看着他受伤……
“漓火,你果然无情!”
司空寂黑色的瞳眸带着愤恨与狂暴,他的腰间还插着那柄残剑,血如红墨,从伤口处渲染开来;他的薄唇殷红,染着吐出的热血,他的确不曾料想,就连对待自己的亲生儿子,漓火也能够冷漠如斯!
“漓火!这是你的孩子啊!”颛顼皓天终于是没能受得了那阵阵的伤痛,昏厥了过去,颛顼玉用帕子不断地擦拭着他的肩头,雪白的帕子,却是顷刻间已经浸湿成艳红一片!
这是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她这一生的唯一依靠,一直以为漓火只是冷漠,却是从未想过他能冷血如斯。
她还记得那时候刚抱回来的天儿才出生不久,漓火曾经威胁着她要想留下就要将孩子照顾妥当,当年对天儿的宝贝,为何现在的这个男人却会变成这样?
“漓火……你连你的儿子都不在乎,你当真已经没了心!”手下用力,司空寂拔出腰间残剑,鲜血喷涌,满身伤痕的男人轰然跪地!
司空寂瞥了眼抱着孩子的女人,啐了口血看向漓火,若是他的姬儿与孩子还在,这么多年,他的孩子应当也有这么大了。
“本座的冷血,可是不比司空门主!”
终于,沉寂许久的男人放下了酒樽,漓火灰衣飞扬,面带残笑,居高临下地看着双腿跪地鲜血不止的司空寂。
“你这话什么意思?”
司空寂的一手捂着伤口,鲜血却依旧从指缝之间流出,男人的面容冷峻,即便是局势流转,现在的司空寂依旧有着当年雍门门主的气宇。
这样的伤口虽然严重,但对于鲜血杀戮之中浸染出的男人而言构不成丝毫的威胁;只是漓火的话却带着蹊跷,那样的语气,让他忍不住地抬头想要一究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