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儿很累么?”荣华的帝王将女子有些清瘦的身子裹在怀中,虽说仲夏,女子的指尖依旧透着一股凉意,轩辕修望着那张疲惫的脸孔,心中不免有些疼惜。
“恩。”祈心将头靠在他的肩上,紫眸微阖,她是真的有些累了,好想就这般地睡过去。
“那就赶紧洗漱歇着吧。”帝王蹙眉,将随侍待命的浅衣叫了过来,浅衣手脚利落,不一会便将满满一桶的浴水放好了。
热气氤氲,浅衣小心地替祈心拿下珠钗散下发髻,铜镜中映照的外殿,轩辕修的眉目紧锁长身而立,怔怔地望着夜空出神。
他是怎么了?
女子在是女的帮助下褪下束缚在身上的衣衫,足尖踏过细毯铺设的木阶,祈心将身子沉到温热的水中,闭目享受湿湿热热水汽的蒸腾。
她从未见到过轩辕修如此寂寞的表情,王者锐利的眸底有着千疮百孔的伤痛,在她的记忆中轩辕修可以用整座宫殿留下她,可以不在意她的抗旨不尊,可以让她直呼他身为王者的名讳;轩辕修视她如珍宝,甚至为了她将皇后与太后都拦截在了于栖宫外,将近九年的时间,多少个日夜,她却从未见过男人如此黯然的目光,沉重、寂寥,那双墨色的瞳眸之中蕴藏着太多她看不懂的东西,让她心忧,让她心疼。
白茫茫的雾气蒸腾上来,模糊一片,紫色的眸子睁开,扑面而来的温暖和水中漂浮的花瓣清香将眼底的疲惫一扫而去。
厉王,你可是终于肯入宫了,朕可是等了好几年……
这是朕的宸妃,想必厉王也是第一次见吧。心儿,这位便是夜门门主漓火,也是当朝厉王……
是,本王心念舍妹,她的事让本王很是恼怒……
厉王……为什么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人,她来宫中已经九年,虽说她很少出席皇宫宴会但是每次出席必然是朝臣皆在的场合。
朕可是等了好几年……
依照轩辕修的言语,这位厉王当是几年都未曾入宫了,那阴森冰冷的气息与死亡般的惨白,现在回想起来都让祈心的周身泛起一股冷意。那本应是个俊美的男子,甚至说是与轩辕修不相上下,只是为什么,他的肤色竟然异于常人地惨白?闲暇之时她喜欢翻阅些许医术解乏,那样的起色就连太医院的笔记上都很少出现,是得了某种病症么?
如同火烧般的目光再次在意念之中闪现,那样灼热的目光,这个厉王为何要这样望着她?那灰色的眸中分明有着如同火焰般的热情,可是又是为何,那苍白的身躯竟然散发着着地狱般的阴森与窒息?
在君王面前自称为王,区区一个王爷,又当如何这般地狂妄?轩辕修竟也不恼,是这两人之间曾经有什么纠葛么……
奇怪地,向来心绪平静的她竟然对一个初次见面的王爷思绪甚多,那个男人灰色的眸子像是深深地印入她的心间挥之不去;为什么……为什么这个初次见面的男人竟然给了她如此奇异的感觉?还有轩辕修的神情,为什么看上去如此的孤单寂寞?
本王心念舍妹……
舍妹?这个阴冷深沉的男人还有妹妹么?
思绪纷乱涌入脑中,祈心简直不敢相信,有一日自己平静如水的心境会被一个陌生人搅得如此混沌……
浅衣守在门外并未将内室的门关严,一阵微风吹过,木桶中的水泛出些凉意,在凉飕飕的夏夜里激起一阵微寒。
“浅衣……”
祈心仰首向殿外叫着,她已经不想再泡下去,已经凉掉的水,就算是再加上几次终究不会有先前的那般暖适。
“娘娘……”浅衣一礼,依旧像是她初到时那样的规矩。
本应是浅衣与金嬷嬷一同来照顾她洗漱的,知道今日回宫不会太早,祈心临走时便交待了让嬷嬷不要等她了,金嬷嬷年老,理应适当歇息才是。浅衣拿过一边红木架子上的寝袍给她披上,祈心接过衣服自己系了起来;在宫中呆久了她早已学会了如何穿着,浅衣也是辛苦了,应当早点回去歇息才是。
“谢娘娘。”
浅衣心知娘娘心疼她也不推辞,娘娘向来如此,待她与嬷嬷如亲人一般,况且皇上还在外间等着,她也不便打扰;浅浅一礼便退了下去,祈心目送她褪去,拿过架子上的外袍披上,抬步向外室走去。
“轩辕修……”祈心穿戴完毕出来时,轩辕修已经趴在桌上睡了过去,男人高大的身影蜷缩在一起,远远望去却是格外地落寞。
“心儿洗完了?”听到她的轻唤有些疲惫的眸子睁了开来,轩辕修的眼底有着细细的血丝,看得出来,那无聊的晚宴也是让他精疲力竭。一股愧疚没由来的在她心底蒸腾起来,轩辕修知道她乏累因而在晚宴中途便离开过一次,回宫沐浴更衣只为让她能够早点歇息着,她却一洗洗了这么久,久到男人都已经快要熟睡……
“嗯。”祈心浅笑,将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披到轩辕修的身上,“在这睡觉会着凉的。”
最为正常的言语,听到轩辕修的耳中却是令人欣喜的,她是在关心他,他所有的努力都不曾白费。
“如果累了便睡了吧,一天下来也该乏了。”祈心的紫眸对上他的,他的眸底兴奋她却是一片清明,男人起身将肩上的袍子裹回到她的身上,长臂一揽突然毫无征兆地将她打横抱起!
“轩辕修……”她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刚沐浴完毕的长发尚未干透,晶莹白皙的脸庞透着粉润的光泽,如同雪地之中的蔷薇绝代倾城。
男人的眸底暗闪过一丝渴望,虽说十几年来他几乎从不踏足后宫,但他仍是正常的男人,陪伴了这个丫头七年,夜夜皆是抱着她和衣而睡,只是她身上那淡淡的清香却始终萦绕在他的鼻尖,让他沉醉,让他痴狂。
望着祈心眼中的无错,轩辕修笑,轻轻地将有些清瘦的她放在床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忍不住刮了下秀挺的鼻尖。“小东西,自己都穿得如此单薄还好意思担心朕。”或许祈心真的是后宫之中他唯一所钟爱的,他准许她放肆,准许她突破礼仪规矩的束缚,甚至她被允许直呼他身为帝王的名讳而他却听得受用,七年了,祈心十五岁了,现在的她出落得愈来愈美丽,愈来愈空灵,她甚至与她愈来愈像,而她的容貌与气质已经不能用这世上的任何词语来描绘……
“心儿……七年了……你十五岁了……”男人再度开口,声音中已带有干涩与沙哑,喉结一动,轩辕修的黑眸望上她若隐若现、性感的锁骨,有些粗糙的大手撩拨开她颈间散乱的发丝,那隐忍的眼底满是渴望,“若是朕哪日忍不住了……你……会拒绝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