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宸儿呢?”男人身上的酒气冲天,应是积攒了许久,漓火灰色的眸子像是着了火,凌厉地望着站在一边不动声色的黧痕,黧痕不语,只是略一低首,一边的玄殇无奈,只得抬步走向殿外。
“九小姐到了。”只消片刻的时间,玄殇便带着一名月白色长袍的女子回到殿内,女子一头长发及腰,姿态婷婷,一双灰色的眸子有些清冷,眸底却满是眷恋。
“哥哥……”朱唇轻启,女子的嗓音柔柔糯糥满是依恋,一双瞳眸自进殿内起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漓火的身影,浅浅一揖,尽显倾城之姿。
黧痕暗自叹息,与玄殇无声退下,这是主上的第九个侍女,也是最像的一个。
自从小姐走后,漓火便命人四处搜寻小姐的“影子”,夜门出动了大半的夜隐前去寻找,只要是与小姐有些相似的,无论是眉目仪态尽数搜寻了过来,每名女子都有一双清亮的灰眸,那是主上最为喜爱的,也是最具小姐神韵的地方;而九小姐则是这些女人之中与小姐长得最像的一个,无论姿态眉目,都是极尽的相似,那一袭白衣翩翩,也是像极了当年的宸小姐。主上有个习惯,用过的女人当即斩杀,然而这名女子,只是因为有着与小姐难以分辨的形貌,安妥地留了下来,长居白楼,随时差遣。
“宸儿。”
漓火只在转瞬便移到了女子的面前,男人焦灼的气息吞吐在女子的脸上,带着刺鼻的常年累计的酒气,宽大的手掌抚过那饱满的浑圆,冰冷的唇死死地印上去,带着窒息的霸道。
“哥哥……”
娇柔的女子挣扎,带着一抹受宠若惊的讶异,半年了,主上已经半年没有召见她,今日黧痕却突如其然地将她叫了过来,而这个冰冷的男人却在她一进殿就如野兽一般将她紧紧箍在怀中,巨大的力量遏制着她,让她快要喘不过气。
“宸儿……”
女子的心中泛起一抹酸涩,到底只是个影子,她只能是个替代品。
七年前她被那个男人带到了这里,沉稳、阴鹜,那个森冷的男人从见到的第一眼起便深深地印到了她心里;进门的那一刻她欣喜而又羞涩,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只是因为有他,她便欣然接受了这一切,甚至是那穿心一剑。她知道这里是赫赫有名的夜门,是雍容华贵的厉王府,她甚至知道那个住在正殿整日愁容满面的女人就是名满天下的玉锦郡主,那个襁褓中的孩子便是她的儿子,只是她有了小王爷,却依旧难逃被冷落的命运。有那么一刻她暗自欣喜着自己获得的荣宠已经盖过了正牌的王妃,只是后来她才发现,所有的宠爱都是虚无,各种的赏赐,频繁的召见,这一切的一切只是因为那个男人的幻想才因此到来。
银冥宸。
这是她费尽千辛万苦才打听出的名字,银冥宸,夜门的宸小姐,这是夜门的禁忌,也是漓火的死伤,听玄殇说那是个绝美的女子,倾国倾城风华绝代,却英年早逝连二十岁都没有活过。攸宸殿便是漓火为她而造的,因而所有的女子进到夜门最先会被送到那里,她来到这里也已七年,七年来男人每次都是在攸宸殿里见她。
“攸宸殿有小姐的曾经。”
这是黧痕与玄殇告诉她的,因而她会被叫做九小姐,而来此的所有女子都被称为小姐,她们都是那个叫做银冥宸的女子的影子,是漓火在思念她时疗以慰藉的工具。
“宸儿在这。”女子倾身迎合,那张床却开始让她恐慌。初到那夜的穿心一剑让她记忆犹新,她觉得自己已经死了过去,潋辰,遇见这个男人也算是此生无悔,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她这样告诉自己,之后便是彻底的魂飞魄散。她本以为自己与这一世的渊源已经就此结束,可是一月后她又奇迹般地醒了过来,就她的便是那个叫玄殇的男人,他告诉她从今日起要忘记自己的名字,主上救她只因她们实在太过相像,自此她开始学着那个女人的一切,从眼神到姿态,直到如今的几乎毫无分别。
漓火的身子灼热,灰色的眸子却比极地的寒冰还要森冷,指骨分明的大手略一撕扯,只在顷刻间,月白色的袍子片片碎裂,女子的香臂裸露,不待片刻已经衣衫半褪。
“宸儿……九年了……本座好想你……”男人的嗓音沙哑,疲惫哽咽在嗓间带着沉重的伤痛,漓火吻上女子的眉心、灰眸、鼻尖……动作轻柔,极尽宠爱。
“哥哥……”女子呻吟轻喃,身子已经泛起微微的红晕,一室的旖旎如花一般地绽放,满室的春色却依旧没有掩盖住男人眼底的阴冷。
宸儿……
九年了……那些人欠你的一切,是时候向他们悉数讨回了!
皇子的庆生宴在七月初八的晚上,两年前的这一日,婴孩的啼哭声划破云霄,华鸾宫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小主;也是这一日,皇上在见过一眼皇子后一句话都不曾留下便往着于栖宫走去,留下坐着月子的皇后和适才降生的皇子,甚至连着皇子的名字都是由皇后亲自取的。
轩辕耀。
明黄色缎面小被中包裹的粉嫩可爱的婴儿成了梦璃国境冰帝的第一位龙子,颛顼容儿为他取名为耀,希望来日有所成就能光耀华鸾宫。
“娘娘,外面人都到齐了,宸妃也来了。”本是欢庆的日子,蝶儿却远远地在殿口欠身,禀告地小心。皇后正在镜前试衣,一旁的宁嫔手中尚且拿着一套沉红色礼服,金线勾勒的凤凰纤毫毕现振翅欲飞,华丽的袍子足够彰显皇后的身份。
“皇上呢?又是和那女人一起来的么?”皇后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透过铜镜看着蝶儿的身影,蝶儿的眼神惊恐了下,低低应了声是。
“砰!”
雕刻精美的落地铜镜被掀翻,顺带着打碎了一旁插着孔雀尾羽的古董花瓶,皇后大口地喘息着,心里的愤怒与不甘像是一团火,直直地烧遍了周身。
“贱蹄!”一声呵斥,四下的宫女连带着宁嫔都齐齐跪下,埋首于地不发一言。“皇上……皇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从六岁的那惊鸿一瞥起,倨傲深沉的男人就再也没离开过她的心间,一世一心一双人,六岁的颛顼容儿已经将那个名为轩辕修的男子认定成为一生的依靠,她认定了那会是她此生的所有,几年之后的一道圣旨,赐婚颛顼与皇室联姻,她欣喜若狂了整整三日。忐忑,一路的局促不安,花轿之上,玉面珠帘轻颤一如她难以平静的心,珠帘被掀开的那一刹那,男人沉寂的眸子成为了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