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吧。”他的底气有些不足,后宫高墙,内里的一切他是再清楚不过,他不忍心他因为宫斗险恶失了如今平和的心境,却是不得不狠下心来。他告诉自己他是皇帝,他有能力保护好她,他会给她缔造最厚实的屏障,给她最坚实的保护,那些女人不会有机会伤到她,她会成为后宫的主人。“只是心儿再也不能开这里了。”
他还是告诉了她她即将面临的处境,他怕她若是勉强会因此恨他,只是指骨却忍不住地颤抖起来,王者如他,却对一个少女的情绪产生了惧怕,他已经错过了宸儿,不能再失去你心儿了。
“那祈奈呢?”迷茫的疑问让轩辕修的心猛地一震,她真的离不开他么,那个白衣的男人?
“啊!不对!”祈心的神情十分严峻,目光之中闪烁着认真的光辉。她差点忘了,祈奈这个坏人都丢下跑了,她竟然还想着要和他一起玩!不行!这样下去一定不行!“轩辕修,我决定做你妃子哦。”
小家伙的目光格外真诚,仿佛是思虑再三才做出了十分重大的决定,这个决定的确是重大,她的思虑却在今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让她后悔不已。轩辕修倒像是被她的决定吓到了,明明是自己想要得到的回答,他却又机械地重复了一遍问题,他忽然觉得没有听懂,亦或者他所听到的那个回答只是自己的幻觉。
祈心向来直来直去,毫不在意地重复了遍自己的回答还直叫轩辕修的师傅没有教好他。
“一定是你以前没有好好学习功课,连句话都听不懂!”祈心觉得好嫌弃,听祈奈说他是皇帝啊,皇帝好像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当初她和祈奈还向他行礼来着,原来这么没有文化,真是浪费了她的礼貌。
显然她丝毫不记得进宫之后的她除了第一日乖乖地遵循了礼仪,之后就再也没将轩辕修当皇帝,皇帝对她而言也是个陌生的词,轩辕修对她来说也有种随意差遣呼来喝去的感觉,想到了便找来玩玩,不想玩就一边散养着,其实她的小气焰在某些时候早已盖过了轩辕修,简直就是个小女皇。
轩辕修承认他输了,对于祈心他总是有些手足无措,小丫头的一句话便能让他无语,即便是统领江山的他都觉得惭愧不已。
“时辰快到了,心儿要乖乖的,朕先走了,一会而会有人来伺候你洗漱用膳。”顺了顺她有些凌乱的发,她还没来得及洗漱,却已经周身弥漫着一股有些稚嫩的幽香,院内树影的方位又偏移了一刻,祭祀快要开始了。
辰时将近,高台的周围早已拥满了人群,禁卫军整齐有序地划分出三道警戒线,前来观礼的百姓能够看清仪式过程,却也无法接近高台。
高台之上的正位便是祭台,明黄色的团龙绸布铺垂下来,几乎及地,祭台有三丈长,台上大大小小地堆放了祭品数百件,丝帛绢帕、牲口鸟禽、珠石金银一应俱全,祭品中间清晰地码放开三物:一支碧紫通透的游凤紫玉如意、一个九层金顶团龙铜香炉和一盏金镶白玉浅荷碟。这三物是历年祭祀必有的法器,自开朝之初便是流传了下来,寓意天帝的恩赐为世间带来了万物,荷碟内端有清浅雪水,乃是祭祀所用之媒介,雪水自天降而与地为合,天降瑞雪泽被苍生;在这之后便是一只玉石日晷,白底金字,阳光照射在其上,细长的针影偏移出时刻的流转。
祭台之下的两侧后宫的妃嫔以及重臣宗亲都远远地跪着,庄重的时刻,即便是平日里再为妖艳的妃子也是一身清素,今日虽是皇帝的生辰,祭天却是在庆典之先的,历代先皇延续下的规矩,妃嫔在祭祀的时候若是犯下冒犯天帝之事可以当场处死,以祭天神,就连早已年过花甲的颛顼飞也一动不动地跪着,身为即使丞相也丝毫不敢妄行;轩辕修还没有到,颛顼容儿与颛顼舒晴也未曾出现,妃子们却已在此跪了大半个时辰,再后便是朝中是为辰前候,由后宫替天子俯伏谢天,还请天帝的恩泽。
日晷上的光影又偏离了一刻,百姓平民翘首望着,却是不敢发出丝毫的声响,祭祀在即,气氛变得更为严肃。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到,太后娘娘到!”侍奉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宽广的高台边响起,匍匐在地上的众人终于得以起身,连同在场的所有人,再度向来人行礼。
“平身。”轩辕修明黄的龙袍彰显着天子的威仪,颛顼容儿与颛顼舒晴走在两侧,皆是穿着祭祀的素色装服,三人身后便是祈奈,一袭白衣依旧,如同神祗谪凡般清远,白魅随行在侧,倒是真的护法般庄重,一群白衣侍者环台而立,每人的手中都端托着一盏白玉浅碟,长身而立。
“圣上,时辰已到。”祈奈紫色的眸子从日晷的灰影之上移开,他白衣翻飞,等着轩辕修宣布祭祀。
“开始吧。”轩辕修淡淡开口,却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虽说这是他的第一个诞辰日祭祀,但是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早已见到过先皇主持的祭祀,贫乏无事枯燥无味,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只是烧几柱香施灌几言符箓便能让梦璃国泰民安,出席祭祀只是为了截赌宗亲大臣与天下之人的悠悠之口,他不信天,却也不能被说成违抗天命。祭祀会让那些人心安,会消除他们心中对天的惧怕,即使他的心中对此不屑一顾,身为皇帝,他也必须要将这场戏码做足演完。
祈奈闻言上前一步,来到祭台之前,冬日的萧瑟中他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愁伤,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整个早上他都是沉寂的,眼底的淡漠死寂愈发明显。在场的官员百姓皆是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两名从未见过的男人,不过二十八九岁的年纪,却是散发着稳人心神的气质,这是梦璃历史上被封的第一名国师,如山般安远的男人,那名护法却是看上去有些阴柔,像极了女子,只是那一脸严肃的神情也着实让人捉摸不透。
紫眸半阖,白衣的男人单手指天一手执经,口齿之间喃喃念咒,这是祭祀开始之初的祭文,连同轩辕修都起身立着,众人凝神专注,丝毫不敢怠慢。轩辕修虽是立着,心底不由觉得好笑,如此情景,简直是像极了江湖之中的那些教众,匍匐拜神,若不是在宫中,谁都不知这竟是皇家的作为。
“拜!”祈奈低沉的嗓音念完繁复冗长的经文,礼官立时便领首开口,带领着众人对着祭台跪膝而拜,上至帝王下至百姓,皆是恭敬的三拜,全城的人几乎全都聚集到了此处,所谓万人空巷便是如此吧。
白衣的祭司拿了三炷香点燃,祭祀对他而言毫不陌生,在阴酩教的那些日子他的身份便是大祭司,只是阴酩教侍奉的却是元祈天帝,阴酩教的祭祀也需要术法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