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芙白眼,“那你从何得知我说的有道理啊?”马车夫笑呵呵地说,“俺叫铁三。”落芙无奈,真是遇到一傻瓜了,不想多说。铁三却开始絮絮叨叨,“夫人啊,您说那太阳啊,俺不明白,但俺只知道太阳只是一只爱说谎的乌鸦。听俺娘说俺出生时俺家头顶那片天祥云密布,太阳老亮老亮了。大家都说俺是太阳派来的福星。可俺今年二十有七,还是一名普通的马车夫,姑娘嫌弃俺老实,都不愿意跟俺。太阳什么的,全是骗人的。”
落芙上车,静静听他说着,“铁三,你可希望自己有天能出人头地?”铁三也爬上车,又开始赶车,侧着头回着落芙的问话,“俺想俺每天每夜都想,做梦都梦见自己吃得饱饱,睡得好好,娘儿们贤惠,儿子壮壮。俺还想让俺们图塔人民都过上好日子。”落芙原先听得简直要晕倒,最后一句话让落芙看到了铁三憨厚的外表下一颗心系民族存亡繁荣的赤子心,才发现铁三也许只是大智若愚,“铁三,我叫慕容落芙,别老叫我夫人,怪别扭的,叫我落芙罢。”
铁三大喝一声,“好嘞,落芙夫人,容俺跟你讲讲俺们图塔的事情吧。”落芙被这大嗓门喊得神经衰弱,反复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无力答应。铁三呢,一边驾着车,一边讲述着他最热爱的土地讲述着图塔的风土人情。最后还忧心忡忡地停下马车,慎重其事地对落芙说,“落芙夫人,最近东边吐谷浑老是侵犯俺们,再加上俺们图塔不知道那个****的触犯了雨神,都好几个月没下雨了,好多人都被饿死渴死了。俺家就靠着我来返于天越图塔,给他们带回些水和干粮。俺想快点赶回去,要是今晚回不去,俺家就要饿一夜肚子了,落芙夫人见谅啊。”
落芙点头表示理解,“那你就快点赶回吧,我不碍事。”铁三红黑的脸露出感激,“谢谢落芙夫人。那个夫人在图塔可有亲人?”落芙摇头。铁三随即热心地说,“那夫人可以住在俺家,俺家就俺爹俺娘加俺,统共三个人。要是落芙夫人住不惯俺家,俺再给您找间客舍?”
落芙看着满脸诚挚的铁三,“谢谢,就是怕麻烦你们,哪会住不惯?你上面没有兄弟姐妹了吗,怎么名字单取一个‘三’字?”铁三挥着手,“不会不会,俺爹娘都很好客的。夫人长得这么俊,他们一定喜欢得不得了。”随后铁三又叹着气,眼神一下子染满了忧伤,“俺还有两个哥哥,曾经是我图塔的大英雄,都被该死的吐谷浑入侵者杀害了。俺爹娘怕俺再遭不测,就只让我跑跑天越,从不让俺去当兵征战打它混蛋吐谷浑去。”落芙表示同情,心里正筹划着何时去吐谷浑看看,毕竟是她娘柳含烟的出生之地。
过会,铁三怕自己说的事情太过沉重影响落芙心情,又故作神秘地放低嗓门,“落芙夫人,俺从十七岁就喜欢上俺村的一个女孩子了,她长得丰满很好生养的感觉,她叫田妞。俺喜欢她时她才八岁,那时就长得极好,臀部肥圆,脸蛋圆圆,俺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落芙正在尽自己的想象力想还原田妞原型,始终描绘不出铁三眼里的最美,好奇地问她,“你有向她表白没?”铁三羞涩地红了脸,“俺不敢,她如今才十八,还是俺们村最娇艳的花,追她的人可多,俺不敢呀。”
落芙难得好耐心,“铁三,有些事情要自己把握。你喜欢她又不告诉她,难道还要等人家女孩子主动找你?喜欢就去追啊,一次失败了还有下一次,即使她结婚了,你还可以等到她休夫,只要不放弃,她就是你的。”铁三还是扭扭捏捏的小模样,“俺没本事,俺想她每天开心,每天都能穿着漂亮的大红绸衣服,俺没那么多钱。”
落芙反问,“你不是有自己的梦想,心系图塔人民?何不上阵杀敌,保家卫国,乱世出英雄,不努力过怎能断定自己不行?”铁三得意地笑笑,“这夫人就不知道了吧?我图塔地势低平一马平川,而吐谷浑地势较高,光是他们每人一口吐沫也能把俺们淹死了。再说吐谷浑女王阿史那姬曼擅长巫法,东南方北辰觊觎我图塔已久,我们哪敢乱动?”落芙惊讶,“铁三,你可认字?你对战时时局的分析倒是显示出了你清晰的思维呢。”铁三说道,“俺爹从小教俺认字,俺也经常会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能笑傲整个草原,但是俺只是俺。”落芙打断他的话,“要是想要你的田妞喜欢你,你就不该压抑自己的报负理想,机会不等人。”
聊着天很快就到达了铁三的家。他们家装饰简陋,他老爹老娘也很朴实,对落芙热情款待。铁三娘见到落芙怀着身孕,就连忙搬来了椅子让她坐着,“姑娘,你大着肚子怎么会来到这块地方呢,孩子他爹何在?”落芙浅笑,“走散了,不过我并不着急。若是有缘总会再遇到的。”
铁三娘拉起落芙的手,“这那行,一个女人家带着小孩很辛苦的。”落芙无奈,“现在正处乱世,我不急着找他,他要是有良心,还记得我,就去参军杀敌吧,这就是对我和孩子最大的回报了。”一番话后,铁三娘潸然泪下,夸赞落芙是巾帼英雄,“苦命的孩子,你就在俺家好生住下,俺会接生的,一定把你弄得妥妥当当。”落芙被她拽着的手,手心一阵阵温暖,千言万语只剩下两个字,“谢谢!”
吃完农家简陋的晚饭,落芙搬着一张小板凳同铁三一家人坐在院子里闲聊,街坊邻里全听闻铁三带回来一个漂亮的大肚子,还有一双红眼睛的女人,都跑来凑热闹。铁三他爹把落芙刚才那番慷慨激昂的话转述给大家,大家皆以落芙不顾自己,鼓励丈夫从军杀敌为女中英豪,崇而敬之。落芙心里叹着气,她的独孤璟可伟大着呢,不仅心存天下,最重要的是一直爱她如生命。院子里的男人很快又聊到了近来的干旱上,说是邻村粮食颗粒无收,靠土充饥,好多小孩老人消化不了都死了呢,他们谈论的激烈但又没什么本质性的东西。
落芙小声地问铁三,“你们这以前就不闹干旱?”铁三点头,“以前我们这有一条大河,可是不知为什么,去年年末就渐渐干涸,现在已消失了。”落芙沉思着,若是这里和现代地势差不多,估计再南下一点就会是黄河,如果路途不是很远的话,挖渠道引水源也不是不可以的。这时落芙的肚子一下子闹腾起来,里面的小东西对着落芙的肚子拳打脚踢起来。落芙抚摸着肚子,默念,“小兔崽子,老娘明天带你去治理这儿的残局,乖,看老娘再振雄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