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只是苏湘现在的一厢情愿,以舅舅那个难搞的性格,苏湘还真不抱太大期望。
和李奶奶约定了之后,苏湘要到了李奶奶的电话,然后回姥姥家去了。
搞定了李奶奶那边后,就剩下舅舅这边了。
之后的两天,苏湘使劲浑身解数,各种软磨硬泡,终于让舅舅彻底不耐烦地松口,跟苏湘去了一趟文化活动中心,顺利和李奶奶搭上了桥。
然后第二天,苏湘揣着写着李奶奶家电话的纸条,和小姑夫一起,风尘仆仆地跨过海,越过河,穿过N座城市,回到了D市。
不出苏湘所料,苏爸爸那张脸果然黑得很彻底,头顶黏颗月牙就直接可以去COS包子青天大老爷了。
秉着一颗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坚挺心脏,苏湘顺利顶住了来自怒气值爆表的父亲大人的狂风暴雨,其实这也没啥难的,只要爸爸说啥她点头就是了,时不时再嗯嗯啊啊两声,间或来句“我错了”,苏爸爸就各种心满意足了。
不过以苏湘对爸爸的了解,估计接下来的时间,他应该不会再让自己随便出门。
不过这玩意儿,还真心不是苏爸爸想限制就能限制住的。
在苏湘回到家的当天晚上,一通来自班长大人的电话直接呼到了苏家。
在苏湘回来的这天,D市刚纷纷扬扬下了一整天大雪,苏湘坐火车回来的时候,还因为这晚点来着。
班长大人的电话内容很简单,也很明确:因为D市大雪,所以明天早上八点,全体一中学生,都要去指定的马路地段扫雪,为D市的交通事业的安全和谐做贡献!
苏湘真心怀念十几年后大雪过后扑簌簌洒上去的融雪剂啊……大清早就起床神马的太苦逼了嘤嘤嘤。
从姥姥家回来的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苏湘就以一种不正常的亢奋状态顶着风冒着雪粉出门了。
因为已经好多年没有过这种经历,所以当裹成包子状的苏湘独自一人站在属于他们六班的那块马路上的时候,因为睡眠不足反而亢奋非常的大脑才开始缓慢地运行起来——如果没记错的话,似乎因为天气冷的缘故,以前每次扫雪的时候,大家都是能拖就拖,几乎从来没有正点到集合地的时候OTL。
一想起来这个,小脸被冻僵的苏湘不禁跺了跺脚,四处看了一圈后,小跑着奔着不远处一个食杂店去了。
在啃了两个鸡爪一个巧克力后,苏湘这才缓过来一点。杂货店里正烧着炉子,倒是十分暖和,老板娘正在看电视,电视的声音也不大,总体来说气氛还是十分安逸的,苏湘在凳子上坐着坐着,就有点昏昏欲睡起来。
前一天晚上,苏珏半夜的时候又习惯性地上演夜半哭声,好不容易在姥姥家过了小半个月能一觉睡到自然醒幸福小日子的苏湘,一想到之后还要过几年这样夜不能寐的生活,不禁就有点想抓狂。但一想到妈妈直到苏珏十几岁的时候,还被那孩子缠着每天晚上睡一张床,心里也就稍微有点安慰了。
等窗外传来吭哧吭哧的铲雪声时,苏湘才点着脑袋惊醒过来,扭头一看,原本没几个人的马路上,果然已经聚集了不少学生。
苏湘赶忙推开门走了出去。
一路小跑到自家班级那边报道时,班长大人萧文笑没好气地看了眼苏湘。
这扫雪说是强制性参加,但就是有人说不来就不来,真不来你还能把人家怎么地么?顶多开学后班主任稍微批评一下而已。所以六班还真就有几个性格比较不合群的孩子没来。
苏湘这才想起来,其实自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乖乖牌了,也不再像那么在意自己在老师同学们心中的形象,所以今天其实就算不来也没什么的。
一想到这个,苏湘就觉得肝疼。
跟萧文笑解释了一下自己其实早来了之后,苏湘就去领铁锹了。
六班是个团结的班级,所以就算是这种费力不讨好的扫雪活动,来的人也几乎是所有班级里最多的。
马路上已经被两个班长用铁锹划分好了一块一块的地段,每块都是横穿马路,从这头到那头。
苏湘也没想偷懒,只想着早扫完早利索,就随意在边上找了一块,对准马路上已经被踩得很实了的雪哼哧哼哧铲了起来。
“哎~苏湘你也来了啊?”正聚精会神地铲着,有一段日子没听到的周然的声音就在身边响起来。
苏湘抬头看了他一眼,周然就“噗嗤”一声笑出来,说:“你怎么还是这幅样子啊,要不是我眼神儿好,差点没认出来你。”
也难怪周然认不出来,因为怕冷,所以苏湘不仅身上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个包子,脑袋上带了个毛绒帽子,脖子上被好长一条围脖为了个密不透风,脸上眼睛以下的部分也用拉出来的一层围脖给挡得严实,即使站在她面前,也只能看到那一堆毛线羊绒下那双眯成两条线的小眼睛。
上下打量了一下周然的“装备”,苏湘忍不住哆嗦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问道:“你穿这么点不冷啊?”
周然“嗯?”了一声,看了看自己身上:“我这穿的也不少啊,明明是你穿得太夸张了,你看看别人,有哪个像你似的!”说着,就随手指了指旁边只穿了一件呢子大衣的石磊(萧文笑那两个关系比较好的女朋友之一,校外旅行中有出场)。
苏湘看到石磊之后,被帽子掩住的眉毛不自觉凝成了一团,周然要是没说她还真没想起来,她就说之前见到石磊的时候总觉得有种挥之不去的违和感,直到现在才想起来是为什么。
只是那件事在当年对他们这些孩子都有些影响,尤其是和石磊关系特别好的那些人。因为自己和石磊不过就是点头之交,所以当年苏湘并没有去参加石磊的葬礼。
心事重重地清理出来一小块马路之后,苏湘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估计身上的毛衣都湿了。
旁边这时候忽然递过来一瓶矿泉水,苏湘顺着那戴着手套的手看过去,就看到也全副武装得只露着一张脸的肖潜,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刚才看你干得那么起劲,就没打扰你,喝点水吧。”
苏湘因为想起石磊去世而阴郁起来的心情,这才拨云见日起来。
从肖潜手里接过矿泉水,苏湘脱下手套拧开喝了一口,然后惊讶地挑了挑眉:“……竟然是温的?”
肖潜笑着点头:“刚去那边的食杂店买来的,那屋子里停暖和的,连带着水也有点温。”
苏湘听完他的话,忍不住就把还温热的水瓶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蹭了蹭,然后忍不住傻笑起来。
肖潜就拍了拍她顶着毛线帽的脑袋,然后从苏湘手里接过矿泉水,又跑到那边的食杂店去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手里的矿泉水已经没了,他把矿泉水放在屋里继续暖着了。
苏湘看着他渐渐走近的身影,觉得心里暖暖的。
每个班和另一个班级交界的地方,一般都不太受人欢迎,因为两个班的学生总会想方设法地推诿。
苏湘因为好多天没见到肖潜了,所以就自觉地颠颠跑到和五班交界的地方扫雪,肖潜也心有灵犀地选了她旁边属于五班的那块,两个人边铲雪边聊起天来。
苏湘因为前一晚没睡好,早上那不正常的亢奋过去后,再加上在食杂店里“捂”了一会儿,这时候就有点恹恹的。
肖潜见了,就问她怎么了。
苏湘就把自己昨天刚回D市,并且去W市看舅舅的事情跟肖潜说了,还有昨晚上苏珏那小混蛋的夜半哭声。
肖潜就笑,说难怪你一幅没睡醒的样子,看着好像上下眼皮随时都要黏在一起了似的。
苏湘点头,说回家一定要好好睡一觉。
周然那孩子本来和苏湘是负责相邻两块的,结果他从马路对面回来后,本来应该在马路这边的苏湘却不见了。等他终于找到苏湘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她已经换到边上去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就是肖潜。
周然也不是迟钝的孩子,从他当年小小年纪就知道给王盼盼送礼物来追女生就能看出,这娃也不是啥省油的灯。所以早在苏湘误会地把自己送她的礼物送给王盼盼之后,周然这娃就忽然悟了,原来他是喜欢上苏湘了啊!
偏偏苏湘对他还是和以前没啥两样,他看着苏湘成天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对谁都爱答不理的,就想着干脆在她身边慢慢攻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