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微微一笑,并没有接话,转过头看了看窗外,笑着说,“今天天气真好呢,潇潇、涵涵,你们带小徐回家做一下饭送过来。”接着转头看向霍言诩,“至于小霍,就麻烦你推我出去散散步。”
颜汐涵看了眼霍言诩,“妈,要不我陪您去散步吧。”
苏岩笑着摇摇头,“不用,你和潇潇一起回去吧,我想吃你们做的菜。”
颜汐涵还想说些什么,霍言诩却抢先了一步,“涵涵,你放心回去吧,我会照顾好阿姨的。”
颜汐涵知道母亲肯定有话想对霍言诩说,但是不想自己知道。
黄潇潇也拉住颜汐涵的手,“涵涵,言诩说得对,我们就回去做饭吧,他一定会照顾好阿姨的。”
颜汐涵看着给自己使眼神的黄潇潇,半响点点头,和黄潇潇一起离开。
霍言诩推着苏岩,走在疗养院的走廊上,他知道苏岩有话想对自己说,但是苏岩不开口,自己也不能问。
“你一定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我吧。”大约十分钟后,苏岩看着霍言诩轻轻地开口。
霍言诩一顿,点头,“是的,但是我觉得您一定也有很多的问题想问我,所以我想让您先问。”
苏岩笑了笑,指着前边的凳子,“呵呵,是的,看来我么要聊很久,坐下来说吧。”
霍言诩点点头,将苏岩推到凳子旁,再细心的为她盖好毯子,将保温杯放在桌子上,然后才坐到凳子上。
苏岩看着他的举动,露出一个宽慰的笑,“真希望你们真的订婚了,那样我也就放心了。”
霍言诩有些诧异的抬起头。
看到他诧异的目光,苏岩微微一笑,“涵涵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不了解她,所以在看到你那会,我就知道你们之间应该是出了什么事了,订婚什么的,八成是潇潇那丫头瞎说的。”
霍言诩露出一个微笑,“您真是位好母亲。”
听到他的夸赞,苏岩却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摇了摇头,“不,你错了,我并不是一个好母亲,相反的,我是一个极度自私和冷漠的母亲。”
霍言诩不解。
苏岩看着他笑了笑,“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身体不好,但是涵涵却一直待在外边而没有回A市照顾我吧。”
霍言诩点点头,苏岩在病房里对颜汐涵说的那句“我不是说过不让你回A市吗?”让他很介意,他觉得,这不应该是一个母亲对自己孩子说的话,况且,颜汐涵对苏岩的依赖,霍言诩这几天都看在眼里。
似乎看懂了他的疑惑,苏岩院子里火红的枫叶,“那是因为我不让涵涵回来,而且告诉过她,若是她敢回来,我就自杀。”
霍言诩有些震惊的看着苏岩,他现在有些明白为什么颜汐涵的脸色有些苍白了。
苏岩似乎没有看到他的目光,“我很残忍对吧。其实我不仅残忍,还很自私。”她淡淡的笑了笑,回忆着过往,“她父亲和弟弟去世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我觉得我是这天下最可怜的人,满心满眼都想着我爱的人没了,也想就那样随他们去了,可是我却忘了我还有一个女儿,一个比我更可怜的女儿。那时候她才十二岁,先是父亲和弟弟意外身亡,接着母亲又一病不起。她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就忙着照顾我,撑起这个家了。”
霍言诩的心在抽痛,他从小生活在幸福的家里,就算缺失了母爱,但是家里的人都用其他的爱补全了这份欠缺,所以他不能想象那时候年幼的颜汐涵究竟遭遇到了怎样的痛苦,只是想想,他都心疼得不得了。
“那次重病之后,我的身体就垮了下来,干不了重活,就那样守着一家花店,涵涵每天早早的就起来,做好早餐,又帮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去上学。那时候经常有街上的小混混来店里捣乱,她为了让自己力气大些,经常去做重活,还偷偷去学以前已经放弃的跆拳道,说要保护我。”苏岩说着这些,眼里满是笑意和自豪,“涵涵的成绩很好,一直都是拔尖的,又很孝顺懂事,那时候街坊领居都说我生了一个好女儿。”说着说着,眼里泛出忧伤,“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看见呢。我一直沉浸在失去丈夫和儿子的悲伤中,被迷住了双眼,却看不见我优秀的女儿,也看不到涵涵心里的痛苦。”
霍言诩皱了皱眉。
“渐渐的,涵涵越来越优秀,也和她的父亲长得越来越像,我一看到她的脸,就会想起她的父亲,所以我越来越不愿意面对她,许是察觉了我逃避的眼光,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涵涵变得越来越沉默,可能明白了我的回避,她也渐渐地少出现在我的面前。”“等我回过头想起她的时候,原来活泼开朗的涵涵已经变成了一个沉默稳重的大人了。明明只有十七岁,眼里却有着四十岁的沧桑,办事周全而快速。而那个曾经会对着我撒娇,每天笑容满面的涵涵已经不在了,被我亲手给杀死了。那失去的五年,我都不敢去想涵涵都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所以才磨砺出了那样的稳重,我真的不是一位好母亲。。。”苏岩眼角滑下眼泪。霍言诩赶紧递上手帕。
苏岩擦了擦眼泪,“涵涵高考那年,从潇潇那里,我知道涵涵为了我放弃A大的志愿,我当时想着,或许让她这样出去也挺好的,于是我就瞒着她改了志愿,我现在都还记得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那惊讶又惊喜却又很纠结无奈的表情,那时候,我觉得我做对了。”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涵涵的包袱,涵涵很优秀,应该有自己要去飞的那片天,而不是陪着我困在A市,可是我太了解那个懂事的孩子了,只要我在一天,她就不会离开。”
霍言诩预感了接下来的事,心揪了起来。
“有一个女学生送来涵涵被保送美国留学的通知时,我心里无比的开心,因为我有一个非常优秀的女儿,这让我很自豪。”“可是,当我从她口里得知涵涵因为我而拒绝了这个机会的时候,我第一次非常的痛恨自己,同时也非常的后悔当年没有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所以现在才绊住了涵涵。涵涵已经被我耽搁了六年,我不能再拖累她了,所以在她离开家那天,我割腕自杀了。”
霍言诩吃惊的抬头,心里震惊不已,“这就是五年前的真相,那个送信的人,应该就是当年的刘玟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