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打算去图书馆自习,路过走廊的时候,发现外边已经乌云密布,她才想起来,最近一段时间内都会有暴风雨,当时她还想着,晚自习结束之后,一定要记得提醒母亲出门的时候记得带伞。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这一场暴风雨所带来的,不仅是彻骨的寒意,更有一个痛彻心扉的噩耗。
当天晚上,她还在图书馆自习的时候,就接到张奶奶打来的电话——她的母亲,在家里割腕自杀了!
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失魂落魄的冒着大雨从图书馆冲回公寓,中间不知道因为过于急忙而摔倒了多少次,手肘和膝盖摔破了皮,流了很多血,她却似乎毫无所觉般向前努力的跑着,连包都忘了拿。
让黄潇潇帮自己请了假之后,她买了当天晚上最后的那趟车,连夜回到A市。
到A市之后,她一秒钟都没敢停,直接打车到医院,当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三点了。
看到全身湿透,狼狈不堪的她,当夜的值班护士也被吓了一大跳,还以为她这是出了车祸。三月的A市还很冷,况且她的衣服还在滴水,迎面吹来的冷风,她都能听到自己牙齿打颤的声音。
但是她现在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打听到母亲病房的位置后,急忙跑了上去。
终于,一番波折之后,她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母亲。有些散乱的白发映着毫无血色的脸,看起来憔悴无比。而露在外边瘦弱的手腕上缠着的纱布,都深深刺痛了她的眼睛,也刺痛了她的心。
她现在也忘不了,当她伸出颤抖的手,握上母亲骨瘦如柴而又苍白的手指时,那个感觉,是多么的冰冷,冰冷得就像将不复存在一般,同时也冻住了她的心。
在护士的口中得知母亲已经脱离了危险之后,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才重新活了过来。
她死死咬着自己的下唇,即使咬出了血也不在意,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抑制住自己眼里的泪意。
她知道她不能哭,因为母亲此时很需要她,所以她必须坚强起来。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自己颤抖不已的肩膀撑直,深吸了几口气后,她平复内心的钝痛。握着母亲的手坐在旁边守着。
旁边的护士们有些不忍,好心的为她处理了那些伤口,就这样,她守了母亲一整夜,眼睛都不敢眨。
一直到了第二天,张奶奶送吃的医院,才态度强硬的要求她去休息。
但是,她也才从张奶奶口里得知母亲自杀的真相。
许是看到了她眉眼上的悲伤,张奶奶不忍心,踌躇了一会拉着她的手说。
“涵涵,奶奶知道,你一直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孩子,你妈妈这样做,的确不应该。”
“可是,这件事,你千万不要怨你妈妈,其实,她这样做,是为了你好。”
当时她很不解,也想知道母亲为什么要这样做。便拉着张奶奶的手,有些急切的问,“奶奶,请您告诉我,这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为什么母亲要这样做?”
见她这样,张奶奶叹了一口气之后说道,“唉!真是贼老天不长眼啊!为什么好人就是没有好报呢?!”
“涵涵,你的学校,是不是想保送你去美国留学来着?”
她当时一惊,已经能大概猜到母亲会这样做的原因了,眼里不禁聚起了泪水,“奶奶,为什么您会知道这件事?难道母亲就是因为知道了这件,所以才。。。”
张奶奶有些不忍的点点头,“唉,我看八成就是因为这事。”
“前天,我路过蛋糕店的时候,想进去叫你母亲一起回家的,刚走到门口,就听到她在里边跟一个人打电话,我以为她有事,索性就坐在门口的凳子上等着,没想到,就陆陆续续的听到你母亲和对方谈论着,美国,公费留学什么的。当时我也没在意,就觉得因该是你在学校表现的好了,所以学校就让你公费去留学什么的。”
“我当时就想着,这是好事啊。”
“可是等你母亲出来的时候,我发现她脸上没有一丝开心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苍白,我当时也没多想,就以为是因为你母亲身体还没好全,所以吹了风受凉。”
“昨晚我包了些饺子,想送过去给你母亲尝尝,当了门口,发现你家没锁门,窗户都没关。我当时还以为你母亲出去了,所以我就打算等会在过来。”
“可是谁想到,我刚把门掩上,准备离开,就隐约的闻到那屋子里透出了一股子血腥味,当时就把我给吓了一跳,我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产生的错觉。可是怎么的也不放心,于是又推开门进去看了看,这没想到,就看到你母亲割了腕躺在地上了,这才赶紧叫人。”
听了张奶奶的话,她心里揪了起来,为母亲感到心疼的同时,也无比庆幸,好在张奶奶发现的早,昨晚医生说,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
想到这,她湿红着眼看向张奶奶,“奶奶,谢谢您!真的谢谢您!”
张奶奶摇摇头,“傻孩子,说什么谢。你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奶奶知道你是个孝顺的孩子。孩子,出了这事,奶奶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是,千万不要放弃,你的母亲还需要着你,你家还需要你支撑着!”
她拼命的点头。
在那之后,她一直在医院守护着母亲,而小区里的爷爷奶奶们,都会每天轮着给她送吃的,并细心的安慰她。
一周之后,母亲终于醒过来了。
可是让众人都没有想到的是,母亲清醒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不想见到她。还态度冷漠的告诉她,从此以后,不要再回A市,若是她敢回来,就和她断绝母女关系。
母亲强硬而陌生的态度,让她心痛不已,但是医生说,以母亲现在的身体情况,不适合动怒,所以无奈之下,她只得将一切手续都办好之后,便回到了北京。
失魂落魄的离开,失魂落魄的回来。她现在的心,已经痛到麻木。
黄潇潇因为担心她,所以硬拉着她在学校里四处逛,还逼着她穿上了这件白裙子,她知道这是黄潇潇的一片好意,但是她现在真的没有任何玩乐的心。
所以乘着黄潇潇去上厕所,她就独自来到了这里。
这里是整个学校最高的地方,以前每当写稿遇到瓶颈的时候,她总喜欢一个人到这上边来,吹吹风,看看云,顺便告诉自己——一切都能过去!
可是如今,一切真的都能过去吗?颜汐涵还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