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们抢完黄金之前,我们应该是安全的。”方纯松了口气。
“大竹先生,你还在吗?”叶天抬起头,对着摄像头。
“我当然在,不过半小时后进入山区,可能就没有移动电话的信号了。叶天,够聪明的话,就从那里回头吧,退出这场强者的游戏。这个世界是分为无数等级的,由高到低依次排列。有些人无论怎样努力,都到达不了顶层。我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人,也许将来我们还有合作的机会,不过现在,你还是回头吧,忘掉关于‘超级武器’的一切。”大竹直二语态诚恳地回应。
叶天向对面一指,继续问:“你看得清那条发红的长龙吗?大竹神光教授到底给你留下了什么线索?我猜,他发现了浮雕下的秘密,又重新用‘支那泪光’胶水将浮雕恢复原样。事到如今,我已经阻止不了你做什么,但至少别让我总是蒙在鼓里好吗?”
此刻,红龙的身体上布满了幻灯片一般的图画,一幅连一幅,从头至尾,相互衔接。所有图画大致可分为两类,分别是跪拜和战争。那些跪拜过金甲巨人的土人跟随着他与异族交战,战场有时在高山之巅,有时在大河两岸,每幅画都不尽相同。
龙尾处,金甲巨人被敌人重重捆绑,斩首于一块凸出于大河上方的巨石上,头颅随波而去。
大竹直二笑起来:“其实,这秘密是属于大竹家族自身的,既不属于帝国军方,也不属于天皇。那些壁画预示着一个伟大人物的诞生、成长、辉煌与死亡的过程,但那已经是不能逆转的历史了,仅供后世人凭吊。我爷爷从这里得到启迪,找到炼制‘超级武器’的方法,然后借帝国军方的力量实施。他是一个很伟大的人,如果没有天皇突然公开投降,那时还是有机会重新挽回败局的。你可能无法想象,在超级武器面前,美军的原子弹简直形同儿戏,两者有云泥之别。叶天,我只能这样说,爷爷为我指明了奋斗方向,我要做的,就是按照那方向坚定不移地走下去,直到成功。这一天,不会等太久,也许将在一周内得以实现。”
“你确定超级武器一直存在?”方纯问。
大竹之二笑得更嚣张:“当然,当然,二战时帝国军队搜刮了天量黄金铸造为黄金堡垒,为的就是炼制它。在黄金堡垒的庇护下,别说是历经七十年,就算是七百年、七千年,它也将如三星堆遗址内的黄金面具、青铜面具一样,永恒存在,绝不腐朽。再见了我的朋友们,也许你们下次能在全球各大报纸的头版再见到我……”
通话效果越来越差,最终声音中断,想必大竹直二已经进入山里。
叶天反手抚摸着龙尾,当他的手指与红色的龙身接触时,仿佛感受到了它身上传来的微温。他愕然地缩手,但随即自嘲地一笑:“太疑神疑鬼了吧?这不过是幅画,又不是真正的龙。我这种表现,岂不跟古代寓言里的叶公一样了?”
方纯走向门口,先拾起死亡者的枪挂在脖子上,然后回头眺望。
她处在角落位置,反而能更全面地观察这条红龙,皱着眉问:“叶天,你不觉得这条龙身上缺少点什么吗?”
叶天立刻点头,脱口而出:“鳞甲。”
在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中,龙是一种神异动物,具有九种动物合而为一之“九不像”之形象。
《说文》记载:龙,鳞虫之长,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鳞虫”即水蛇、鳄鱼之类。龙平时住在水里,春分时节登天化雨滋润禾苗。
《山海经》记载:夏后启、蓐收、句芒等都“乘雨龙”。传说中龙的样子为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若鱼,有角仿鹿,有爪似鹰,能走,亦能飞,能蹈水,能大能小,能隐能现,能翻江倒海,吞风吐雾,兴云降雨。
由此可知,龙与蛇的最大区别是“有鳞”与“无鳞”。
“我还能想得出,这条龙本身是有鳞甲的,后来却被人剥掉,才变成这种浑身微红的状态。”叶天抚摸着身边的龙尾,陷入了沉思。
“可是,这仅仅是一幅描绘龙的画而已,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方纯摁住自己的太阳穴,被这些诡异而荒谬的话题弄得头疼。
“不仅仅是画,它更像是一具龙的化石。真希望大竹神光也在现场,能为我们一一揭开谜底啊!咱们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比所有人聪明,抢先一步破解了壁画的秘密。”叶天离开龙尾,走到门口去与方纯会合。
“中国人永远都不承认日本人比自己聪明,照你刚才的说法,会被国人骂作‘卖国贼’的。”方纯故作轻松地调侃了一句,把其中一支冲锋枪递给叶天。
密室之外,还有大批丧心病狂的黑星社暴徒虎视眈眈,他们还没有真正地脱离危险。
叶天拔下弹匣检查了一下,重新装好,若有所思地回答:“事实就是事实,无论承认不承认,结果就在那里。从清末甲午海战一直到七七卢沟桥事变,日本人在政治、经济、战场、谍报等各方面完胜中国。从古至今,中国自诩为巍巍泰山,而日本人就是尖头尖角的穿山甲,总能穿透山石、破门而入。你看,包括这里在内——”他环顾满地狼藉和红龙壁画,忍不住再度摇头,“中国人首次发现三星堆遗址是在1929年,却鼠目寸光,只忙于寻找玉器、石器、青铜器之类,根本没有人站在更高的角度上回顾历史,重新审视这一遗址存在的原因。中国人读死书、认死理的痼疾千年不改,捡了芝麻,丢了西瓜,终于将真正的好东西拱手让给了日本人。”
彼时,如果中国有科学家发现“超级武器”的存在并加以研发,无论是贡献给国民党政府还是共产党部队,都将一举改变中国战局,又何必在日军的铁骑下节节败退、步步沦陷?
“历史是无法改变的,不是吗?”方纯理解叶天的想法,因为那正是每一个胸怀热血的中国人的真正想法。
“对,无法改变,所以我们只能做中国近代史的旁观者。可是这一次,我们必须责无旁贷地创造历史,绝不能让日本人再次先拔头筹。”叶天带头向外走,示意方纯拉开距离,跟在后面。
三星堆遗址的发现始于1929年,当地农民燕道诚在车水淘沟时偶然发现一坑玉石器,消息马上传开。1931年春,在广汉县传教的英国传教士董笃宜将收集到的玉石器交给美国人开办的华西大学博物馆保管。根据董笃宜提供的线索,华西大学博物馆馆长葛维汉和助理林名钧于1934年春天组成考古队,由广汉县县长罗雨仓主持,在燕道诚发现玉石器的附近进行了为期十天的发掘,收获丰富。根据这些材料,葛维汉整理出了一份极具价值的《汉州发掘简报》。令人遗憾的是,三星堆遗址自1934年首次发掘以后就因不明原因长期停滞。
叶天回忆这段资料时,突然想到:“难道1934年前后,日本谍报人员就介入了三星堆遗址的发掘工作?也许正是由于他们向政府进行了大量的商业运作,遗址表面的发掘才停止?大竹神光才有机会从容深入地下世界?”
他当然没有忘记“火神”这个神秘人物,千里之堤往往毁于蚁穴,如果没有大量像“火神”那样的内奸,中国的千里沃土也不至于被日本军队肆意蹂躏。
行进中,叶天突然停步,身体紧贴墙壁。
方纯在他身后十步之外,也就地蹲身,屏住呼吸,进入戒备状态。
两人在极度静默中停滞了接近五分钟后,叶天伸开手臂,手指间紧闭,向自己身躯的方向摆动,做出“向我靠拢”的手势。
方纯赶上去,将声音压到最低:“四面没动静,奇怪,就算隔着一层,至少也能听到喧哗声才对呀?”
假如大竹直二没有说谎,黑星社的人发现金条后,理应会喜极而狂吼。就算“金条”是个无聊的谎话,他们的巨大希望落空,也绝不会缄口不言,而是气急败坏地一路咆哮着攻杀回来。无论哪一种状况,地下世界里都不该是静寂无声的。
“到达前面第一个岔路口后,你进入小道暗处隐藏,等我先去探明情况。”叶天不容置辩地冷静下令。
方纯没有反驳,而是将上满子弹的短枪插入叶天的口袋,伸出手臂,给了他一个浅浅的拥抱。这种时候,服从命令就是最明智的选择。这里是战场,叶天是指挥官,而她唯一要做的,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
到达岔路口后,叶天继续向前,方纯则悄然隐入暗处。再向前去,便看到石砌楼梯,一侧向上,一侧向下。叶天伏地听声,却始终听不到黑星社人马发出的噪声。
他不禁暗暗担忧:“那群人是永远都安静不下来的,除非是死。”一想到“死”字,他猛地打了个寒噤,并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鼻子,果然嗅到了空气中竟飘动着淡淡的死亡气息。
“向下还是向上?继续探索还是先行撤离?”他在心底快速判断局面。向上,自然能远离危险,回到地面;向下,则要面对未知的黑暗与危机。不知不觉间,他额上的冷汗涔涔落下,一直流到脖颈上。
“哗啦”一声,向下的楼梯尽头传来沉重的箱子砸向地面的突兀动静,接着是一大堆金属碎块四散开来的“当啷当啷”声。
叶天半蹲身子,迅速向下,逼近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那扇高两米二、宽一米半的灰色铁门虚掩着,上面喷涂着“军需仓库”的日本文字。文字原先大约是黑色的,但被铁锈侵蚀,已经鼓皮起泡,变成了深褐色。
又过了两分钟,叶天用枪嘴顶住铁门,向里一推。门上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嘎吱”声,而后门扇慢慢打开。
灯光下,叶天看到了四名黑星社的人,全都面向门口,并排站着。四人的站立姿势非常奇怪,就像短跑运动员碰线前的刹那定格照片,两支胳膊挥动,一条腿高高抬起,尽量向前伸,另一条腿做出全力蹬地的动作。他们手中没有枪,也没有金条,就以那种姿势钉在原地,一动不动,一声不响。更为诡异的是,他们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恐怖表情,混合着惊骇、惧怕、疑惑、追悔,仿佛误入地狱者正站在鬼门关上挣扎呼救、拼命求生的一刹那间。
叶天从四人的身侧望进去,看到地上散落着无数三寸长、半寸宽的金条,在昏黄的灯光反映下,散发出迷人的幽幽光辉。
这间仓库极大,各种军用铁箱、纸箱码在角铁货架上,排列得整整齐齐,靠墙的几列,一直摞到近五米高的屋顶上去。货架间保留着三米宽的通道,一直向左侧延伸出去。
叶天没有发现其他人,在确信仓库里没有其它任何怪声后,他蹑足闪入,平端冲锋枪,保持高度戒备状态。从通道望去,原来还有一些人是靠在货架上的,有站有坐,姿势不一,都如石像般僵硬。
“怎么会这样?”叶天离开门口,准备深入通道内部,但他心头忽然产生了一阵悸动,目光被门后面一个小小的更衣室吸引住。更衣室的门上印着很明显的日文警示标语,意思是“即将进入高辐射区、务必更换高密度防辐射服”。
叶天一怔,随即推开那扇门,拉开左侧的柜门,从叠放得整整齐齐的防辐射铅衣中拿起一件,迅速穿在身上,并仔细地扣好尼龙粘结扣。这些防辐射服的领口、袖口、口袋上都是日语标识,可知是最早进入地下世界的日军留下的。
当他沿着货架间通道深入仓库内部时,看到越来越多的黑星社人马倒卧在两侧,身体没有外伤,只是僵直猝死。所有人都没穿防辐射服,大概这群人冲进门来,只关注黄金下落,根本没人去看更衣室门上的日语。
终于,他走到了另一扇铁门前,门上有着“绝密、禁地、勿入、黄金”等等日语文字。
门口斜倚着一个年轻人,叶天认识他,正是递给自己香烟的那个。年轻人伸展着双臂,满脸惊惧,似乎正在阻止所有人向前,不得进入这扇门。
“这是怎么了?”叶天苦笑。
他本想轻轻移开年轻人,打开那扇仅留着一条缝的门,但只低声说了几个字,年轻人就忽然倒下,身体碎裂成十几块,犹如拍片现场的泡沫道具人一样四散开去。当身体碎块碰触到其他人的身体时,那些身体则如倒塌的积木造型,也随即崩塌,随意散落,并引发了更多更远的连锁反应,有更多僵直的尸体倒下、碎裂、解体、分散。
叶天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以防尸体碎裂产生粉尘或者毒气。他并没有过度惊慌,而是举枪向前顶,推开那扇门。
门里,是一个二十米进深、五米宽、四米高的陈列室,两边靠墙摆着直到屋顶的陈列架,架子分为十层,每一层上放着的全都是一种黑乎乎的不规则片状物,面积约等于城市警察使用的防暴盾牌的一半。陈列室尽头,正对门口的架子上摆放的是另外一种东西,散发着熠熠金光。
叶天在门口停留了几分钟,确信四周没有新的危险袭来,便缓步向前走,一直走到陈列室尽头。那些架子上摆的竟然是一只只轻薄精致的黄金面具,与龙身壁画上的金甲巨人戴的一模一样。
他心中一阵迷惘,不自觉地伸手拿起一只面具,低头欣赏了一阵,向自己脸上扣去。
“叶天,叶天,你在吗?”外面传来方纯的呼喊声。
叶天转身,从面具的透视孔中向外望去。他看见方纯敏捷地冲进来,身子贴在货架一侧,单手举枪,向着这边。
“方纯,是我。”他叫了一声。
方纯愣了一下,随即大叫:“叶天,把面具摘下来,这里不太对劲!”
叶天感觉头脑中昏昏沉沉的,像是重感发烧后近乎虚脱,明明听清了方纯的话,身体却无法做出快速反应。
方纯毫不犹豫地冲过来,收起枪,抬起双手帮叶天摘面具。
“嗡嗡嗡嗡”,叶天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似乎是雨声、风声、昆虫扇动翅膀、风扇卷动空气等等声音的大汇总。他推开方纯,身子踉跄地后退,靠在架子上。
“叶天,摘掉面具,事情不对劲了。”方纯严肃地低叫。
“我听到……一些声音,别动,我必须弄明白那是什么,那一定是地下世界的秘密……”叶天咬紧牙关,迫使自己的精神意识停留在清醒与迷失的交界点上,既接收到那些混乱的声音与感觉,又不会突然遁入魔道,心性错乱。
他看到一些巨大的、原始的机械正在沉重缓慢地工作着,齿轮、传动轴、链条、坑道、轨道、灯光……这些似乎是地底矿洞里才有的东西。当他竖起耳朵谛听的时候,果然听到齿轮的啮合声、老式链条的嘎吱声、坑道深处发出的碰撞回声。的确,一切都符合他之前参观煤矿、铜矿时候的深切感受。
任何人身处矿井之下,都会有窒息、绝望、憋闷的“濒死感”,叶天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即将被拖入一处永远不见天日的地方,不断沉沦,无法停止,一直向下坠、向地底跌落。
“这是哪里?”他艰难地噏动嘴唇,向虚空中发问。
“这是哪里……是哪里……哪里……里……”回声跌宕着、翻滚着,也随着他一起下坠。
“是去地狱吗?”他在心底自问。
地狱的观念出现于世界各地的宗教信仰之中,包括佛教、道教、印度教、犹太教和基督宗教等等,特指囚禁和惩罚罪孽深重的亡魂的地方,可以说是阴间的监狱和刑场。
在持续的下坠中,叶天恍惚记起《十八泥犁经》上所说的十八层地狱。据记载,所谓的“十八层”,是以受罪时间的长短与罪刑等级轻重而排列,每一地狱比前一地狱增苦二十倍,增寿一倍。十八层地狱均为梵文音译,分别是:光就居、居虚倅略、桑居都、楼、房卒、草乌卑次、都卢难旦、不卢半呼、乌竟都、泥卢都、乌略、乌满、乌藉、乌呼、须健居、末都干直呼、区通途、陈莫。
“现在,不知已经坠落到第几层了?”他自嘲地苦笑着,越来越无法控制身体,只感到眼皮无比沉重,渴望闭上眼好好睡一觉,偏偏脑子里又浮起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那都是从前博览群书后留下的记忆,“我知道……十八层地狱的‘层’不是指空间的上下,而是以时间和刑罚上的不同来区分……第一狱以人间3750年为一日,30日为一月,12月为一年,罪鬼须于此狱服刑一万年,即人间135亿年……其第二狱以人间7500年为一日,罪鬼须于此狱服刑两万年,即人间540亿年……其后各狱之刑期,均以前一狱之刑期为基数递增两番。如此计算,到第18狱之刑期,已相当于人间2.3乘以10的25次方年以上……罪鬼堕入其中,痛苦无法形容……如果一个人跌入十八层地狱,真的是重生无期了……那些文学家、阴阳术士考证出来的东西果然很有趣,试想一下谁能真正度完此劫呢?又或者说,一个人的罪孽要又多深重,才会坠入十八层地狱?”
坠落仍在持续,叶天吃力地移动牙齿和舌头,把一点点舌尖垫在上下门牙之间。
此刻,能在关键时刻挽救他的生命意识的,就只有“天魔解体大法”神功了。中国古人创造出来的武功,往往都是“绝境中求升华、刀丛里觅佳句”,必须将人体忍耐力逼迫到极限,使人进入“前进一分则死、后退一分则生”的生死交关境地,才能突然凌空跃起,柳暗花明。创立于两汉、大成于唐宋、去芜存菁于元明清三代的“天魔解体大法”,就是此类武功的最高明代表之作。
世人皆知,嚼舌可以自尽,但修炼该武功的人,用控制精确的力道啮伤自己的舌尖某个部位,将引起令全身痉挛的剧痛,因此而悚然惊醒,逃离意识模糊的囚徒困境。
叶天之所以甘愿尝试黄金面具带来的幻觉,就是因为他懂得“天魔解体大法”这种护体神功。
坠落中,他的视野之内忽然出现了一架巨大的机器,上不见其头,下不见其底,左右也看不到边界。那架机器上装有数不清的齿轮、链条、传动轴、传送臂、传送带,所有部位都在工作着、运动着。作为海豹突击队的一员,他曾学习过上至航母、运输机、战斗机、直升飞机,下至汽车、火车、潜艇、潜游助力器等所有机械的工作模式、组织结构、传动系统、检测维修。换句话说,他每看到一种机械,就能很自然地指出它的原理和用途,叫出它的名字,甚至于能立即驾驭、破坏并且维修它。但是现在,他实在看不出这架巨大机器的用途,也无法猜测它是什么人建造的。
幸好,坠落在此刻停止了,他不必担心自己一直坠下十八层地狱里去,而是有机会仔细观察那大机器。
“循环!机器的动作是循环的,虽然不像二冲程、四冲程发动机那样有着明确的两过程、四过程往返动作,但它的动作大致是在循环进行的,有一组齿轮间的小循环、一连串齿轮间的中循环,还有一大片齿轮间的立体大循环。推而广之,它当然还有更大规模的循环……”叶天抬头仰望,发现自己仿佛站在一座巍峨壮观的‘齿轮山’面前。在它面前,人类是如此渺小,不要说是跟组成它的一部分相比较了,就连它体内的一颗小小螺丝钉都比不上。
“叶天——”这声震耳欲聋的狂吼将他从坠落的思想深渊中一把拉回来。